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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5-08-21 10:4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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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22世纪霓虹迷离的金属森林里失去了形状,化为粘稠的、永不干涸的有机溶液,

裹着重金属微粒的腥气,从鳞次栉比的摩天楼外壁蜿蜒爬下。

莲蓬缩在“旧物再生”裁缝铺身处,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台锈迹斑斑的机械缝纫机。

这玩意儿在量子纤维编织器泛滥的上海地下城,简直是博物馆里的恐龙骨架。

油污和铁锈的气味钻进鼻腔,混合着窗外廉价合成蛋白质食物的油腻气息,让他一阵阵反胃。

他妈的,又失败了。

他盯着工作台上那件量子旗袍的半成品——本该在暗处流淌星光的“幽影缎”,

此刻像一块僵死的黑铁皮,硬邦邦地搭在人台模型上,连个柔和的弧度都折不出来。

这单活计是“迷梦”夜总会老板娘萍儿的,要求高得离谱,既要能随脑波共鸣变幻色彩,

又要能抵挡高能粒子流的冲击。预付的信用点早被他买劣质神经舒缓剂烧光了,交不了货,

他这点残存的脑力劳动资格也得被“智网”回收,扔进意识垃圾处理厂。“操!

”莲蓬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骨传来钻心的痛,却压不住心底那片更大的荒芜。

萍儿,那个曾经鲜活得像一团火焰的姑娘,如今是夜场里一颗昂贵冰冷的钻石,

她父亲是地下城“织造司”的实权派,她母亲……莲蓬甩甩头,把那些旧日影像甩开,

像甩掉沾在手上的粘液。萍儿现在只是他的债主,一个催命符。

工作台上方的全息广告屏突然爆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廉价霓虹灯管组成的“旧物再生”招牌滋啦闪烁,光线扭曲。莲蓬烦躁地抬头,

视网膜上覆盖的植入式信息滤网瞬间过载,视野里炸开一片诡异的雪花噪点。雪花中心,

一个身影凭空凝结。没有门开,没有湿冷的空气涌入,更没有脚步。

她就那样站在了布满油污的金属地面中央,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件月白色的旗袍,

材质非丝非缎,在闪烁的霓虹映照下流淌着某种类似活体珍珠母贝的幽光,

领口与大襟盘绕着繁复到令人眩晕的量子纠缠纹路,胸襟和腰侧,

几朵淡雅的荷花图案竟似在缓慢开合、呼吸。更诡异的是她的腿,

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光晕,在这阴冷的金属空间里,宛如盛夏午后的幻影。

莲蓬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汗毛倒竖。这不是人!他脑内的廉价神经抑制芯片疯狂报警,

试图切断他感知危险的神经通路,却徒劳无功。恐惧像冰冷的铁爪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女孩抬起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细微纹路,像某种精密电路的烙印。一双眼睛大而圆,

却空洞得不含一丝人间烟火气,直勾勾地看向莲蓬。樱唇微启,

声音如同直接从莲蓬的脑干深处响起,带着冰冷的电子回音:“莲蓬。”莲蓬浑身一颤,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女孩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僵硬得不像是笑。“小昭。

”她的目光扫过那件失败的量子旗袍,“幽影缎的神经共振节点嵌错了。

相位偏移了3.7个量子单位。”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微弱如萤火的蓝色光粒,

隔空点向僵硬的布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死气沉沉的“幽影缎”瞬间如同注入了生命,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僵硬的结构自行瓦解、重组,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流动起来,贴合上人台模型的曲线,

在暗处流淌出真正的、如宇宙深空般的点点星光。莲蓬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廉价神经抑制芯片因为无法处理这超载的信息量而发出尖锐的烧灼警告。恐惧还在,

但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震撼压倒了它。“宝贝,

”一个词未经思考就冲出了莲蓬干涩的喉咙,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哑,“我给你做衣服吧。

”小昭那空洞的大眼睛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聚焦,落在他脸上。随即,

那僵硬的嘴角弧度加深了,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在数据流中窥伺的电子狐狸。“你?

