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九龙樽的最后一道工序,让给江枫吧。”许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
砸在林墨的心上。他正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准备递给她。手指猛地一僵,
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得他手背瞬间通红。林墨却感觉不到疼。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未婚妻,那个他爱了五年,下个月就要迎娶的女人。
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你说什么?”1林墨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晚晴避开了他的目光,伸手去拿纸巾,想要帮他擦拭手背。“小心点,烫到了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的家常。
林墨猛地抽回手,任由茶水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团难看的污渍。“许晚晴,
你再说一遍。”许晚晴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恳求。“阿墨,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九龙琉璃樽是你家传三代的心血,
最后的‘点龙睛’更是你们林家不传之秘。”“但是江枫他……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林墨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荒谬。太荒谬了。九龙琉璃樽,
是前朝遗落的国宝,在一次动乱中碎成了十几块。是文物总局的顾老三顾茅庐,
才请动他出山修复。他花了整整一年,耗尽心血,才将樽体修复得天衣无缝。如今,
只剩下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工序——“点龙睛”。
这道工序需要将秘制的琉璃金在特定时辰以特定的窑火重新烧结,
填补龙眼那最关键的一点瑕疵。温度高一分,樽体开裂。时间晚一秒,金色黯淡。稍有不慎,
这件价值连城的国宝就会彻底化为一堆废料。这个手艺,整个华夏,只有他林墨一个人会。
现在,他的未婚妻,要他把这个足以让他名留青史的机会,让给她的男闺蜜?“他需要机会?
”林墨气笑了,“他需要机会,就要拿国宝去练手?毁了怎么办?”“不会的!
”许晚晴立刻反驳,“江枫很有天赋的,他跟你学了这么久,
只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你只要把‘点龙睛’的配方和火候告诉他,
他一定可以的!”林墨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天赋?江枫是有些小聪明,但心浮气躁,急功近利,
根本不是做修复这块料。自己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才让他跟在身边当个助手,
做些打磨的杂活。可现在,他竟然觊觎起了“点龙睛”?“晚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不仅是一件文物,更是我们林家的声誉!”“我爷爷,我父亲,都把你看作家人,
才从不避讳让你进出我的工坊。现在,你让我把林家的命脉,交给一个外人?
”许晚晴的眼圈红了。“我怎么是外人?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走上前,
拉住林墨的胳膊,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哭腔。“阿墨,我求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
为了我们。”“江枫的父亲是江南文物协会的会长,只要江枫能完成这次修复,
他父亲就会力荐你当上协会最年轻的理事!”“这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多重要,
你难道不清楚吗?”林墨只觉得一阵恶心。原来如此。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他的修复手艺,
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用来铺路的石头,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他用力甩开许晚晴的手。
“不可能。”他的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你想都不要想。”许晚晴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怨毒和冰冷。“林墨,你非要这么自私吗?”“你只想着你的手艺,
你的名声,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知不知道,江枫已经把话放出去了,
说他会亲自完成九龙樽的修复!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如果他做不到,丢脸的不只是他,
还有我!”林墨彻底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晚晴。他还没同意,
他们就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还把话放出去了?这是逼宫。**裸的逼宫!“所以,
为了你的面子,我就要拿国宝和家族声誉去冒险?”“这不是冒险!”许晚晴尖叫起来,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林墨看不懂的慌乱和决绝。
“你必须让!”2“为什么?”林墨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那个曾经会因为他修复文物时划破手指而心疼掉泪的女孩,究竟去了哪里?“你告诉我,
为什么非他不可?”许晚晴的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没有为什么,阿墨,你相信我,
我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好?”林墨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为了我们好,
就是让我放弃我的一切,去成全你的男闺蜜?”“他不是我的男闺蜜!
”许晚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江枫是我们的朋友!”“朋友?
”林墨一步步逼近,强大的气场压得许晚晴连连后退。“会觊觎兄弟成果的朋友?
”“会逼着兄弟未婚妻来要挟的朋友?”“许晚晴,你到底是蠢,还是坏?
