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第一次踏进陆家别墅时,感觉自己像误入仙境的灰姑娘,只不过没有水晶鞋,
也没有仙女教母,只有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和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雇佣合同。
“你就是新来的‘保姆’?”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林薇抬头,
看见一个穿着定制衬衫的年轻男子倚在栏杆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头发打理得随意却精致。
这就是陆子铭,她未来四年的“雇主”。“我是来照顾您生活的助学生,陆先生。
”林薇纠正道,声音不大却坚定。陆子铭轻笑一声,慢步走下楼梯,围着她转了一圈,
目光毫不掩饰地审视着。“我爸说给我找了个全A生,帮我渡过挂科危机。
没想到还是个清秀的小美人。”林薇下意识后退半步,“我会尽力帮您完成学业任务,
其他不在合同范围内。”“合同?”陆子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知道我家给你付的薪水,
足够请三个研究生吗?”她当然知道。那份薪水能让她支付大学所有费用,
还能补贴远在乡下病弱的母亲。这就是为什么她愿意接受这份看似不平等的工作。
“周管家会告诉你规矩。”陆子铭突然失去兴趣,挥挥手,“我明天上午有课,十点。
别迟到。”“现在是晚上八点,”林薇看了看表,“明天的课您确定是上午十点吗?
”陆子铭挑眉:“怎么?”“教学系统显示您选修的微观经济学在每周二下午两点开始。
”林薇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课表,“我提前查过了。”空气凝固了几秒。陆子铭眯起眼睛,
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穿着朴素却胆敢纠正他的女孩。“有意思。”他最终说道,
转身前丢下一句:“明天九点,我要喝到市中心那家‘云端’的手磨咖啡,迟一分钟,
扣一百。”“云端”咖啡馆离学校有足足四十分钟车程,而早高峰只会让时间更长。
林薇清晨五点起床,赶第一班公交去市中心买咖啡,再换乘地铁回到学校。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口时,指针刚好指向九点五十九分。
陆子铭正和几个朋友谈笑风生,看到她,故意慢悠悠地走来。“差点迟到啊,林同学。
”他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凉了。重买。”林薇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
周围传来窃笑声,有人吹了个轻浮的口哨。“怎么?不愿意?”陆子铭挑眉,
“记得合同条款吗?甲方有权提出合理范围内的日常要求。”这显然不在合理范围。
但林薇只是深吸一口气,轻声问:“您想要热的还是冰的?”陆子铭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服从。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不必了。”他粗声说,
抓起咖啡走进教室,“下午来接我,记得带伞。”那天下午突然暴雨倾盆。林薇带着两把伞,
提前半小时等在教学楼外。陆子铭和朋友们走出来,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还真来了啊。”他接过伞,对朋友笑道,“看吧,我说她比天气预报靠谱。
”朋友们各自散去,陆子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饿了,去商业街那家日料店买份鳗鱼饭。
”他说。雨越下越大,商业街需要步行十五分钟。林薇的鞋已经湿透,裤脚沾满了泥水。
“现在吗?”她问。“有什么问题?”林薇看着瓢泼大雨,最终只是点头:“好的。
您在这里等吗?”陆子铭原本只想戏弄她,看她拒绝或者哭诉,但她总是这样平静接受,
让他莫名恼火。“改了,我要吃校门口那家的披萨。”他改变主意,“五分钟后我要吃到。
”这次林薇回来得很快,披萨盒完好无损地藏在她的外套里,
而她自己却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陆子铭接过温热干燥的披萨盒,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触电般缩回。“你不懂得打伞吗?”他莫名其妙发火。
“伞用来遮披萨了。”林薇平静回答,“您还需要什么吗?”陆子铭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她滴水的发梢和苍白的嘴唇,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但这感觉太陌生,
让他选择用更加尖锐的方式掩盖。“明天穿得体面点,跟我参加个派对。”他扔下一句话,
“别给我丢人。”派对上,衣香鬓影。林薇穿着唯一的连衣裙,洗得发白,与周遭格格不入。
陆子铭被朋友们包围,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子铭,你家小保姆还真跟来了?
”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调侃道,“怎么,怕你喝多了没人抬回家?
”陆子铭大笑:“每月付她那么多钱,总不能白拿。”林薇站在角落,
面无表情地端着一杯果汁。有人递给她一杯酒,“尝尝,你一辈子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她摇头拒绝,那人却坚持。推搡间,酒液泼了她一身。“哎呀,不好意思!
”那人毫无诚意地道歉。陆子铭转头看见这一幕,突然暴怒:“**有病啊?”全场静默。
谁都没见过陆子铭为一个小保姆发这么大火。林薇也愣住了。
她看着陆子铭脱下昂贵的外套走过来披在她肩上,
动作粗鲁却小心地没有碰到她被打湿的地方。“走了。”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不顾身后的哗然。车上,两人沉默良久。“为什么不当场拒绝?”陆子铭突然问。“什么?
”“泼你酒的人,为什么不反抗?”他声音里有种压抑的情绪。
林薇看向窗外:“合同没允许我给您惹麻烦。”陆子铭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去他妈的合同!
你就没有一点自尊吗?”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林薇转过头,
第一次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陆先生,自尊是奢侈品。而我,负担不起。”那一刻,
陆子铭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破碎的骄傲。他突然明白,她不是没有自尊,
而是将自尊埋在了生存之下。那天之后,什么东西改变了。陆子铭依然会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但频率逐渐减少。他开始注意到林薇总是提前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
在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之前。渐渐地,找茬变成了习惯性依赖。他习惯了早晨有她带的咖啡,
习惯了她整理的比专业助教还清晰的笔记,习惯了她总在身边默默处理一切麻烦。
大三那年冬天,陆子铭重感冒发烧。家里人都去了国外,只有林薇守在他床边。
夜里他烧得糊涂,抓住她的手不放,喃喃喊着妈妈。林薇没有挣脱,任由他握了一夜。
清晨陆子铭醒来,发现林薇趴在床边睡着,手还被他紧紧攥着。晨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脸上,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下淡淡的阴影。那一刻,心跳如鼓。
他轻轻松开手,却惊醒了她。“您醒了?”林薇立即起身,专业地测了他的体温,“烧退了。
我去准备早餐和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子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爱上了这个从未对他微笑的女孩。但林薇依然保持距离,
完美履行所有职责,不多一分,不少一毫。陆子铭开始变着法子吸引她注意。他送昂贵礼物,
她婉拒;他带她去高级餐厅,她只点最便宜的沙拉;他试图教她开车,她说“没必要”。
唯一一次例外,是那个星空下的夜晚。陆子铭骗她说有急事,带她到郊区。
实际上他准备了烟花和告白。烟花绽放时,他鼓起勇气:“林薇,我喜欢你。
我们能不能...不只是雇佣关系?”林薇静静看着烟花熄灭,才转过头:“陆先生,
烟花很美,但很快就会消失。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期就会结束。”“如果我不想结束呢?
”他追问。“您会结束的。”她轻声说,“所有新鲜感都会过去。”大四毕业前夕,
林薇提交了辞职信。她已经找到一份外地的工作,离这座城市很远。陆子铭疯狂打电话,
她一律拒接。最后他堵在她租住的小屋前。“为什么?”他眼睛通红,
“是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好吗?我可以道歉,可以弥补!
”林薇平静地看着他:“您没有对不起我,陆先生。合同到期了,仅此而已。
”“可我爱你啊!”他几乎吼出来。林薇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您爱的只是不适应失去一个便利的照顾者。很快就会过去的。”她拖着简单的行李箱离开,
没有回头。陆子铭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心被撕碎的滋味。接下来的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