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宋枕星刚把车开出别墅区,指尖还残留着早晨出门时冰凉的金属门把手触感。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副驾拎过包,翻出手机。
屏幕亮起,热搜第一赫然写着:#宋枕星陆狰闪婚#。
她点进去,是一张民政局门口的抓拍图。她和陆狰并肩走着,两人都没笑,背影笔直得像要奔赴战场。配文是:“宋氏千金深夜领证,疑似为保股权攀附陆家继承人”。
评论区炸了。
“早就听说她精神不稳定,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吧?”
“估计是被养弟逼急了,找个靠山装体面。”
“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不然干嘛这么急?”
她没往下看,手指滑动,把这条帖子存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舆情样本01”。接着又点开另外几个大号发布的通稿,一一收藏。每一条标题都像刀子,往她身份最敏感的地方戳。
她顺手打开股权监控软件,输入宋明舟名下的公司编号。资金流动界面跳出来,一笔三千万的转账刚刚完成,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郊区的文化传播公司。她记下时间,把截图归档到另一个文件夹。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她没急着下车。抬头看了眼十二楼的窗户,窗帘拉着,看不出动静。她低头回了条信息给助理:“今天所有采访一律推掉,发布会材料照常准备。”
刚锁屏,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陆狰。
她接起来,声音平静:“有事?”
“你看到了。”他说,背景很安静,只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那批水军不是散户,IP集中在三家公关公司,背后有人统一调度。”
她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前方小区入口的保安亭,“你查出来的?”
“我的团队半小时前锁定的。他们用的是同一批设备池,刷评模式高度一致。”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他继续说,“要么发声明澄清,但容易被反咬炒作;要么冷处理,等他们热度自己下去。但我建议——”
“你不建议我做什么。”她打断他,“你只需要管住你的媒体渠道,别让事情失控就行。”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然后他说:“我已经让陆氏旗下的新闻平台压住转载,社交端也在清负面词条。至于其他,你自己决定。”
“包括你怎么会提前画我的画像?”
他又沉默了几秒。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些,“你比他们想象中强大,别让他们定义你。”
电话挂了。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是一种重新校准目标后的清醒。
回到家,她直接进了书房。电脑打开,调出之前整理的“明舟计划”数据模型,把刚才那笔三千万的流向输进去。系统提示匹配度87%,与原始注资路径基本吻合。
她正要保存记录,邮箱弹出一封新消息。
匿名发送,无标题,只有一个附件。
她点开,是张会议纪要截图,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议题栏写着:“关于董事长履职能力评估及临时接管议案”。提案人:宋明舟。下方列着四位董事的电子签名。
她放大图片,仔细核对签名笔迹。其中两人曾在去年的股东决议上签过字,风格一致。第三位是财务总监,签字习惯性拖长尾钩,图上也有。
她把这张截图另存为“证据三”,拖进名为“破局启动”的文件夹。里面已经有两个文件:“证据一”是画作局部对比,“证据二”是书房手写批注的照片。
三份证据,三个角度,指向同一个事实:宋明舟早已布局,而这场婚姻,不过是引爆点。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色渐暗,城市灯光次第亮起。她掏出手机,拨通陈伯的号码。
“那个保温杯,明天早上七点,放老地方。”
“明白。”陈伯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他会去晨跑。”
“顺便帮我查一下,今天参会的四位董事,最近有没有共同出席的饭局或活动。”
“已经在查了。”
挂了电话,她回到桌前,打开录音笔。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每次重要决策前都会录一段语音备忘。
“三月十八日,晚八点。舆论战开启。对方先动手,动机明确:削弱公众信任,制造管理真空。反击第一步,不回应、不否认、不解释。第二步,收集组织化攻击证据,反向溯源。第三步——”
她顿了顿,看着屏幕上并列的三份文件。
“等董事会正式提案落地,一次性拆穿。”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是助理发来的群聊截图。公司内部行政群里,有人转发了一段短视频,标题是《知情人士爆料:宋总曾因情绪问题住院》。视频里一个模糊身影从医院走出来,穿着长款风衣,被人搀扶。
她认得那件衣服,是去年冬天她去慈善晚宴时穿的。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把视频下载下来,逐帧播放。走到第三十七秒,画面晃动了一下,露出半张侧脸——不是她。
她截了图,发回群里,只打了一行字:“这位‘知情人士’,眼力不太好。”
群里安静了几分钟。
随后有人回:“还真是P的……”
她退出群聊,把这段视频也放进“舆情样本”文件夹,标为“伪造01”。
九点半,她泡了杯茶,重新坐回电脑前。桌面壁纸还是父亲生前留下的宋氏大厦夜景图。她盯着看了几秒,忽然觉得肩膀松了下来。
这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后捅刀。
三年前董事会质疑她能力时,有人说她只是靠血统坐上位置;半年前推行数字化改革,有元老当面冷笑她“小姑娘懂什么经营”。每一次,她都用结果说话。
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起草一份内部公告草稿。不是为了发布,而是为了理清节奏。什么时候放消息,什么时候晒证据,哪一步用来牵制,哪一步真正致命。
敲完最后一行字,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陆狰的助理。
“陆总说,热搜正在降,但有个新话题在冒头——#宋枕星婚前精神鉴定报告#,建议您注意。”
她冷笑一声,回复:“让他继续推,最好带图。”
对方没再回。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玄关时,看见鞋柜上放着那枚珍珠耳钉,早上出门前摘下来的。
她拿起来看了看,轻轻擦了擦,放回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