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试读主角晓晓苏晓小说
我妈又打电话来了。这次是要我把刚买的房子，过户给我大舅的儿子，因为表弟要结婚了，
女方要求必须有套房。“晓晓啊，你是女孩子，将来嫁人了房子也是别人的。
你表弟是咱们老苏家的长子长孙，这房子给他正合适。”我妈在电话那头说得理所当然。
我握着手机，想了想上个月刚从精神病院拿到的出院报告，还有刘医生的叮嘱。“苏晓，
出院后记住三条：第一，别人不动手，你不能先动手；第二，如果实在想动手，
就尽量只动手；第三，自从得了精神病，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这句话要常挂嘴边，
有益身心健康。”收回思绪……我乖巧地说，“妈，您说得对。”我妈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顺从。过去的二十五年，每次他们提要求，我都会激烈反抗，
然后被全家人指责自私、不孝、白眼狼。“那、那你是同意了？
”她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惊喜。“同意的，不过过户需要本人到场，我这周末回去一趟吧。
”“好好好！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我妈高兴得声音都尖了，“那我让你大舅准备材料，
周末就办！”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日历。今天周三。时间刚刚好。
1我家在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爸懦弱一辈子，我妈强势一辈子，
而她的强势，主要体现在对她三个弟弟的无条件奉献上。我大舅，五十岁，下岗工人，嗜赌，
欠了一**债。我二舅，四十八岁，小学文化，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整天想着发大财，
被骗过三次，欠了更多债。我三舅，四十五岁，唯一有正经工作的，在事业单位混日子，
但极度重男轻女，生了三个女儿还非要生儿子，被罚得倾家荡产。这三个人的债，
最后都变成了我家的债，准确说，变成了我的债。因为我“有出息”，在一线城市工作，
月薪两万五——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天文数字。至于其他什么各类奖金，项目提成的，
就更不用提了。也不敢提了。周五晚上，我坐高铁回了老家。一进门，
就看到客厅里坐满了人。我爸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看报纸，我妈、三个舅舅、三个舅妈，
还有表弟表妹们，济济一堂。“晓晓回来了！”我妈热情地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包。
我乖巧地笑：“妈，我想你了。”我妈又愣了一下，随即眼圈红了：“这孩子，出去几年，
懂事了。”大舅率先发话：“晓晓啊，房子的事儿，你妈跟你说清楚了吧？
”我点头：“说清楚了，表弟结婚需要房子，我把我的房子过户给他。
”大舅满意地点头：“这才是好孩子。你放心，等将来你结婚，表弟肯定帮你。
”二舅插话：“晓晓现在工资高，一个月两万多呢！我那个生意还差十万启动资金，
晓晓你看……”三舅不甘示弱：“我家老三今年上初中，择校费要五万，晓晓你先借我，
等年底发了奖金就还你。”我妈在一旁帮腔：“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晓晓现在有出息了，
可不能忘了本。”我站在原地，笑容不变，目光扫过一张张理所当然的脸。刘医生说，
面对这些极品亲戚，要有耐心。耐心……耐心……嗯，还是很好理解的。就像钓鱼，
得让他们先咬钩。“都好说，”我甜甜地说，“不过我今天坐车累了，明天再说具体的事，
行吗？”“行行行！”大舅拍板，“明天去房管局过户！晓晓这么懂事，咱们也不能逼太紧。
”那一晚，我睡在我小时候的房间。墙皮有些脱落，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冷冷清清的。半夜，
我听到父母房间传来的争吵。我爸小声说：“晓晓那房子是她辛苦攒钱买的，
你怎么能……”“怎么不能？！”我妈声音尖利，“她一个女孩子要房子干什么？
将来都是别人的！我弟也是咱一家人，帮他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晓晓她……”“她什么她！我是她妈，我生她养她，她回报我不是应该的？再说，
她一个月挣两万五，再攒几年又有了，小气什么！”声音渐低，
变成我妈的喋喋不休和我爸的叹息。2第二天一早，全家人浩浩荡荡去了房管局。
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看了看材料，又看了看我：“苏晓女士，
您确认要将这套价值三百万的房子，无偿过户给苏强先生？”苏强是我大舅的儿子，
