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放下算盘,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能不疼吗?我的‘好妹夫’公孙羡,在你‘死’后发了疯,死活不让仵作碰你的‘尸体’,抱着你不撒手。结果跟要给你验身的族老推搡争执之间,”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他抱着你躲开拉扯,劲儿使大了,你脑袋‘哐当’一下就撞棺材板上了!那声响,啧啧。”
暗香:“……”
她一脸麻木地接过水杯,仰头灌下,感觉后脑勺某个部位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这他娘的算什么?算我倒霉?”
“嗯哼,”明镜毫无同情心地点头,坐回案前,继续拨弄算盘,“算你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情深义重又力大无穷的‘好夫君’。”
暗香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打量着这间雅致整洁的竹屋:“这是哪儿?西昭?你动作够快的。”
“狡兔三窟嘛。”明镜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在西昭置办了点产业。本想等你醒了再安排离开东夏,但咱们俩这‘死讯’闹得太大,听说咱们那个好爹在朝堂上借题发挥,跟公孙老丞相大打出手,两个当朝一品大员在紫宸殿上鼻青脸肿,闹得满城风雨,成了整个皇都最大的笑话。我怕夜长梦多,索性先带着你这颗‘撞坏的脑袋’跑了。”
“产业?”暗香捕捉到关键词,狐疑地眯起眼,“你在赌坊能赢这么多钱?连他国的宅子都置办下了?”她可不信姐姐是靠运气吃饭的。
司徒明镜终于从账册上抬起头,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手抄起案上的一枚玉镇纸,作势要敲她脑袋:“想什么呢?堵伯十赌九输,那点输赢够干什么的?千金坊只是我放在明面上的幌子,顺便收集点消息罢了。”
暗香敏捷地偏头躲过,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那你到底有多少钱?”好奇心彻底压过了头痛。
司徒明镜放下镇纸,慵懒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狡黠的、掌控一切的微笑:“虽然外面的人都传言我是东夏首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妹妹瞬间瞪圆的眼睛,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但也没那么夸张啦。”
她嘴角的弧度扩大,带着点凡尔赛的意味:“东夏前三而已。”
“我嘞个豆——!”司徒暗香倒抽一口冷气,猛地从竹榻上弹坐起来,动作快得几乎扯到脖颈后的伤处也顾不上了。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塞进嘴里咬着,“司徒小翠!你藏得够深的啊!”她猛地停下,指着姐姐,“常听咱爹咬牙切齿地提起,东夏有个了不得的商人,短短三年就盘下了皇都大半的商铺,每年还假惺惺地给朝廷捐银千万两,生意遍布四国,可那家伙神秘得像鬼,从不露面,叫什么……‘羽卒先生’!”暗香的声音陡然拔高,“敢情你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羽卒先生?!”
司徒明镜手肘撑在案上,掌心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妹妹炸毛的样子,眼中闪烁着得意又促狭的光芒:“哎呀,既然身份都曝光了,妹妹你是不是也该坦诚一点了?”她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好妹妹,司徒小花?”
司徒暗香瞬间僵住,咬手指的动作定格,眼神开始飘忽:“我…我怎么可能有事瞒你呢?我绝对不是什么双狂刀,也不叫草别言!那都是江湖朋友瞎起哄……”话音未落,她自己都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徒小花——!”司徒明镜拍案而起,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好你个司徒小花!我说呢!从前你隔三差五就‘病得’闭门谢客,连我都不让进!原来都是偷溜出去跟人打架斗殴了!害得我这些年让商队天南海北地给你搜罗奇珍药材,花出去的银子都能堆座小山了!你赔我银子!”她绕过桌案,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揪暗香的耳朵。
“哎哟!姐!疼疼疼!”司徒暗香捂着心口,熟练地摆出一副西子捧心、气若游丝的可怜相,“心……心口疼……”
司徒明镜伸向她耳朵的手果然顿在半空。她脸上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无奈。她重重叹了口气,从腰间一个极精巧的鎏金小香囊里倒出一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白色小丸,没好气地塞进暗香嘴里。
“我是气你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明镜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担忧,“以前只当你喜欢舞枪弄棒,是强身健体,没坏处。谁知道你玩着玩着就玩成了江湖顶尖杀手?还敢出去跟人真刀真枪地搏命!万一打斗中犯病了怎么办?你有几条小命够这么折腾?”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抚平了心口的躁动和残余的头痛。暗香舒服地叹了口气,赶紧拍着胸脯安抚姐姐:“放心吧姐!我经验丰富着呢!一般开打前,我都会先塞一把药垫着!你看,这么些年,从来没在打架的时候发过病!稳得很!”
司徒明镜看着妹妹那副“我超厉害快夸我”的表情,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扶着额角,无力地坐回椅子:“我……我真是……算了!跟你这莽夫说不通!”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被妹妹这“吃药如吃糖豆”的理论气得翻腾的气血。
……
接下来的两年,是司徒暗香有生以来最“憋屈”也最“腐败”的日子。
她们在西昭国繁华的都城“月华城”彻底安顿下来。司徒明镜素手一挥,一掷千金,直接盘下了月华城最大、最有名的娱乐场所——南风馆“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