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或影子(一)所有人都以为我很爱沈幼楚。我的朋友,我的下属,甚至沈幼楚自己,
大概都在内心深处这么揣测过。他们看到的是,我,陈北玄,
一个在外人看来身价不菲、手段狠辣的商人,
却对一个贫穷的、倔强的、甚至对我时常恶语相向的女孩,付出了长达十年的耐心和金钱。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把其中一个,绑在了她身上。
他们以为这是“霸道总裁与灰姑娘”的剧本。
他们以为我爱惨了她的清纯、她的倔强、她那双在贫穷中依旧不肯低头的眼睛。他们都错了。
我资助沈幼楚,从她十八岁,到她二十八岁,十年如一日。原因无他。仅仅因为,
她有七分像柳如烟。(二)柳如烟是我的表妹,也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她死在十二年前的冬天,一场医疗事故。她本该有大好的人生,却在二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如烟死后,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旁人眼中的陈北玄,
是雷厉风行的商界新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疯狂地工作,积累财富,
仿佛金钱能填补心脏的空洞。直到那一天,我去A大捐赠一栋实验楼,在剪彩仪式后,
我在校园里闲逛。然后,我看到了沈幼楚。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抱着一摞书,
正被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围在中间。“沈幼楚,你别给脸不要脸,徐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不就是个穷鬼吗?装什么清高。”她抿着唇,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和如烟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杏眼,一样的眼尾弧度,尤其是在倔强地忍耐时,那种易碎感,
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又死死撑住的脆弱。我的心脏在那一刻,被狠狠攥住。
我走过去,替她解了围。那几个女生看到是我,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她只是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刺猬。“你是谁?
你和她们是一伙的吗?”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防备。我看着她的脸。这张脸,
比照片上的如烟,鲜活太多。“我叫陈北玄。”我递出名片,“我听说了你的情况。
学费和生活费有困难,对吗?”她立刻涨红了脸,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我不需要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我平静地说,“我愿意资助你,直到你大学毕业,甚至更久。
条件是……”她冷笑:“条件是包养我,对吗?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恶心?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我摇摇头,声音很轻,“条件是,每周陪我吃一次饭。
像今天这样,让我看看你。”她愣住了。她大概觉得我疯了。“你图什么?”她问。
我图什么?我图的,是透过她的脸,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我图的,是用金钱,
买一个能让我继续呼吸的幻觉。“你不需要知道。”我说,“你只需要回答,接受,
还是不接受。”她穷途末路。她的父亲堵伯,母亲重病。她不接受,就得退学。“……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那一年,她十八岁,我二十六岁。我们的“合约”,开始了。
十年(上)(一)我是一个很好的“金主”。我按时给她打钱,数额巨大,
足以让她和她的家庭过上体面有余的生活。我给她租了A市最高档的公寓,
请了保姆照顾她的起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周六晚上的那顿饭。吃饭的地点,
永远在我名下的一个私人餐厅,那个包厢,是按照如烟生前最喜欢的风格装修的。
沈幼楚恨透了那顿饭。她每次来,都像是在上刑。“陈北玄,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这里压抑得我喘不过气。”她坐在我对面,烦躁地拨弄着刀叉。“不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看我吃饭?”她不解,甚至鄙夷。
我抬眼看她。她今天穿的,是我让人送去的白色连衣裙。如烟最喜欢白色。“吃饭的时候,
不要说话。”我淡淡地说。她气得摔下刀叉:“我吃饱了!”“坐下。”我的声音不大,
但她还是僵住了。“沈幼楚,”我看着她的脸,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
“你拿了我的钱,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我让你坐下,吃完。”她的眼圈红了,是屈辱。
我知道她恨我。她觉得我用金钱羞辱她,把她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美色附庸。她猜对了一半。我的确把她当玩偶,当附庸。
但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她这张酷似如烟的脸。我看着她屈辱地、慢慢地拿起刀叉,
把牛排切得咯吱作响,然后塞进嘴里。我没有**。我只觉得疲惫。她不是如烟。
如烟吃饭很安静,很斯文,她从不会用那种憎恶的眼神看我。“吃完就回去吧。
”我放下酒杯,站起身。“陈北玄!”她在我身后叫住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我回头,看着她那张写满不甘和厌烦的脸。“等我腻了的那天。”(二)沈幼楚的自尊心,
是她身上最坚硬的盔甲,也是最可笑的软肋。我给她的钱,她从不乱花。
她依旧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去上学,挤地铁,吃食堂。我给她买的名牌包和衣服,
她都锁在衣柜里,一次也**。那次,我送她去学校,路上堵车。她显得很焦躁。
“要迟到了。”她不停地看表。“迟到又如何?你A大的学位,有一半是我陈北玄买来的。
”我随口说道。“啪”的一声,她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车内一片死寂。
司机连呼吸都屏住了。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没有发怒,反而笑了。“沈幼楚,你很有种。
”“我告诉你陈北玄!”她浑身发抖,眼睛红得像兔子,“我能上A大,是我自己考上的!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努力!”“你的努力?