此刻正站在我大舅身后，一脸理所应当。“确认。”我点头。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这属于重大财产赠予，我建议您再考虑考虑，或者咨询一下律师。
”大舅立刻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家的事要你管？快办手续！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看向我。我乖巧地笑：“没事，办吧。”手续办到一半，
需要缴纳契税。工作人员报了个数字，大舅脸色变了：“怎么还要交钱？不是免费过户吗？
”“赠与房产需要缴纳契税，这是国家规定。”工作人员解释。大舅看向我：“晓晓，
这钱你出。”我眨眨眼：“可是我没带钱啊。”“手机转账！”大舅不耐烦。
“手机里也没钱，”我说，“工资都还房贷了。”大舅的脸色沉下来：“那你什么意思？
不想给了？”“给啊，”我说，“但税钱得表弟自己出吧？毕竟房子是给他的。
”表弟苏强今年二十五岁，无业，整天在家打游戏。他闻言立刻跳起来：“我没钱！
我爸说这房子是白送我的！”“白送房子，没说白送税钱啊。”我依然笑着。场面僵住了。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眼神复杂。大舅咬了咬牙，拿出手机：“行，我先垫上！晓晓，
这钱算你欠我的，下个月发工资还我！”“好的大舅。”我乖巧点头。手续终于办完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大舅一家喜笑颜开。表弟甚至拍了拍我的肩：“表姐，够意思！
以后你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我笑笑不说话。出了房管局，二舅凑上来：“晓晓，
现在该说我的事了吧？那十万启动资金……”三舅也挤过来：“还有我家老三的择校费，
五万。”我妈打圆场：“晓晓刚办了这么大件事，累了，咱们先回家，回家慢慢说。
”回到家，我妈做了一桌子菜。席间，三个舅舅轮番敬我酒，
话里话外都是“晓晓有出息了不能忘本”。我喝了一杯果汁，安静地吃饭。饭后，
真正的谈判开始了。二舅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商业计划书：“晓晓你看，这个项目绝对赚钱，
投资五十万，一年回本，两年翻倍！大舅投了二十万，三舅投了十五万，还差十万，你补上，
算你入股！”我翻了翻那份所谓的计划书，是某种保健品传销。“二舅，这是传销，违法的。
”我好心提醒。二舅脸色一变：“你懂什么！这是最新商业模式！你是不是不想借？
”三舅赶紧说：“晓晓要是手头紧，先把我家老三的择校费解决了也行，那个只要五万。
”我妈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晓晓，妈知道你压力大，但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助。
你帮帮你舅舅们，等他们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你。”我看着这一屋子人，突然笑了。
“好啊。”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是，”我继续说，“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
”大舅警惕地问。“我要见见刘医生。”我说。“什么刘医生？”二舅问。
“就是治好我精神病的刘医生啊，”我笑得更甜了，“要不是他，
我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关着呢。”客厅里瞬间安静了。我爸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有惊恐。
我妈脸色发白：“晓晓，你、你……”“哦，我没跟你们说吗？”我歪歪头，“我出院了。
刘医生说我已经康复了，可以正常生活了。”三舅干笑两声：“康复了好，康复了好。
”“所以，”我看向二舅，“十万启动资金，我可以借你。”二舅眼睛亮了。“但是，
”我又看向三舅，“五万择校费，我也可以给。”三舅搓着手笑了。“前提是，”我站起来，
环视一圈，“你们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大舅问。我走到客厅中央，
转过身，面对所有人，笑容灿烂：“你们知道精神病和神经病的区别吗？
”3客厅里死一般寂静。表弟苏强噗嗤一声笑了：“表姐，这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哦。”我伸出食指摇了摇，“精神病是折磨自己，神经病是折磨别人。
”我看向大舅：“比如大舅你，赌钱把家里输得精光，然后来找我妈要钱，这是神经病。
”大舅脸色铁青。我看向二舅：“二舅你，一次又一次被骗，一次又一次借钱填坑，
这也是神经病。”二舅拍桌而起：“苏晓你说什么？！”我看向三舅：“三舅你，
为了生儿子连生四个，被罚得倾家荡产，这还是神经病。”三舅气得发抖。最后，
我看向我妈：“妈，你无条件补贴你三个弟弟，把自家掏空，把女儿逼疯，
