一股浓郁的肉香飘进我的鼻腔。
是火锅。
还是我最爱的麻辣锅底。
我妈笑着招呼我:“如烟,快来尝尝妈的手艺,今天给你炖了肉。”
可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我的狗,旺财。
直到,我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旺财带血的项圈。
我妈说:“一条狗而已,张伟想吃,我还能不满足他?”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
柳如烟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股原本诱人的麻辣肉香,此刻像无数根钢针,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她冲进厨房。
垃圾桶里,那个她亲手给旺财戴上的铃铛项圈,静静地躺在血水和厨余垃圾里。
红色的项圈,被染得更深了。
“旺财呢?”
柳如烟的声音在发抖,像一片风中残叶。
客厅里,我妈刘兰正亲昵地给她的新男友张伟夹菜。
张伟比我妈小了整整十五岁,油头粉面,一双眼睛总是黏腻地在女人身上打转。
听到柳如烟的质问,刘兰甚至没回头。
“一条狗而已,吵什么。”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张伟累了一天,想吃点好的补补,我还能不满足他?”
张伟在这时抬起头,冲着柳如烟露齿一笑,嘴边还沾着红油。
“如烟,别说,你家这狗养得真肥,肉质不错。”
轰!
柳如烟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旺财。
是她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狗。
那时候它只有巴掌大,浑身脏兮兮的,一条腿还被车压断了。
是柳如烟一口奶一口饭,把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是它在柳如烟无数个被继父骚扰的夜晚,挡在她身前,龇着牙,发出低吼,保护着她。
是它在她被全班孤立,一个人躲在天台哭的时候,用温热的舌头舔干她的眼泪。
旺财不是一条狗。
是她的家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啊——!”
柳如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朝着张伟扑了过去。
她要杀了他!
她要这个男人给她的旺财偿命!
然而,她还没碰到张伟,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狠狠推开。
是刘兰。
“柳如烟你疯了!敢动张伟一下试试!”
刘兰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把张伟护在身后,看柳如烟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冰冷。
柳如烟摔倒在地,手肘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疼得钻心。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刘兰,你没有心。”
“那是我养了五年的狗!你为了一个男人,把它杀了吃了?”
“你还是人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柳如烟脸上。
刘兰的手劲极大,柳如烟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刘兰指着她的鼻子骂。
“吃我住我,现在还敢对我大吼大叫了?一条畜生而已,我杀了又怎么样?”
“我告诉你柳如烟,在这个家里,张伟比你重要一百倍!你最好给我认清自己的位置!”
张伟在刘兰身后,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轻蔑。
仿佛在说,看,你妈更爱我。
柳如烟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再哭,也没有再闹。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又像来自地狱的诅咒。
刘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柳如烟没有回答。
她转身,一步步走向阳台。
阳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那是当初为了训练旺财不乱拆家,特意买的。
后来旺财乖了,笼子就一直闲置在那里。
柳如烟走到笼子前,拉开门,自己钻了进去。
然后,她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刘兰和张伟,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说我不如一条狗吗?”
“那我,就在这里待着。”
“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快活到几时。”
说完,她“哐当”一声,自己从里面把笼门关上了。
刘兰和张伟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柳如烟会来这么一出。
张伟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到刘兰身边,搂住她的腰,轻声笑道:“兰姐,你看她,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既然她喜欢待在里面,那就让她待着好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正好,也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什么叫规矩。”
刘兰看着笼子里眼神空洞的女儿,犹豫了一下。
但张伟温热的身体贴着她,嘴里吐出的气息让她一阵心猿意马。
那点仅存的母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说得对。”
她转过身,挽着张伟的胳膊,笑靥如花。
“我们别管她,让她自己冷静冷静。走,我们回房,别让这种扫兴的人坏了我们的心情。”
两人说着,便亲密地相拥着回了卧室。
很快,卧室里就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柳如烟的心上。
她蜷缩在冰冷的铁笼里,抱紧了双膝。
这里,还残留着旺财的气味。
她把脸埋进膝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旺财,姐姐好冷。
旺财,姐姐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