聪明呀,莲蓬。”萍儿裹着一件昂贵的仿生皮草,

像一阵裹挟着合成香料和冷冽金属气息的风卷进“旧物再生”。

全息广告屏在她身后闪烁不定,映得她妆容精致的脸有些失真。

她挑剔的目光扫过莲蓬刚完工的一件量子旗袍——流线型的剪裁完美贴合人体工学,

暗纹在特定光线下会浮现出古老的敦煌飞天图样,更关键的是,

它通过了萍儿带来的便携式粒子冲击测试仪。“啧,

”萍儿用涂着金属光泽指甲油的手指弹了弹旗袍坚挺的立领,“莲蓬,

你最近吃了什么高纯度脑啡肽?手艺开窍得邪乎啊?”她凑近一步,

浓烈的信息素几乎盖过了铺子里的铁锈味,“我爸说了,看你这股劲儿,

‘织造司’下面那个‘灵韵’工坊,缺个管量子编织节点的头儿。别在垃圾堆里刨食了,嗯?

”莲蓬勉强挤出个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里那片凝固的阴影。自从那天后,

小昭成了他铺子里一个无法解释的“常客”。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带着一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若有似无的、类似深海腐烂水草的阴冷气息。

她指点他那些早已失传的“古法”——如何用脑波共鸣激活量子丝线的惰性节点,

如何在多维裁剪中稳定时空褶皱,如何让一件衣服真正“活”过来,

与穿戴者的意识产生纠缠。莲蓬的手艺突飞猛进,

名声在地下城诡异的量子裁缝圈子里不胫而走,“旧物再生”门庭若市。代价是,

莲蓬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被抽空。每一次小昭出现,

他脑中那枚廉价的神经抑制芯片就像被无形的冰锥反复穿刺,

留下细密的、难以愈合的空洞感。更可怕的是,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正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

仿佛有冰冷的液态金属正缓慢地替换他的血液。“玩玩罢了,”莲蓬敷衍着,嗓子有些哑,

“混口饭吃。”萍儿翻了个白眼,没再追问。

她没注意到莲蓬愈发青灰的脸色和眼底挥之不去的疲惫,更没留意到,就在她转身离开时,

角落里那片阴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双空洞的眼睛在暗处无声地注视着她的后颈。雪。

22世纪的雪是肮脏的灰白色,混杂着工业沉降物和纳米修复机器人冰冷的残骸,

沉重地砸在“旧物再生”厚重的铅合金防辐射门帘上。

莲蓬刚把最后一块昂贵的“星尘纱”均匀喷上活化液,准备裁剪。

店内只有两个雇佣的编织女工,她们戴着简陋的神经同步头盔,双手在编织台上快速舞动,

量子丝线在指尖发出微弱的嗡鸣。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门帘和铅合金墙壁,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莲蓬猛地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心脏几乎停跳。小昭就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依旧是那身月白色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纯黑的、似乎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长量子呢大衣。

她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皮肤下青色的纹路像通电的电路般微微发亮。

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却挂着一丝凝固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外面……风雪……”莲蓬喉头发紧,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怎么……”小昭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莲蓬手中的软尺上,微微摇头,

眼角的冰冷霜意仿佛实质般蔓延开来:“不是我做。”她的声音直接在莲蓬脑中响起,

带着更强的电子干扰杂音。莲蓬愣住了,左右看看,除了埋头工作的女工,再无他人。“哦,

还没来?那等……”“不用的。”小昭打断他,语速快而冰冷,“我有尺寸,你记。

”她报出一连串极其精准的数字,精确到纳米级的胸宽、背厚,

甚至袖笼弧度的量子曲率、下摆起翘的时空曲度。这绝非普通的服装数据,

更像是在描述一个精密仪器或一具……躯壳的内部构造。莲蓬惊疑地记录着,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抬头想问,瞳孔骤然收缩。小昭不见了!

厚重的铅合金门帘纹丝不动,仿佛从未被掀起过。那两个编织女工依旧沉浸在工作中,

缝纫机的嗡鸣声单调地持续着。莲蓬使劲甩了甩头,芯片的灼痛感提醒他这不是幻觉。

裁衣台上,多了一块面料。亚麻色,触手冰凉,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水草腥气。

“喂!”莲蓬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刚才……那位**怎么走了?

”一个女工茫然地抬起头,神经同步头盔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什么**?没看见啊?