这是最典型的神经病。”“苏晓！”我妈尖叫着站起来，“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
”“是啊，你是我妈，”我点点头，“所以我遗传了你的神经病啊。”我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刘医生说，我这病是家族遗传，得治。所以我在想，
要不要建议舅舅们和妈都去检查检查？”“你疯了！”二舅妈指着我，“你个白眼狼！
我们白对你这么好了！”“二舅妈，”我转过身，“你上次找我借钱买金项链，
说二舅生日要给他惊喜，钱还我了吗？”二舅妈语塞。“三舅妈，”我继续说，
“你女儿上大学的学费是我出的，说等工作了还我，她工作三年了，还我一分钱了吗？
”三舅妈低下头。“还有大舅妈，”我笑得更开心了，
“你儿子——就是我表弟——去年撞了人，赔偿款是我垫的，你说等保险理赔下来就还我，
保险理赔了吗？”大舅妈脸色发白。我走回沙发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
喝了一口：“所以，到底谁是白眼狼？”客厅里鸦雀无声。半晌，大舅阴沉着脸说：“苏晓，
你今天是故意的是不是？房子过户了，现在翻脸了？”“大舅，”我惊讶地看着他，
“房子不是已经给表弟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那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哦，
那个啊，”我放下茶杯，“刘医生说，出院后要定期复查，还要做家庭治疗。
他说我的病根在家庭关系上，需要全家一起配合治疗。
”我拿出手机：“要不我现在给刘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跟你们说说治疗方案？”“不用了！
”三个舅舅异口同声。我妈颤抖着声音：“晓晓，你真的……好了吗？”“好了啊，”我笑，
“刘医生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偶尔会复发，复发的时候，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是什么意思？”表弟苏强傻傻地问。我看向他，
笑容一点点放大：“比如现在，我就有点想打人。”表弟吓得后退一步。我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不过刘医生说了，不能随便打人。除非别人先动手。”我看向大舅：“大舅，
你会打我吗？”大舅脸色变幻，最终咬牙：“不会。”“二舅呢？”二舅别过脸。“三舅？
”三舅不吭声。“看，”我摊手，“大家都这么文明，我也不能太粗鲁。
”我拿起包：“今天累了，我先回房休息。对了，关于借钱的事……”所有人都看向我。
“这样吧，”我说，“二舅三舅，你们写个借条，按正规利息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怎么样？”二舅三舅对视一眼，显然不愿意，但看着我现在的状态，又不敢说不。“写就写！
”二舅咬牙，“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还你！”“好啊，”我笑，“那我期待二舅发财。
”我回了房间，关上门。门外传来压低的争吵声，但我听不清具体内容。无所谓。
刘医生说：第一步，打破他们的理所当然。你做到了，苏晓。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这才刚刚开始。4第二天是周日，按计划我要回城了。一大早，我妈敲开我的门，眼睛红肿，
显然哭过。“晓晓，妈想跟你聊聊。”我让她进来，乖巧地坐在床边。“晓晓，
妈知道这些年亏待你了，”她开口就是哭腔，“但你舅舅们也不容易，妈是家里的大姐，
得照顾弟弟……”“妈，”我打断她，“你知道我在精神病院过得怎么样吗？”我妈愣住。
“他们用电击治疗，说能纠正我的错误思想。错误思想是什么？”我妈脸色发白。
“他们把我关禁闭，小黑屋，三天不给饭吃，说让我反省。”我妈开始发抖。
“他们还给我吃药，吃了就昏昏沉沉，什么都不记得。刘医生说，那些药吃多了，
人会真的变傻。”“别说了……”我妈捂住脸。“为什么不说了？”我歪歪头，“妈，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病，都是你逼的。”“我……我也是为了这个家……”我妈哽咽。
“为了这个家，那我呢？”我笑了，“妈，你这句话说了一辈子。小时候，
你给我表弟买新衣服，让我穿旧衣服，说是女孩子不用穿那么好。上学时，舅舅们要钱，
我没了学费，你说早点工作挣钱。工作后，我每一分钱都被你们掏空，你对他们好，
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这一切，需要我来牺牲呢？”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妈，
你那么爱你弟弟，为什么不爱爱你女儿呢？”我妈嚎啕大哭。我看着她哭，心里一片平静。
