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堂屋。
陆德礼吧嗒吧嗒抽着烟。
“老三,今天是你冲动了。”
其实他真正有意见的是苏婉婉,只是,身为公公总不好去教训儿媳妇。
至于姜悦...总归也不喜欢,脾气太大了,连公婆都敢顶嘴。
“爹!”
陆建**着脸,老大不高兴。
“这事她姜悦就不占理!张嘴就敢提分家,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自从知道姜悦醒了还跑回娘家去了之后,他就特别怀疑踹门害他小弟受惊的人就是姜悦。
“老三说的对!”
张桂兰附和老儿子的话,不满道:“哪家好女人像老二家的那样,张嘴就是分家,还把离婚挂在嘴边,简直不像话!”
说完还不满足,继续埋怨,“也怪老二瞎了眼,老娘给他安排的那么多好姑娘不选,愣是娶回那么个搅家精。”
李彩芸眸光闪了闪,突然出声,“三弟妹,二弟妹是怎么知道你的彩礼数目的?”
这事,她也是今个儿闹开了才知道。
心里自然也有意见。
只是她娘家不比二弟妹条件好,而且嫁进来三年才生了个闺女,哪里敢闹。
“这...”
苏婉婉半倚靠在陆建安身上,正含着笑听他们骂姜悦呢,却没想到大嫂把话头问到她身上,当即面露无措。
“是二嫂羡慕我有手表,问我多少钱买的,我、我就实话实说了。”
说完眨巴着眼睛,怯声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爹娘的心意,我也不知道二嫂会计较这些。”
“是啊,都是爹娘的心意。”
李彩芸越发不是滋味。
她的彩礼跟二弟妹是一样的,但她知道,二弟自己出钱给二弟妹买了块手表。
三妯娌,只有她没有手表了。
垂眸,看着粗糙的双手,陷入沉默。
突然,身边伸出只手搭在她手背上。
猛地抬头,对上陆建国愧疚的眼神。
李彩芸突然想笑,没关系,她也是有人在乎的呢。
小两口的眼神交流并没人在意。
也是,老大两口子在家向来只埋头干活,极少说话,除却干活的时候,存在感极低。
“你啊,也太没心眼了。”
张桂兰最疼陆建安,对这个小儿媳,自然也要护着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那姜悦小心眼。
她一个当嫂子的,也真好意思跟婉婉计较,再说了,家里的钱我跟你爹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她就是心大了,想自己当家做主!”
陆德礼不想听她说这些车轱辘话,敲了敲烟杆,“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老二回来怎么交待吧!”
“要什么交待!”
张桂兰不以为意,“大不了让老三给姜悦赔个不是,他还敢对咱有意见不成?”
至于分家?
想都别想!
分了家,她哪儿还能过的这么滋润?
偏心归偏心,张桂兰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确实出息,她可不能撒开手。
“哼,你等着瞧吧。”
陆德礼摇头,事情闹成这样,他也有些后悔,怎么就昏了头答应老三加彩礼呢?
这事儿,他们确实不占理啊。
老二,怕是要跟他们离心了。
心里虽有担忧,却也没想着去柳树生产队一趟。
总归,还是不在乎。
“有啥事叫人回来说一声,家里给你撑腰。”
临到走,刘英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跟上去了。
“妈,别担心,你闺女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姜悦笑着安抚,“之前是我没防备,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你这孩子!”
刘英轻拍了下,女婿还在旁边听着呢。
这会什么担心也没了,“赶紧走,看着真愁人。”
“哈哈,走就走,回头你就偷偷想我吧。”
姜悦跳上后座,“我们走了啊,爸妈、大哥嫂子,回头我再来看你们。”
夕阳下,那张笑脸如此明媚动人。
这才是家人期盼看到的模样。
踏着最后一缕夕阳,陆家,到了。
院子里,陆德礼他们刚准备吃饭。
“老二回来了。”
陆德礼有些意外,对张桂兰使了个眼色。
“桂兰,去给老二两口子拿两副碗筷出来。”
张桂兰拉着脸嘟囔,“真会赶点,我还真当亲家多疼闺女呢,一晚上都不留着住。”
这话可没压着声儿,叫姜悦听了个分明。
当即怼了回去,“没法子,家里有恶婆婆不做人,回自个儿家都得被说嘴。”
“啪!”
张桂兰用力拍了下桌子,气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说谁不做人呢!”
姜悦有话必回,“谁生气了说谁呗!”
“老二!”
张桂兰都想打人了,“你聋了啊,她这么说我,你就这么听着?”
陆建平神色平静,“娘,悦悦从前对你们一直都很孝顺,现在她受了委屈,说两句而已,不痛不痒。”
“你!”
张桂兰惊呆了,她从来没想过老二会这么说!
这不说她是活该吗!
“你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你!”
张桂兰可不觉得自己有错,扬起巴掌就要打他,陆建平伸手抓住,“娘,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谈谈分家的事。”
又看向低着头的陆建安,“老三,少吃点,省的待会吐出来,浪费粮食。”
他没忘记自己的承诺。
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
“二哥!你什么意思!”
陆建安有些紧张,往陆德礼身后躲了躲。
“二哥你别听姜悦瞎说,分明是她斤斤计较对爹娘也不尊重,我才不小心推了她一下而已!”
陆德礼冷声道:“老二,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不孝。”
老二家的是受了些委屈,但哪就到这个地步了。
目光扫到一旁看戏的姜悦,“老二家的,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就非要搅到家宅不宁,让他们兄弟失和吗?”
姜悦听着好笑,“兄弟失和,是父母无德,公公你该好好反思自己才对。”
以前对他们客气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现在?
呵!
“牙尖嘴利!”
陆德礼脸色发黑,他不跟女人争长短,笃定道:“只要我活着,这个家就不可能分!”
用力拍了下桌子,“吃饭!”
他以为陆家还是他的一言堂。
然而,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