”许晚晴被他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林墨!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陪了你五年!你通宵修复,
我在外面守着。你遇到瓶颈,我陪你散心。”“现在我只是求你帮我一个忙,
你就这样侮辱我?”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是从前,林墨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些年,他一心扑在修复上,对她有所亏欠,
所以对她百依百顺。他以为,她是懂他的。懂他对这份手艺的执着与敬畏。现在看来,
她什么都不懂。或者说,她懂,但她不在乎。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许晚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江枫。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晚晴,
我没来晚吧?”他笑着走进来,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林哥,
你也在啊。”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礼盒放到桌上。
“这是我特地给你和晚晴挑选的订婚礼物,一对百达翡丽的情侣表。
”林墨看都没看那盒子一眼。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江枫的脸上。“礼物就不必了。江枫,
我问你,九龙樽的事,是不是你让晚晴来跟我说的?”江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晚晴,后者正对他投来求助的目光。江枫清了清嗓子,
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林哥,你别误会晚晴,这件事是我求她的。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唐突,但是我真的很崇拜你的技艺,做梦都想达到你这样的高度。
”“这次修复九龙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他说得情真意切,
仿佛一个虚心求教的后辈。林墨心中冷笑。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能力毁掉一件国宝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点龙睛’的秘方教给你?”林墨淡淡地问。江枫眼睛一亮,
以为有戏。“对对对!林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我只是想学习,想进步!
”“等事成之后,我父亲那边,我一定让他……”“不必了。”林墨打断了他。
“林家的手艺,不外传。”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更不会传给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江枫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收起了伪装的谦卑,
眼神变得阴冷。“林墨,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说了算吗?”许晚晴见状,
急忙上来打圆场。“阿墨!你怎么能这么跟江枫说话?”她转头对江枫说:“你别生气,
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我再劝劝他。”说完,她再次拉住林墨,将他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林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让不让?”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林墨看着她,
也看着不远处那个撕下伪装、满脸得意的男人。他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场请求,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掠夺。他们早就串通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要逼他就范。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他心底烧起。但他没有爆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许晚晴,
平静得可怕。“如果,我不让呢?”许晚晴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我们就,退婚!”**婚。这两个字像两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墨的心脏。
他看着许晚晴决绝的脸,五年的感情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江枫站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笃定林墨会妥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林墨有多爱许晚晴。为了这个女人,他甚至可以放弃原则。许晚晴也这么认为。
她了解林墨的软肋。她用退婚做赌注,赌他舍不得。然而,林墨的反应,
却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他没有愤怒,没有挽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他只是笑了。那笑容很轻,很淡,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释然。“好。”一个字。轻飘飘的,
却重如千钧。许晚晴愣住了。江枫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你……你说什么?
”许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墨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爱恋和温柔,
只剩下冰冷的疏离。“我说,好。”他重复了一遍,
然后补充道:“不仅九龙樽的工序我让给你,这婚,我也退了。”许晚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设想过林墨会暴怒,会质问,会痛苦地挽留,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干脆地答应。
这让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墨……你,
你别说气话。”她慌了,声音都在发抖。“我不是在说气话。”林墨转身,
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红色的婚书。这是他前几天刚请书法大家题写的,墨迹还带着清香。
他曾经视若珍宝。现在,他当着许晚晴和江枫的面,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嗒。
”蓝色的火苗窜起。他把婚书的一角凑了过去。火焰迅速舔舐着红色的纸张,
将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吞噬。“林墨!你疯了!”许晚晴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抢夺。
林墨侧身一躲,任由那燃烧的婚书化为灰烬,飘落在地。就像他们逝去的爱情。“现在,
你可以滚了。”林墨指着门口,对江枫说。“至于你,”他看向脸色惨白的许晚晴,
“我们的婚约,从这一刻起,正式解除。你的东西,我会让助理打包好给你寄过去。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江枫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林墨竟然如此刚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林墨,你别后悔!”“后悔?”林墨嗤笑一声,“我最后悔的,
就是认识你们两个。”他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向工坊,关上了门。“砰”的一声,
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许晚晴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江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过去,不耐烦地将许晚晴拉起来。“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婚退了,现在怎么办?
‘点龙睛’的秘方还没拿到手!