”我嗤笑一声,“没有我的钱,你现在应该在某个小餐馆里端盘子,
给你那个烂赌鬼父亲还债。你所谓的努力,一文不值。”“你**!”她哭喊着,
扑上来想打我。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和我记忆中如烟的手腕一样,
脆弱得一折就断。我看着她哭。她哭起来的样子,和如烟有五分像。如烟生病后期,
也总是这样哭,无助又绝望。我的心脏又开始抽痛。我松开她,声音放缓了一些:“别哭了。
哭了就不像了。”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我。“不像什么?”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没什么。”我转过头,看着窗外,“下次别动手。我不喜欢。”从那以后,她对我的态度,
从厌烦,升级到了憎恨。她开始用各种方式反抗我。她开始拒绝穿我送的白色裙子,
开始染头发,化很浓的妆。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太妹,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
让我“腻”。她以为我在乎她的清纯。我确实在乎。但我在乎的,是如烟的清纯。
我让人把她抓回公寓,叫来造型师,把她的头发染回黑色,洗掉她的浓妆。“沈幼楚,
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我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不要再耍这些小聪明。
你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她看着我,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和绝望。“陈北玄,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个魔鬼。”我笑了。“谢谢夸奖。
”十年(下)(一)沈幼楚的大学生活里,出现了一个叫徐凤年的男孩。徐凤年,和她一样,
是特困生。阳光,开朗,像个小太阳。他们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一起在食堂吃饭,
一起在操场跑步。沈幼楚在他面前,会笑。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那种我花了无数金钱,也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笑。我的助理把照片递给我时,
我正端着一杯咖啡。“陈总,沈**她……好像恋爱了。”助理小心翼翼地措辞。
我看着照片上,徐凤年骑着单车,沈幼楚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笑得灿烂。很刺眼。
我把咖啡杯重重放下。“去查查那个男的。”“是。”(二)我没有阻止他们。
我甚至在那个周六的晚餐上,主动提起了徐凤年。“听说你恋爱了。”我切着牛排,
语气平淡。沈幼楚的身体一僵。“这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是不关我的事。
”我点点头,“但沈幼楚,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资助你,你陪我。
如果你觉得谈恋爱比我的钱更重要,可以。从明天开始,你所有的卡都会被冻结。
你那个在医院躺着的妈,也会被‘请’出来。”“陈北玄!你卑鄙!”她猛地站起来,
气得发抖。“我一直很卑鄙,你第一天知道吗?”我抬头看她,“和那个穷小子断了。
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碰。”“我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是。”我打断她,眼神冰冷,
“从你收下我第一笔钱开始,你就是了。坐下,吃饭。”那顿饭,她哭了。
不是那种屈辱的、愤怒的哭。是绝望的、心死的哭。她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掉进盘子里。
“陈北玄,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她哽咽着,“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把钱都还给你……你放我走,好不好?”我看着她。她哭泣的侧脸,和如烟越来越像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是柔软的。但也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不能放她走。如烟已经走了。
我不能让这个“影子”也离开我。“不好。”我残忍地拒绝了她,“沈幼楚,这十年,
你哪儿也去不了。给我乖乖待着。”(三)她和徐凤年没有断。她开始和我玩“地下情”。
她以为我不知道。我看着助理发来的照片,照片上,她和徐凤年躲在学校的角落里拥抱,
亲吻。沈幼楚,她真的以为我爱她,以为她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我,报复我。她太天真了。
我根本不在乎她爱谁。我在乎的,只是她这张脸,必须完好无损地,每周六出现在我面前。
直到那天。徐凤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的存在,他像个英勇的骑士,冲到了我的公司。
“陈北玄!你这个**!你凭什么囚禁幼楚!”他年轻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
我坐在办公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囚禁?我给她钱,她自愿的。这叫交易。
”“幼楚她不爱你!她爱的是我!”“爱?”我笑了,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爱能当饭吃吗?爱能救她妈的命吗?”“你……你**!”“我**。”我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沈幼楚需要我,
比需要你多得多。滚吧,别再来烦我。”徐凤年被打败了。但他没有放弃。他开始策划,
要带沈幼楚“私奔”。(四)沈幼楚的“背叛”,发生在一个雨夜。那天是周六,
她本该出现在餐厅。但她没有来。我打她电话,关机。我的助理告诉我:“陈总,
沈**……跑了。和那个徐凤年一起,买了去南方的火车票。”我捏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把他们带回来。”“是。”(五)他们在火车站被我的人拦下了。我亲自去的。
徐凤年像只护崽的母鸡,把沈幼楚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吼:“陈北玄!你别过来!
你再逼幼楚,我就报警了!”“报警?”我笑了,“好啊,你报。你顺便告诉警察,
你拐走了欠我一千多万的‘债务人’。”徐凤年愣住了。沈幼楚也愣住了。
“什么……一千万?”沈幼楚脸色煞白。我走过去,拉开徐凤年,把他推倒在地。
我拽住沈幼楚的手腕,把她拖到我面前。“你妈这几年的进口药,你住的房子,你读的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