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莫蔚迟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手腕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男人守在她的床前,略有疲惫。“我找了港区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你的手不会有事。”
看着莫蔚迟空洞木然的眼神,梁子谦眼中划过一抹心疼,舀起一勺温热的粥想要喂她。
“梁总屈尊纡贵,我承受不起。”莫蔚迟偏头避开。
梁子谦总是这样,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四年前,陆芷晴惹上了难缠的港媒,梁子谦把她推出去挨骂时,用的也是这招。
那时的他不像现在这样冷静,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焦急。
“你是芷晴的替身,她现在在国外,需要你站出来吸引火力。”
“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
三言两语间,轻飘飘地否定了她本身。
仿佛她生来就是为陆芷晴服务的一件物品。
在莫蔚迟答应后,梁子谦又会轻柔地为她捋好耳边的碎发,体贴又缱绻。
“等这次风波过去,我就带你去欧洲度假好不好?”
过去的她会轻而易举地原谅梁子谦,是因为她甘愿上钩。
如今,她已经不愿意陪着梁子谦演戏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习惯自我牺牲而换取可怜甜头的人。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下手是重了点,但那也只是为了给你长长记性。”
梁子谦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再坚持。
“芷晴打你是为你好,你不该还手的。正好你醒了,晚上去给芷晴赔礼道歉。”
“如果我不呢?”看他如此理所当然,莫蔚迟只觉得好笑。
“曾经有很多人试图挑衅我,他们的下场你是清楚的。”
梁子谦眯了眯眼。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好啊,我去给她道歉。”莫蔚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看着她乖巧平静的样子,梁子谦心中倏然冒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你能想通就好。”他皱了皱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莫蔚迟跟着梁子谦回到家时有些怔然,他们一起度过六年的地方,现在变得熟悉又陌生。
陆芷晴正躺在沙发上泡着脚,看见梁子谦回来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阿谦,你回来得正好。”她嘟着嘴,伸出一只脚,意思不言而喻。
梁子谦无奈笑笑,半蹲着捧起她的脚,掏出一块擦脚布为她擦干水珠,动作自然的仿佛演习了上千遍。
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认真而专注,举手投足间,擦脚也显得优雅。
莫蔚迟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幅画面。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那条“擦脚布”上。
上面用高超的苏绣绣法绣了龙凤,晃动间,似有银光流转。
四年前,梁子谦笑着接过这条手帕打趣她。
“龙凤?阿迟是想跟我情长到老?”
莫蔚迟没想到这么轻易地被他拆穿,羞红了脸。
“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得好好珍藏起来。”梁子谦说这些话时,含笑的眼睛看向她,仿佛就在昨天。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绣好这条手帕,将自己初次爱人的生涩和勇气全部缝进细密的针脚里。
现如今,却同她曾经可笑的真心一般,都被践踏。
“阿迟,给芷晴道歉。”看着一旁冷冷站着的莫蔚迟,梁子谦微微蹙眉。
“抱歉。”莫蔚迟道歉得很利索。
“错哪了?”陆芷晴娇哼一声,见她如此敷衍,很不满意。
莫蔚迟半天没说话。
陆芷晴不耐烦地抬眸望去,正好对上了莫蔚迟轻蔑的、含笑的眼神。
“错在......当时打你打得太轻了。”莫蔚迟轻笑一声,一字一顿,无形的强大气场蔓延开来。
陆芷晴霎时间变了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