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捏碎了解药瓶,任玻璃渣刺入染血的指尖。她望向窗外开始崩塌的血月,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自语:“美甲师最擅长的...就是刮掉坏死的甲层。
”玻璃碎片深深扎进她的指肉,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在操作台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凝视着那片开始破碎的血色天空,
眼神复杂难辨——那里面有决绝,有痛楚,有一丝解脱,甚至还有某种近乎疯狂的期待。
血月的第一块碎片划过天际,拖着猩红色的尾焰,像一道泣血的泪痕。林薇终于动了动,
小心地从指尖挑出一片最锋利的玻璃。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仿佛那不是在她自己的血肉里操作,而是在为客户修剪一道弧线完美的甲型。
她的美甲店隐藏在都市最不起眼的角落,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
只有窗台上摆着一排小小的多肉植物,
其中一盆顶着朵娇艳的花——那花若是被懂行的人看到定会骇然,
因为那是只生长在深渊边缘的“噬魂菇”,其孢子能让人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店里布置得温馨而别致,暖黄色的灯光,柔软的沙发,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美甲样品。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些炫目的美甲背后,
隐藏着能够连接不同维度、甚至操控人心的古老力量。林薇便是这一代的传承者,
表面上为爱美的女士装饰指甲,暗地里却用这项技艺维系着某个脆弱的平衡。直到血月出现,
直到那个男人带着解药找来。韩泽谦推门进来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但他的眼神却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冰冷,审视,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却又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锐利。林薇没有抬头,正专心给一位顾客画最后一片花瓣。
她手极稳,笔下是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色鸢尾,细细看去,那花瓣竟似在微微颤动,
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晕。“欢迎光临。”她语气平淡,“随便看,需要什么叫我。
”韩泽谦却没有看那些展示板,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林薇手上,更准确地说,
是落在她正画着的那片指甲上。那位女顾客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带着梦幻般的微笑,
仿佛沉浸在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里。“林薇**,”韩泽谦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我们需要谈谈。”“如果是做指甲,欢迎。如果是别的,”林薇终于抬眼看他,
眼神平静无波,“我马上要打烊了。”韩泽谦向前一步,阴影投在操作台上:“关于血月,
关于你父亲陈建明留下的烂摊子,关于...那支解药。
”林薇握着甲油刷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顾客指甲上的鸢尾猛地一颤,
仿佛被风吹折了腰。女顾客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眼神更加空洞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薇放下工具,对顾客露出职业微笑,“好了,王**,注意半小时内别碰水。下次再来。
”送走眼神迷离的顾客,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墙上的美甲样品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那盆噬魂菇微微抖动了一下。“你父亲失踪前,
不只是生意失败那么简单。”韩泽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瓶,
里面晃动着湛蓝色的液体,“他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
从‘另一边’带了某些...存在回来。血月是他们降临的通道,而这支解药,
是唯一能关闭通道的东西。”他将小瓶放在操作台上,玻璃瓶底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之所以失踪,不是逃避债务,而是被拖入了那个通道。现在,轮到你了。林薇,
或者我该叫你——‘守门人’?”林薇看着那支解药,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从父亲在她小时候偷偷给她指甲上画下第一个封印图案时就注定了。
那些看似精致的美甲纹样,实则是封锁她体内力量、也封锁两个世界通道的枷锁。
她拿起解药瓶,冰凉的玻璃硌在指间。窗外,血月比以往任何一晚都要红艳,
仿佛一颗悬在天际的、泣血的眼睛。然后,她猛地攥紧手掌。玻璃碎裂声清晰可辨,
湛蓝色液体混着她的鲜血滴落在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腾起一阵诡异的白烟。
韩泽谦瞳孔骤缩:“你疯了?!这是唯一的——”“唯一的解药?”林薇打断他,
染血的手指擦过额前散落的发丝,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谁告诉你的?
那个自称‘秘书主任’的人?还是你背后那些‘委员会’的老家伙们?”她突然笑了,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一丝疯狂:“你们从来就没搞明白过,那根本不是解药,
而是最后的钥匙——彻底打开通道的钥匙。我父亲付出代价才藏起来的东西,
你们居然想用它来‘拯救’世界?”韩泽谦脸色变了,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伸向腰间。
但已经晚了。窗外,血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第一块碎片剥落下来,燃烧着坠向大地。殷红的光芒瞬间暴涨,
将整个美甲店映得如同浸在血海中。店内的灯光疯狂闪烁,墙上那些美甲样品仿佛活了过来,
上面的图案扭曲、蠕动,散发出低沉的嗡鸣。那盆噬魂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瞬间爬满了半个窗户,花朵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如同牙齿般的结构。
林薇站在一片混乱的红光中,染血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开始崩塌的月亮。
“美甲师最擅长的...”她轻声重复道,眼神冰冷而锐利,“就是刮掉坏死的甲层。
”“而现在,是时候为这个腐烂的世界,‘刮痧’了。
”韩泽谦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他艰难地抵抗着,试图掏出武器,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胶水中移动。林薇一步步走近他,
染血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灼热的血痕。那血液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迅速渗入他的皮肤。“告诉我,”她贴近他耳边,
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甲油和铁锈的味道,“你们把我父亲,弄到哪里去了?
