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天,继父把我送进顶级会所。「沈先生就喜欢你这款干净的。」
沈司寒用指尖抬起我的脸:「跟我十年,你母亲的治疗费我全包。」
那晚他在我耳边叫了别人的名字。二十三岁我偷偷停药,怀上他的孩子。
他掐着我下巴冷笑:「苏晚,你果然和她一样**。」二十八岁我带着儿子消失,
只留下一张纸条:「沈先生,契约到期了。」三十岁在财经头条看到他订婚消息。
儿子指着电视问:「妈妈,这个叔叔好像爸爸。」三十五岁他查出儿子身世,
疯了一样全城寻人。我站在幼儿园门口,看他红着眼跑来:「晚晚,我们回家。」
身后保镖按住我挣扎的手臂:「太太,先生为您准备了新的金丝笼。」
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合拢的瞬间,
最后一丝属于外面世界的光亮与喧嚣也被彻底隔绝。苏晚穿着那条继父硬塞给她的,
明显不合身的白色连衣裙,布料粗糙,腰线收得过高,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脚下是触感绵软得令人心慌的波斯地毯,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昂贵香水以及某种陈年威士忌混合的,属于成年男人世界的奢靡气味。
她被继父半推半搡地带到包厢正中。水晶吊灯的光线过于炫目,晃得她眼晕,
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审视、或玩味、或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
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她**的胳膊和脖颈上。“沈先生,这就是晚晚,刚满十八,
干净得很,您看……”继父搓着手,弯着腰,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刻意加重了“干净”两个字,像在推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苏晚死死咬着下唇,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扭头就跑的冲动。她需要钱,
医院昨天又下了母亲的治疗费催缴单,那个数字对她而言是天方夜谭。
坐在最中间沙发上的男人,缓缓抬起了眼。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
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指尖夹着一支快燃尽的雪茄。他的目光很沉,没什么温度,
落在她脸上,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平静之下是刺骨的寒。这就是沈司寒。继父口中,
能决定她和她母亲命运的男人。他没理会继父,只是朝苏晚招了招手,
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苏晚脚步僵滞地往前挪了两步。他放下雪茄,
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两根手指,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下颌,力道不重,
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是深邃的墨色,
近距离看,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评估,像在打量一件古玩,
或者……一只即将被关入笼中的雀鸟。“多大了?”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十八。”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在上学?”“嗯,高三。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周围其他人的谈笑声似乎都远去了,
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跟我十年。”他终于再次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你母亲后续所有的治疗、护理费用,我负责,直到她康复,
或者……生命终结。”十年。母亲的生命。这两个词像巨石一样砸进苏晚混沌的脑海。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英俊,富有,权势滔天,却也冷漠得像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十年青春,换母亲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最终,
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沈司寒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收回手,
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指尖在名片的边缘轻轻点了一下,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烫金的私人号码。“明天下午三点,司机会去学校接你。
”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笔微不足道的交易。继父喜形于色,
连连道谢,又拽了拽苏晚的胳膊,示意她该走了。走出包厢,
重新呼吸到走廊里相对清新的空气时,苏晚才发觉自己后背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浸透,
紧紧贴在皮肤上。第二天,她搬进了沈司寒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公寓。公寓大得惊人,
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硬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像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或者说,一个豪华的牢笼。
