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靖便赶着马车来到崔府大门。等了一阵,一家子人出来了。老夫人头发花白,
慈眉善目,拉着崔蓉蓉的手,一脸不舍。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
趁着爷爷、祖母与阿姐说话的功夫,崔莺莺悄悄看了刘靖一眼,嫣然一笑。
感受着怀中的钱袋子,刘靖心头一暖。昨夜,崔莺莺临走之际,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荷包,
并叮嘱他明日送阿姐去镇上后,顺路买一身棉衣,生怕情郎冻着了。崔蓉蓉柔声道:“阿爷,
祖母,外头风大,别给冻着了,你们快且回去吧。”“要是闲了,就带着桃儿回来。
”老夫人满脸关心的叮嘱。“孙女晓得了。”得了崔蓉蓉肯定的答复,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
待崔蓉蓉上了车,刘靖抖了抖缰绳,驮马立刻迈开四肢,拉着马车缓缓离去。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老夫人感叹一声:“方才赶车那后生生的可俊吶,叫人见了欢喜。
”崔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男儿非女子,更讲究德行与能力,生的俊美,反而容易招来祸事,
并非是一件好事。老夫人继续说道:“看着身子骨也健壮,可惜是个马夫,若是个清白人家,
纵然落魄些,倒也与宦娘般配。”本来,崔莺莺听到祖母夸赞刘靖,心头还觉得喜滋滋的。
可是当听到下一句时,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说道:“祖母不必操心,阿姐福缘深厚,
定会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你阿姐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性子刚强,这两年我唠叨了不少次,
都被她推脱,只说一个人挺好。可是我一想到你阿姐带着桃儿孤零零的住在镇上,
也没个体己的人,就觉着心疼。”老夫人说着,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泪花。闻言,
崔莺莺刚刚升起的醋意顿时烟消云散,也开始心疼起阿姐。别看阿姐每次回来都开开心心,
事实上她许多次发现阿姐枯坐出神,神情落寞。阿姐的苦,都藏在心里。
……距离上次劫道已过去半个月,这半个月倒也没再传出匪寇劫掠的消息。
许是前阵子闹的太凶,附近百姓与商户都不敢出门,又许是监镇请求派兵剿匪的消息泄露,
总之这段时日十里山上匪寇消停了。打家劫舍这东西,本来就是细水长流的事情。
做一锤子买卖的,那是流寇。崔蓉蓉撩开车帘,
与刘靖说着话:“这些日子在府上住的可习惯?”她这阵子虽住在崔府,
却根本没有机会与刘靖见面。毕竟冬至前一日闹出那么大的事儿,她再往马厩跑,
被人看到定会说闲话。况且也根本没有机会,不是跟阿妹在一块玩,
就是被母亲、祖母叫去谈心。憋了半个月,眼下难得有独处的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刘靖转过头,微微一笑:“住得惯,主家心善,不曾苛责,福伯待我也极好。”这一笑,
让崔蓉蓉心头一颤。一个男子,怎生的这般好看。“那就好。”崔蓉蓉微微颔首,
水汪汪地桃花眼盯着他的背影,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观你年纪不大,可及冠了?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这个问题让刘靖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
刘靖摇摇头:“不曾及冠。”他自穿越之后,便没在意年纪的事情,
主要原身的记忆中也没个明确的年纪。刘靖按照记忆大致推算了一番,
自己如今不是十六就是十七,反正没到及冠。毕竟以他的模样,哪怕家徒四壁,
也不可能没有成亲。唯一的解释就是,年岁还小。其实唐时男子成亲,
并没有后世人想象的那么早,大唐律规定,男子二十方可结婚,虽说民间不管这些,
普遍比律法规定年纪早,可再怎么个早法儿,女子也得十四五,男子也得十六七。当然了,
也有男子十三四岁便成亲了,但那是极少数。“可曾婚配?”崔蓉蓉又问。
刘靖打趣道:“家徒四壁,唯有一间破烂的茅草房,搜遍家中连一碗粟米都拿不出,
哪有女子肯嫁。”崔蓉蓉抿嘴笑道:“凭你的相貌,纵然娶不起妻,
也该有大把富商寻你做上门女婿才是。”“我这个人虽穷,眼光却也高,寻常女子看不上,
那些歪瓜裂枣更不用提。不过若是大娘子这般模样,倒贴钱入赘也愿意。
”刘靖随口调笑一句。“你这登徒子,又来戏弄于我。”崔蓉蓉啐了一口,
心中却是有些意动。若真将他招为夫婿……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
崔蓉蓉继续与刘靖闲聊起来。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便来到镇上。果然,此次再来,
镇上的气氛比上一次好多了,不过黄土夯成的城墙上,值差士兵却也变多了。
轻车熟路地将马车赶到镇南,稳稳停在青砖瓦房前。崔蓉蓉怀抱着小囡囡,
动作自然地伸出手。刘靖见了,握住滑嫩的小手,搀扶她下了马车。这时,
宅院中的张嫂闻声迎了出来。刘靖拱了拱手:“大娘子既已到家,我便先行告辞了。
”“等等!”崔蓉蓉却叫住他。刘靖好奇地问:“大娘子还有何事?”“你在此稍待片刻。
”崔蓉蓉不答,将小囡囡递给张嫂,便匆匆进了院子。不多时,她重新走出来,
手中提着一个布包。将布包放在他手上,崔蓉蓉柔声道:“入冬了,这套衣裳你拿去穿。
”“这……”刘靖一愣。他怀里还揣着崔莺莺送他的荷包,正打算今日在镇上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