”许晚晴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这么绝情……”“绝情?”江枫冷笑,
“他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不过他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江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是把机会让给我了吗?好啊!我接着!”“我倒要看看,没有他林墨,
我江枫是不是就玩不转了!”他扶起许晚晴,“你别哭了,跟我走。
我自有办法让他把秘方乖乖交出来!”而在工坊内。林墨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
他抬起手,看着被烫伤的手背。那里**辣地疼,可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五年的感情,
一朝尽丧。说不痛,是假的。但他不后悔。有些底线,一旦退了,他就不是林墨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墨儿,我们林家的手,
是用来创造和守护美的,不是用来交换和妥协的。”“记住了,手艺人的根,是骨气。
”林墨睁开眼,眼底的最后一丝脆弱被坚冰覆盖。他站起身,
走到那尊修复了一大半的九龙琉璃樽前。樽体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樽身。“放心,我不会让你落到那样的废物手里的。”他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顾老,是我,林墨。”“关于九龙樽的最后一道工序,
我有一个新的想法。”电话那头,传来顾老沉稳的声音。“你说。”林墨深吸一口气,
缓缓说道:“我决定,公开进行‘点龙睛’。”“并且,我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江枫。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立下字据。若樽体有任何损伤,
江枫和他背后的江南文物协会,必须承担全部责任,并以九龙樽估值的十倍,进行赔偿。
”4.顾老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林墨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林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顾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九龙樽不是你赌气的工具!
”“顾老,我没有赌气。”林墨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您了解我,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我绝不会拿国宝开玩笑。”“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老不解,“江枫那小子有几斤几两,
我比你清楚。你把樽交给他,跟亲手毁了它有什么区别?”“因为有些人,
不让他亲手摔个跟头,他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林墨的目光穿过窗户,
落在楼下那辆缓缓驶离的保时捷上。“而且,这也是唯一能让某些人闭嘴,
并且付出代价的方法。”顾老再次沉默了。他太了解林墨了。这个年轻人,平日里温润如玉,
可骨子里却藏着一股谁也折不断的傲气。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赔偿的字据,
我可以让总局法务部来拟定,保证万无一失。”顾老终于松了口,“但是林墨,我提醒你,
你这是在走钢丝。”“一旦九龙樽真的毁了,就算有十倍的赔偿,你也难辞其咎。
整个修复界,都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我明白。”林墨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
“我以我林家三代的名誉起誓,九龙樽,绝不会有事。”挂了电话,
林墨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其被动地被要挟,不如主动出击,将一切摆在台面上。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巧匠,谁又是跳梁小丑。他要让许晚晴和江枫,
为他们的贪婪和愚蠢,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第二天,
一则消息在整个文物修复圈子里炸开了锅。林家传人林墨,
将公开进行国宝九龙琉璃樽的最后一道修复工序“点龙睛”。并且,他将主导人的位置,
让给了后起之秀江枫。消息一出,满座哗然。所有人都知道,“点龙睛”是林家不传之秘,
是林墨的立身之本。他怎么会轻易让给一个外人?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说,
林墨是迫于江南文物协会的压力,不得不妥协。有人说,江枫其实是林墨的秘密弟子,
这次是师父有意提携。更有人传言,江枫许诺了天大的好处,
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未婚妻许配给林墨。而当事人之一的江枫,
则彻底享受起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高调地接受了各大媒体的采访,言语间意气风发。
“林哥高风亮节,愿意给我这个后辈一个机会,我非常感激。
”“关于‘点龙睛’的技术细节,林哥已经倾囊相授。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完美重现九龙樽的盛世华光!”他身边的许晚晴,穿着一身名贵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
挽着他的手臂,笑得温婉得体。仿佛她天生就该站在这个位置上。她看着镜头,
柔声说道:“阿墨……不,林墨大师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我相信他的眼光,
也相信江枫的实力。他们都是我们修复界未来的希望。”电视屏幕上,两人郎才女貌,
看起来无比登对。林墨关掉了电视。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工坊里,
面前摆着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合同。白纸黑字,条款清晰。甲方:国家文物总局。
乙方:江枫(担保人:江南文物协会会长,江海)。内容:若乙方在修复九龙琉璃樽过程中,
对樽体造成任何不可逆的损伤,需按市场估价十倍进行赔偿,即,五十亿。在合同的末尾,
是江枫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江南文物协会鲜红的公章。林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公开修复的日期,定在三天后。地点就在市博物馆最大的展厅,
届时会邀请国内所有顶级的修复专家和媒体到场见证。这三天里,
江枫和许晚晴成了整个圈子的焦点。他们出入各种高级酒会,接受各路名流的追捧,
风光无限。仿佛九龙樽已经被修复成功,而他江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大国工匠。而林墨,
则彻底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他把自己关在工坊,谁也不见。所有人都以为,
他是在为自己草率的决定而懊悔,是在黯然神伤。许晚晴也这么想。