沈司寒给了她一张没有额度上限的附属卡,安排了最好的学校,
甚至为她请了礼仪和艺术鉴赏老师。物质上,他慷慨得无可指责。但他从不与她同桌吃饭,
从不询问她在学校的情况,也从不在清醒时吻她。他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一周几次,
有时一个月也不见人影。每次来,大多是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或陌生的香水味。
他会在黑暗中占有她,动作时而粗暴,
时而带着一种让她心慌的、仿佛透过她在凝视别人的缱绻。最让她难以承受的,
是他在情动时,贴在她耳边,无意识溢出的那个名字。“阿阮……”声音模糊,
带着她从未在他清醒时听过的,浓重的痛苦与依恋。阿阮。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在她每一次试图麻痹自己,试图在这扭曲的关系中寻找一丝喘息时,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寻找关于“阿阮”的痕迹。直到一年后,她在一个沈司寒忘记上锁的,
放在书房角落的旧皮箱里,找到了答案。皮箱里没有太多东西,只有几本旧相册,
和几件用软布小心包裹起来的女士物品——一条褪色的丝巾,一个银质的手镯,
还有一本页面泛黄的日记本。她颤抖着手打开相册。里面全是同一个女子的照片。眉眼温婉,
气质清雅,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天生的妩媚。那张脸,和苏晚自己,
至少有六、七分相似。不同的是,照片中的女子像一幅被时光精心晕染的水墨画,
韵味悠长;而她苏晚,只是一张粗糙的、尚未完工的摹本。照片背面,是沈司寒熟悉的笔迹,
写着日期和简短的寄语。“阿阮,生日快乐。”“与阿阮游西湖。”“阿阮,念你。
”最后的日期,定格在二十多年前。她翻开那本日记,只看了几页,便仓皇合上。
那是少女阿阮的心事,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司寒哥哥”的爱恋与依赖。
日记终止在她二十二岁那年。苏晚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原来如此。
她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他为何选中她,为何用那种眼神看她,为何在夜里唤那个名字。
她不过是一个拙劣的,恰好在他需要时出现的,替代品。
金丝雀尚且因为自身的歌喉或羽毛被豢养,而她,仅仅因为一张酷似故人的脸。那一刻,
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然后迅速冻结成坚硬的冰。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越来越像“阿阮”的脸,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想要毁掉什么的冲动。
她不再试图在他面前保留任何属于“苏晚”的个性。她开始刻意模仿照片里阿阮的神态,
穿他准备的,符合阿阮风格的素雅衣裙,甚至偷偷练习阿阮那种带着吴侬软语口音的普通话。
沈司寒似乎很受用。他来的次数渐渐多了些,看她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片刻的恍惚,
给她的物质待遇也更加优渥。但苏晚知道,那一点点温存,是透过她,
给那个早已逝去的女人的。她二十二岁那年,母亲最终还是走了。沈司寒履行了他的承诺,
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和葬礼,体面得无可挑剔。葬礼那天,他破天荒地陪她站了一会儿,
穿着黑色的西装,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可苏晚知道,他不是在守护她,
他是在维护他沈司寒言出必行的声誉,或许,也是在祭奠他心中那个,
同样早已逝去的“阿阮”的影子。母亲去世后,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结也断了。
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清醒。她开始利用沈司寒给她的资源,偷偷学习金融和管理知识,
用那张附属卡里“零花钱”,在一位信得过的、曾是母亲故交的理财顾问帮助下,
进行一些小额却稳健的投资。她像一株在阴暗墙角顽强生长的藤蔓,悄悄积蓄着力量,
等待着破壁而出的那一天。二十三岁生日刚过,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偷偷停掉了沈司寒让营养师为她配比的,据说含有长期避孕成分的保健品。几个月后,
她在私立医院的产科,拿到了确认妊娠的化验单。那天晚上,
她将化验单放在了沈司寒的书桌上。他回来得很晚,看到那张纸时,脸上的慵懒瞬间冻结。
他拿起那张轻飘飘的纸,看了很久,久到苏晚几乎以为时间停滞了。然后,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暴怒。他几步跨到她面前,
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就此碎裂。“苏晚,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讥讽,“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凑近她,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威士忌的味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用一个孩子绑住我?”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厌恶,愤怒,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类似于痛楚的东西,“你果然……和她一样**。”最后那句话,
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她”指的是谁,
不是阿阮,而是她那个曾经同样试图用孩子绑住一个男人的、最终却郁郁而终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