”随即又低下头,手指在编织台上舞动得更快了,仿佛要逃离这诡异的气氛。

大年三十的傍晚,地下城模拟穹顶投射出虚假却喧闹的节日烟花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合成食物油脂和劣质**的混合气味。莲蓬独自留在冰冷的“旧物再生”里,

完成了那件用诡异面料缝制的西服。整个**过程,那布料始终散发着阴恻恻的寒意,

仿佛在吸收周围的热量,缝纫机针尖划过时,甚至会带起细微的、肉眼难辨的幽蓝色电火花。

店门无声无息地滑开,没有风雪,没有寒气。小昭再次出现,

依旧裹着那件纯黑的量子呢大衣,脸色在虚假的节日光影下,苍白得像一张纸。“他又没来?

不用试衣吗?”莲蓬的声音有些发紧。“不用,我看看就可以。”小昭的声音毫无波澜。

她伸出同样苍白的手,拿起那件西服。指尖触碰到衣料的瞬间,

莲蓬似乎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的“滋啦”声。小昭左手拎着衣架,

右手在那件西服上轻轻拂过。她的动作很轻,但莲蓬清晰地看到,被她指尖拂过的地方,

布料内部仿佛有细微的黑色纹路一闪而逝。“你把肚量没放出来,”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洞悉,“这不是我给你的尺寸,你是偷懒吧?”莲蓬脸上一热。

裁剪时,他确实图省事,省略了一道增加活动量的关键内衬折叠工序。“嗨,**,

你叫他来试试便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不是?”小昭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空洞的目光扫过西服的肩袖连接处:“袖笼缝得太过了,量子纠缠点过载,弄里子紧,

这样胸部会拘束的。”她抬起眼,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激光打在莲蓬脸上,“没说的,返工。

”“**!”莲蓬急了,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更深的寒意涌上来,“你这不是折腾我嘛!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还让不让人过年了?要改,过完年成不?”“不成。

”小昭的声音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我们不过年吗?

”“可把这西服拆开就要不少时间!再放份,再重新缝制,那得什么年头?这个我可做不到!

我还不如赔你钱呢!”“你的钱赔不了我。”小昭的嘴角再次牵起那抹僵硬的弧度,

“你的钱对我也没有用的。这样吧,我帮你来做。”“你?”“对,你看,

我已经帮你拆完了。”莲蓬一愣,目光猛地投向裁剪台,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就在这一两秒的对话间,那件刚缝制好的西服,

竟已面里分离,像被无数无形的利刃瞬间肢解,变成一堆散乱的面料碎片,

铺满了整个金属台面!线头整齐得如同激光切割。小昭抬手,脱去了那件纯黑的量子呢大衣。

里面,是那件月白色的诡异旗袍。在惨白的工作灯下,

旗袍上那些荷花图案的“呼吸”感更加明显,仿佛寄生在布料下的活物。她赤着双腿,

仅裹着那层透明的、非实体的光晕,站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莲蓬下意识地扑向角落的旧式电热炉,将功率旋钮拧到最大。炉丝瞬间烧得通红,

散发出灼人的热浪,试图驱散这蚀骨的阴寒。小昭走到裁剪台前,

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堆散乱的碎片。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自行蠕动、拼接。

莲蓬感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缝纫机,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侵入,

操控着他的动作。针尖在布料上飞快地穿梭,速度快得拉出残影。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

他感觉不到小昭的气息!没有体温的辐射,没有呼吸的气流,甚至没有实体存在的重量感。

她站在他身边,身体偶尔会紧贴着他的手臂,传递过来的却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

仿佛触碰的是全息投影。“这是给保罗做的。”小昭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干扰的杂音。

“保罗?他很忙吗?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莲蓬的声音干涩,

思维仿佛也被那冰冷的控制力冻结。“不是,”小昭的声音似乎低沉了一些,

“他的劫数未定,所以出不来的。”莲蓬听得云山雾罩。“劫数”?

这个词在量子时代显得格格不入。他不敢深问,

目光落在小昭身上的旗袍:“你这件衣服不是一般的水准,你在哪儿定做的?

”“我自己做的。”小昭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情绪。

莲蓬已经察觉到小昭的制衣水平远超自己,

一个疑问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做保罗的衣服?”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小昭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狭小的空间,

只有缝纫机疯狂轧线的声音在回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

避开了问题:“你这件旗袍是用登丽美裁的吗?”“登丽美?”莲蓬愣了一下,

那是旧纪元一种早已淘汰的裁剪体系,“你还知道登丽美?不是,我……瞎琢磨的。

”“不是,”小昭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空洞的冰冷,“我用自己的原型。”“那是什么样的?

