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原来,我爹风风光光嫁了女儿,大摆筵席好几日,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
他与祁家攀上亲家。还当众将聘礼拿出来,给大家品鉴。结果一看,全是仿制品,
没一件真货。气的爹爹直接上祁府,要找我讨个说法。谁知祁太傅充耳不闻,
根本不认宋家这门亲事。饶是爹爹搜遍祁府上下,也没找出嫁人的女儿,
还被祁太傅一顿好打,赶了出去。我爹成了京中一等一的笑话,谁瞧见他都要笑两声。
小翠的声音越说越低,见我低着头似在呜咽,赶忙解释道:「送去宋府的聘礼,
都是宫里那位准备的,少爷没想到会掺假!他们也是心狠,把少爷毒打一顿还不解气,
居然连夫人的娘家一并羞辱。」我再憋不住,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我爹也有今日,
真叫人痛快!我笑得眼角带泪,好似两世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之处。「哈哈哈哈!
嫁给你们少爷,真没嫁错人。」小翠摸摸我的额头,「夫人啊!您是不是伤心欲绝,
人都傻了?」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敢说我夫人傻。」
祁莲一步步走来,一双桃花眼笑意慢慢。这是我们成婚后,第一次相见。小翠吐吐舌头,
赶紧跑路,给我们夫妻培养感情的空间。毕竟不熟,我们二人面面相觑。我有许多问题想问,
但不知从何问起。他先开了口,「夫人种的兰花真不错。」「这是大葱。」
「新买的小鹧鸪品相很好。」「这是小鸡。」......没得夸,不用硬夸。
我们又陷入了尴尬的死寂。「岳丈的事,多有得罪。」「我爹的事,多谢你啊!」
我们俩异口同声,说的话却完全相反。不知是有默契,还是毫无默契。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也傻傻跟着我笑。「夫人笑起来,很好看。」我赶紧收起笑脸,
摆手道:「祁公子不必装模做样,你娶我是为了给侄女报仇,
我嫁你是为了躲避傅黎州的痴缠,咱们各取所需。平日里,虐虐身就行,别搞虐感情这一套。
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也多,你这种小毛孩的花言巧语,是不会上套的。」祁莲皱眉,
思索再三道:「夫人的生辰八字,比我小上两岁,算命的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莫不是日子弄错了?」我一把捏住他的俊脸,用力揉搓。「装傻是不是?还是你一个西疆人,
听不懂中原话!」祁莲大掌覆盖在我手上,轻柔的好似被一团棉花裹住。「我娘是西疆人,
可我从未去过西疆。若有机会,夫人可以和我一起去西疆看看吗?」07祁莲态度诚恳炙热,
我脸红的抽回手。暗骂自己没有骨气,活了两世,还对男色上头。
也骂祁莲每每回答都避开要害,牛头不对马嘴。祁莲笑着,盯住我的眼睛瞧。
「夫人生气的样子,也好看。」我气鼓鼓叉腰道:「是不是故意笑话我?我脸上一大块烫痕,
和好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爹说,鬼见了我都转头。」祁莲收起笑意,拉着我往屋里走。
这是不装了?演不下去,打算学傅黎州玩强制爱了?我随身带着剪子,这一世,
我决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祁莲带我进的是书房,他推开桌上的杂物,将我抱在桌上。我一愣,
玩的还挺**。剪子刚要露头,他手握一盒胭脂,口中又咬着一支笔。俯身间,
胭脂映他指尖,冰冰凉凉往我脸颊处落下。笔尖转换,细细描绘。没一会,
镜中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落我疤痕上。我忍不住眼眶发红。自从毁了容,
我再没细细看过镜中的自己。原来我能这般容貌艳丽。瞧他一副祈求表扬的小模样,
我拍拍他的头,正要夸赞。「啪嗒」一声,袖中剪子砸他头上,又落了地。我赶紧坐起来,
细细检查他的脑袋。还好不是刀尖砸上去,要不然这么完美的脸,就毁我手中了。
祁莲丝毫不恼,反而检查起我的手。「夫人下次不许玩剪子,弄伤手怎么办?」我挠着头,
实在看不懂祁莲的路数。「不对不对,你要报复我,应该用这剪子架我脖子上,
或者拿剪子剪碎我的衣衫,狠狠羞辱我。」祁莲瞪大眼睛,「夫人喜欢这么玩?