”血月崩塌的光芒在她身后炸开,将她映照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而她的指尖,
那最寻常也最非凡的工具,正酝酿着一场超越想象的风暴。世界的存亡,维度的平衡,
以及她父亲失踪的真相,所有答案都藏在那些绚烂的美甲之下,等待着被彻底剥离。
韩泽谦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训练有素的应变能力让他立刻反击。他猛地侧头,
避开林薇染血的手指,同时右手疾如闪电般探出,直取她的咽喉。
但林薇似乎早预料到他的动作。她并未后退,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一弹指甲,
一点微不可见的荧光粉末飘散在空中。韩泽谦的动作瞬间凝滞,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住四肢,他的手指离她的喉管仅剩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嘘,
”林薇将滴血的手指竖在唇边,眼神里竟有一丝戏谑,“在我的店里,得守我的规矩。
”店内景象已然大变。暖黄灯光被一片摇曳的血色取代,
墙上那些美甲样品彻底“活”了过来。浮雕胶做出的立体花瓣一片片凋零、重组,
变成尖叫的人脸图案;镭射贴纸扭曲成无数只窥视的眼睛;闪粉如同有生命的星尘,
环绕着两人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那盆噬魂菇的藤蔓爬满了四壁,
花朵中央的利齿开合着,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韩泽谦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努力对抗着那束缚全身的诡异力量。他能感觉到,
自己的力量正通过脸上那道血痕被快速抽走。
“你不是普通的美甲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林薇轻笑,走到操作台边,
拿起一片抛光条,慢条斯理地打磨着自己被玻璃划伤的指尖。令人惊异的是,
那些伤口在抛光条下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未曾留下。“美甲,
”她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光泽莹润的指甲,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最寻常的事实,
“可不仅仅是涂颜色、贴钻石那么简单。真正的美甲艺术,
触及的是构成我们存在的更基本层面——保护、装饰、延伸,还有...界限。”她抬起手,
对着血月的光端详自己的指甲:“指甲是屏障,保护着脆弱敏感的真皮。但同时,
它也是武器,是工具。它处于‘自我’与‘外界’的交界。而血月,”她顿了顿,
看向窗外那颗正在破碎的星球,“是界限最为模糊的时刻。”“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泽谦艰难地问道,他感到呼吸越发困难。“纠正一个错误。”林薇放下手,
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变得冰冷,“我父亲,陈建明,
他以为窃取‘深渊之泪’的力量可以拯救他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却不知道那只是引狼入室。
他被蛊惑,被利用,差点彻底打开通道。最后时刻,他醒悟了,
拼尽一切将‘钥匙’——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解药——一分为二,一半封印在我体内,
另一半藏了起来。”她指向韩泽谦:“而你们,自称‘维和委员会’的家伙们,
找到了另一半。你们以为凑齐‘钥匙’就能关闭通道,赢得胜利?可笑!
这正中了‘那边’那些存在的下怀!完整的‘钥匙’在血月之下融合,
才是它们降临所需的最后祭品!”韩泽谦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委员会坚信的信息和目标瞬间被打败,
能...委员会的研究...”“你们的研究建立在被篡改的古籍和故意泄露的假情报之上!
”林薇打断他,语气带着讥讽,“你们和我的父亲一样,都是棋子。只不过,
他后来看清了棋局,而你们没有。”她走到他面前,几乎鼻尖相触。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
不再是甲油和血液的味道,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星际尘埃的气息。“现在,告诉我,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我父亲在哪里?委员会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信息,指向了你们。”韩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
委员会的记录显示,陈建明生意失败后不堪重负,抛妻弃女,彻底失踪,
留下了巨额债务和一个精神几乎崩溃的妻子林薇。他们找到林薇,
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守门人血脉,另一方面也是怀疑陈建明可能将某些重要东西留给了她。
他们从未想过,陈建明的失踪竟与委员会自身有关。“我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
“委员会的记录里,他只是...失踪了。”林薇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谎。
片刻后,她稍微后退了一点。“我相信你,”她说,但语气并未放松,“至少在这一部分,
你也是被蒙蔽者。但这改变不了现状。”她打了个响指。束缚着韩泽谦的力量瞬间消失,
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同时,店内诡异的景象也迅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