她甚至给林墨发了几条信息。“阿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等这次修复成功,我会让江枫帮你争取理事的位置,
算是对你的补偿。”林墨看着这些虚伪的文字,只觉得可笑。他没有回复,直接将号码拉黑。
然后,他打开了工坊里间的一扇暗门。里面,是林家真正的秘地。
墙上挂满了各种稀有的工具,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矿石粉末。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金属和泥土混合的香气。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前,
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打开了柜门。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锦盒。他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一般的矿石。“火浣金。”林墨轻轻念出它的名字。
这才是林家“点龙睛”秘术真正的核心。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遇火不熔,反呈液态的奇石。
他给江枫的配方里,用的是普通的赤金粉。那东西,
根本承受不住“点龙睛”所需的瞬间高温。江枫,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而且,
会败得一塌糊涂。林墨拿出那块火浣金,嘴角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微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江枫和许晚晴从云端跌落时,那精彩的表情了。5公开修复的当天,
市博物馆人山人海。国内修复界的泰斗、各大博物馆的馆长、主流媒体的记者,
几乎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展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恒温玻璃罩上。里面,
静静地躺着九龙琉璃樽。修复台已经备好,旁边是特制的电窑和各种工具。
江枫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色工装,在一片闪光灯中,意气风发地走上台。他身后,
跟着同样盛装打扮的许晚晴。她今天看起来格外明艳动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骄傲。
她挽着江枫的手臂,向台下的来宾挥手致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各位前辈,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江枫拿起话筒,声音洪亮而自信。
“九龙琉璃樽,是我们民族的瑰宝。能亲手完成它最后的修复,是我江枫此生最大的荣幸!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江枫的父亲,江南文物协会会长江海,坐在第一排,满脸红光,
与有荣焉。顾老也坐在他旁边,只是脸色有些凝重。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江枫先生,请问林墨大师今天为什么没有到场?”有记者敏锐地提问。
江枫脸上的笑容不变。“林哥他淡泊名利,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不过他已经将‘点龙睛’的全部诀窍都传授给了我,今天,他会在某个地方,
默默地为我祝福的。”他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许晚晴也适时地补充了一句:“林大师是真正的大师,他的胸襟,令人敬佩。
”两人一唱一和,将林墨塑造成了一个高风亮节、甘当绿叶的背景板。人群的最后方,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台上那对璧人,帽檐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正是林墨。他不是来看他们表演的。他是来亲眼见证,这件由他亲手导演的戏剧,
如何迎来**。吉时已到。在公证人员的监督下,玻璃罩被打开,
九龙琉РИ樽被小心翼翼地请上了修复台。江枫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故作专业地检查着樽体,调整着灯光,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仪式感。林墨看着,
心中只有冷笑。花架子而已。真正的大师,眼中只有文物,哪有这么多多余的动作。
准备工作完成,江枫走到了电窑前。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按照林墨给的“假配方”,
将赤金粉和几种辅料混合,放入坩埚。然后,他开始设定窑温和时间。“升温至一千三百度,
恒温烧结三分钟。”他嘴里念着参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操作。
台下的专家们纷纷点头。这个温度和时间,对于普通的琉璃烧结来说,确实是标准参数。
只有林墨知道,对于九龙樽这种千年古物,以及他给的“假配方”来说,这个参数,
就是一道催命符。一切准备就绪。江枫将盛着秘料的坩埚放入窑中,然后按下了启动键。
电窑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温度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攀升。整个展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小的窑炉。许晚晴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手心里全是汗。她的心跳得飞快,既紧张,又充满了期待。仿佛下一秒,
她就能随着江枫一起,登上人生的巅峰。江枫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表面镇定,
内心却慌得一批。林墨给他的,只有配方和参数,却没有教他任何应对突发状况的手法。
他现在,只能祈祷一切顺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叮——”电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烧结完成。江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窑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取出坩埚,里面是已经熔化成液态的,金光灿灿的琉璃金。“成功了!
”台下有人忍不住低呼。江枫的嘴角高高扬起,他端着坩埚,一步步走向修复台。接下来,
就是万众瞩目的“点龙睛”。他用特制的金勺,舀起一滴滚烫的金色液体,稳稳地,
朝着龙眼处那一点瑕疵,滴了下去。就在金色液体接触到樽体的一刹那——“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展厅里,骤然响起。所有人的心脏,
都跟着这声脆响,猛地一跳。江枫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眼睁睁地看着,
那滴金液滴落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道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