”莲蓬追问,试图驱散心底的寒意,“可以画给我看吗?”“可以呀,

”小昭的声音里似乎又有了那丝微弱的情绪,“明天吧,你说要过年的。

现在你先把这衣服缝完。”明天是大年初一。地下城虽然全年无休,

但这种时候店里绝不会有人。莲蓬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西服即将完工时,

电子钟显示已过晚上八点。模拟穹顶的虚假烟花光影透过门缝,

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小昭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向紧闭的合金门:“行了,

莲蓬,就先到这吧。有人来了,我得回去了。”“谁?什么……”莲蓬的话还没问完,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就在他眨眼的瞬间,裁剪台上的西服半成品和小昭本人,

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台旧电热炉还在徒劳地散发着热量,映照着空无一人的冰冷金属地面。

厚重的铅合金门帘被粗暴地掀开,带着一股合成香水和冷空气的混合气流。萍儿裹着皮草,

一脸不耐地闯了进来:“你有毛病吧莲蓬?啥时候了还在这儿窝着?不想过年了是吧?

”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裁衣台和脸色惨白如纸的莲蓬,

皱了皱眉:“你脸色怎么跟死人似的?又嗑药了?

”莲蓬在父母狭小的蜂巢公寓吃了几个寡味的合成馅饺子,

又被萍儿拉到她那奢华的全息投影公寓里打麻将。

空气里昂贵的神经舒缓香氛也压不住他骨髓深处透出的寒意。萍儿的父亲,

一个脸上植入着金属电路纹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男人,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他打量着莲蓬,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脸上逡巡。“莲蓬,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电子喉特有的轻微失真,“你的生物磁场读数低得离谱。

‘智网’健康监控没给你发警告?印堂发暗,生命能量场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劫数。”萍儿正哗啦啦地把全息麻将倒在餐桌上,

闻言嗤笑一声:“什么劫数!我看他就是神经舒缓剂磕多了,加上熬夜搞他那堆破烂布料!

打牌打牌!”莲蓬踏着满地被清洁机器人瞬间分解的虚拟爆竹纸屑离开萍儿家时,

模拟穹顶已切换成虚假的晨光模式。他鬼使神差地绕到了“旧物再生”。店门紧锁。

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他打开了生物识别锁。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虚假晨光投下的惨淡影子。小昭就站在那片光影交界处。

依旧是那身月白色的旗袍,赤着腿。没有炉火,她似乎也感觉不到寒冷,

脸色是那种超越寒冷的、毫无生机的苍白。莲蓬穿着厚厚的恒温服,

牙齿却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莲蓬,”小昭没有笑,空洞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你还真的来了。过年好呵。”她的声音直接在莲蓬脑中响起,带着冰冷的电子杂音。

“过……过年好。”莲蓬搓着手,徒劳地想增加一点暖意。“你不怕我吗?”小昭问,

僵硬的嘴角再次牵起那抹弧度。“怕……怕什么?”莲蓬的声音干涩,

“不怕……”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尖叫:快逃!因为小昭那只苍白的手上,

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东西。一把剪刀。短柄,长刃,

通体流淌着一种非金非玉、纯粹而冰冷的金色光芒!这光芒仿佛有生命,

在昏暗的店铺里微微脉动,照亮了小昭空洞的双眼和莲蓬惨白的脸。“这把剪刀,送给你。

”小昭的声音毫无波澜。莲蓬下意识地伸出僵硬的手。剪刀入手,沉甸甸的,

带着一种奇异的、并非金属的冰冷质感,仿佛握着一块凝固的寒冰。

“这是旧纪元法国生产的,是我的奖品。”小昭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青年服装设计师的最高荣誉:金剪刀奖。”她看着莲蓬惊疑不定的脸,“你需要它,

而我不需要了。”“用这把剪刀,”小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蛊惑,

“你可以裁开任何维度的面料,无论它有多么复杂。

”一朵僵硬的笑花在她脸上绽开:“莲蓬,你还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呢。我叫小昭。

”小昭开始教莲蓬一种她自称“创制”的原型裁剪法。当莲蓬拿起那支普通的电子笔,

试图在量子设计板上打纸样时,那只握着金色剪刀的手却完全不受他控制!