我......会多看书、多学习。」「祁莲,你难道是真心想娶我?!」祁莲疯狂点头,
「做梦都想!哪怕被祁太傅毒打,被皇后锁了三日黑屋,也想娶你。」「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将我,从灰暗无助的日子里,拉了出来。」我几乎是张大嘴巴,
听完祁莲讲述幼时的经历。祁莲的母亲是西疆来的歌姬,生的倾国倾城。祁太傅得到后,
宠爱极了。正巧女儿有孕,祁皇后生怕不能伺候圣上,被别的阿猫阿狗抢夺圣恩,
求着爹爹寻几个知根知底的女子固宠。祁太傅就邀圣上来祁家,送上不少绝色女子。
偏偏圣上都没看中,酒过三巡,将祁莲的母亲睡下了。祁太傅强忍头顶绿油油,
只能由着二人时不时在府中缠绵。后来祁皇后生下女儿,重新抓回圣上的心。
而歌姬也有了身孕,还被诊出是男胎。祁太傅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暗杀龙子。
可圣上与岳丈抢女人,又上不得台面。于是商议去母留子,日后将龙子过继到皇后名下。
奈何祁莲一出生,就是白肤蓝瞳,根本不似中原人。杀又杀不得,要也没人要,
就不清不楚养在了祁家。08祁莲无名无份养在祁家,似一条狗般落魄。
可更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赵寰琅发现了他。高傲的公主怎能忍受这样卑劣的人存在。
面上是自己的舅舅,背地里是自己弟弟。于是日日鞭子抽,冬日里将他泡在水中,
待全身长出冻疮,才肯放过他。「外族杂种死不足惜!父皇根本不会认你,
更不会多看你一眼!外祖父私下允诺我,若本公主能玩死你,嘉奖我一只金丝猫儿,
定比你美貌千百倍。」祁莲本熬不过那年冬天。却听闻公主被宋家女儿溺于水中,痴傻了。
那是灰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喜事。原本,他只敢偷偷看我。
看我如何温柔似水、全心全意对傅黎州好。后来,他连晚上做梦,都希望我在身侧,
而他成了傅黎州。成日里,祁莲像个痴汉跟着我。突然发觉自己有机会娶到我时,
祁莲不惜公开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哪怕得罪众人,叫所有人都不痛快,
也要将我明媒正娶。上一世,我从未意识到他的存在,唯有临死那刻,抢过他的刀子,
给了自己一个了断。那时的他,是何等的不舍与痛苦,我到今日才看懂。
或许他顶着满门抄斩的重罪,举剑杀入公主府,杀死离皇位一步之遥的傅黎州。
不是为给侄女报仇,而是为我而来。我忍不住将他圈在怀中,眼泪炙热而滚烫。原来这世间,
有人爱我至此。「从今以后,我与你夫妻同心,我会待你好,比待傅黎州好上千倍百倍。」
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娘亲死后,活着的人里再没有至亲。似两只无依无靠的纸鸢,
被丝线紧紧缠绕,永远飞不出深宅。所幸天地之大,我们还能遇见,还能相拥而眠。
自打互通了心意,我们便日日黏在一处。一起犁地、喂鸡,都觉得浪漫有趣。「鉴茶。」
「不知喜欢鉴赏什么品类的茶,我命人搜罗……」「鉴你这种翘臀细腰的男绿茶。」
我掐着他的小腰逗弄,祁莲娇羞,往我脸颊亲了又亲。路过的奴仆各个嫌弃,
恨不能戳瞎眼睛。可惜好日子总有人打扰,宫里来人,命祁莲带着新妇,入宫觐见。
我隐隐不安,此行必然不会太平。果然,我与祁莲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几家贵女拦住。
「这便是祁太傅传闻中的儿子?非我族类,一点不似太傅与娘娘,难怪无人在意。」
我直接几脚踹那些人心口上,摔的她们人仰马翻。几人指着我的鼻子,
怒气冲冲道:「哪里来的悍妇,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动我们!」本来还想补上几脚,
突然被夸漂亮,忍不住红着脸,锤了下祁莲的心口。「讨厌,夫君的手艺越来越好,
将我的疤,画那么漂亮,她们都认不出我了。」「夫人本就美,若是她们这群丑货,
脸上画副清明上河图,也是丑的。」贵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如此恶心的两个人,
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我就是传闻中貌丑心狠的宋娆。「宋娆!你是不是找死,
你爹在我爹面前,卑微如狗,你敢这样欺负我?」「我爹是狗,可以随你们欺凌。但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