刘医生说：苏晓，原谅不是必须的。有些人，不值得你原谅。哭够了，
我妈抬起泪眼：“晓晓，房子已经给你表弟了，妈知道对不起你。但你二舅三舅那边，
能不能……”“能啊，”我说，“借条写好了吗？”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
我接过来看了看，借条写得很不规范，但好歹有签字按手印。“利息按银行定期存款利率算，
可以吧？”我问。我妈点头。“还款期限一年，逾期不还，我去法院起诉，可以吧？
”我妈瞪大了眼：“晓晓，你要起诉你舅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妈，
你不是最讲道理吗？”我妈说不出话。我收起借条：“好了，妈，我要去高铁站了。
”“晓晓！”我妈拉住我，“你……你恨妈吗？”我看着她，看了很久。“不恨，”我说，
“刘医生说，恨一个人太累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我妈松开手，又哭起来。
我拎着包走出家门，三个舅舅和舅妈们站在客厅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晓晓要走了？
”大舅干巴巴地问。“嗯，”我点头，“下周房本应该能寄到，大舅记得查收。
”大舅脸色变了变，最终点头。我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
刘医生让我转告各位：自从得了精神病，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他说这是康复的标志，
希望大家为我高兴。”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阳光很好。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空气都是甜的。5回城一周后，大舅打来电话。“晓晓，房本收到了，
但是……”他支支吾吾。“但是什么？”“但是这房子有贷款啊！每个月要还八千多！
你表弟没工作，怎么还？”我惊讶：“大舅，我没说这房子没贷款啊。
我买的时候贷了两百万，还有二十多年呢。”“那你怎么不早说！”大舅急了。
“你也没问啊，”我很无辜，“我以为表弟有工作，能还得起呢。”“你！
”大舅气得喘粗气，“苏晓，你故意的！”“大舅，你这话说的，”我委屈，
“我白送一套三百万的房子，还送出错了？”大舅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那现在怎么办？
”“两个办法，”我说，“第一，表弟找工作，自己还贷。第二，把房子卖了，还了贷款，
剩下的钱够表弟付个小的首付。”“卖房子？那怎么行！”大舅尖叫，
“女方家就是看中这套房才同意结婚的！”“那就只能表弟自己努力了，”我说，“大舅，
表弟二十五了，也该自力更生了。”挂了电话，我心情很好。刘医生说：极品亲戚最怕什么？
怕你跟他们算账。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第二天，二舅打电话来。“晓晓，
十万块钱什么时候转给我？”“二舅，借条我看过了，有几个地方要改改。”我说。
“改什么？”“第一，要写清楚借款用途，不能写‘生意投资’，要写具体项目名称。第二，
要写清楚还款来源。第三，需要担保人。”二舅炸了：“苏晓！你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二舅，”我耐心解释，“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为了保护双方利益。万一你生意亏了，
还不上钱，咱们也不伤感情，按法律程序走就行。”“你！”二舅气得挂电话。我也不急。
果然，三天后，二舅又打来了，同意修改借条。我让他把修改后的借条拍照发我，
确认无误后，转了十万过去。“谢谢晓晓！”二舅在电话那头喜笑颜开，“等二舅发财了，
一定不会忘了你！”“好的二舅，”我说，“记得按时还款哦。”然后是三舅，
择校费的事儿。“晓晓，五万块钱……”“三舅，借条呢？”“咱们亲舅甥，还要借条？
”“要的，”我说，“不然我记性不好，忘了怎么办？”三舅不情不愿地写了借条发来，
我转了五万。事情似乎告一段落。我继续上班，下班，过我的小日子。直到一个月后。
6周六早上，我被手机吵醒。是我妈，电话一接通就哭：“晓晓，你大舅进医院了！
”“怎么回事？”“被你表弟气的！那孩子不肯还房贷，整天在家打游戏，你大舅说他两句，
他就跟你大舅吵，你大舅高血压犯了，住院了！”“哦，”我说，“那表弟呢？
”“还在家打游戏呢！”我妈哭得更凶，“晓晓，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帮着还几个月房贷？
等你表弟找到工作……”“妈，”我打断她，“房子现在是表弟的，房贷自然该他还。
我还算怎么回事？”“可是你大舅住院要钱，你表弟又不争气……”“妈，”我说，
“我每个月给你三千生活费，是让你和我爸用的，不是让你补贴舅舅的。”我妈语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