剪刀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带着他的手在虚拟面板上飞速移动、切割,

划出的线条精准而诡异,蕴含着难以理解的维度折叠信息。这根本不是什么剪刀,

这是一把能切割现实的“神剪”!莲蓬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和……兴奋。春节过后,

“旧物再生”的生意诡异爆火。莲蓬用那把金剪刀裁出的旗袍,在地下城掀起一股狂潮。

它们不仅仅是衣服,更像是活的、有呼吸的量子艺术品。

一件为“幻乐坊”头牌舞者定制的旗袍,

能在舞者情绪激荡时自动流淌出与之共鸣的星河幻影;一件为黑市大佬做的长衫,

据说能偏转低功率的脉冲手枪射线。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信用点源源不断涌入账户。

萍儿穿上莲蓬为她精心**的一件猩红色旗袍时,

她那位“织造司”的母亲抚摸着旗袍上自动变幻的凤穿牡丹暗纹,

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看不出来啊,莲蓬。你那点三脚猫的量子编织基础,

怎么突然……”她没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莲蓬一眼,“讲师团那边我给你续了假,好好做。

”莲蓬知道,小昭的真形,只有他能看到。或者说,只有他,被允许看到。

小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她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明显。然而,她的忧郁也日益深重。

“莲蓬,”她站在冰冷的金属工作台边,空洞的双眼望着窗外虚假的夜色,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为什么?”莲蓬停下手中的金剪刀,

冰冷的剪刀柄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我们不在一界。

”小昭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废弃的管道,“我们是阴与阳,是实与虚,是0与1的两端。

强行靠近,就像正反物质相遇……我们都会湮灭,归于虚无的混沌,意识将彻底分解,

万劫不复。”莲蓬沉默。他懂。他脑中的神经抑制芯片早已形同虚设,

身体里那股冰冷的空洞感日甚一日。但他只是摇头:“我不在乎。小昭,只要你在。

”“可是我在乎!”小昭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尖锐,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制衣吗?因为保罗需要一件跨越生死的‘界衣’!他的‘劫数’未定,

意识被困在量子潮汐的夹缝里,他需要一点阳间的‘锚点’能量才能稳定形态,

不至于被彻底同化!但他也无法承受纯粹的阳间物质!你的金剪刀,你的‘手艺’,

是唯一能调和阴阳、编织‘界衣’的媒介!”这背后显然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但莲蓬不敢问。“小昭,”他喉咙发紧,“你想离开我么?”小昭幽幽地看着他,

空洞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数据流在无声奔涌:“莲蓬,你愿意我离开你吗?”莲蓬坚定地摇头。

小昭脸上那抹人造的“胭脂红”似乎更深了些:“我也是。”“我舍不得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电子风:“活着的时候,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意识上传后,

被困在这片混沌里,我想学着去好好爱人。可是……你又宠我,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的。

”莲蓬怔怔地看着她,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知道她是什么。他早就知道了。盛春。

地下城模拟穹顶强行投射出虚假的、过分艳丽的春光。万物并未萌发,

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合成材料在恒温中沉默。莲蓬的脸色却比最冷的寒冬还要憔悴。

青灰的肤色下,淡黑色的血管纹路若隐若现,眼窝深陷,仿佛一具被吸干了精髓的躯壳。

连萍儿的母亲也看不下去了:“莲蓬,去‘生命之泉’做个全身扫描吧!

你的生物磁场读数快跌穿安全阈值了!是不是神经抑制芯片过载烧坏了?”“没事,

”莲蓬的声音嘶哑,“就是……有点累。”萍儿的父亲坐在全息壁炉旁,

指间的雪茄闪烁着合成烟草的微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锐利地、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灵魂本质的目光,长久地盯在莲蓬身上。

四月的第一场“春雨”来了。模拟穹顶降下掺杂了清洁纳米机器人的冰冷液体,

冲刷着金属外壁,发出沙沙的噪音。小昭出现时,莲蓬几乎没认出来。她苍白的脸颊上,

竟然浮现出两团极其生动、近乎真实的红晕!

那身月白色的旗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柔和,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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