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槐树下的红漆林砚秋的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惊起一串潮湿的水汽。
七月的雨刚停,巷子里的青苔泛着油亮的绿,像泼在地上的颜料。她背着半旧的帆布包,
站在巷子尽头那扇朱漆门前,铜环上的绿锈蹭了满指。“就是这儿?
”同行的周明轩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的雨珠映出歪斜的门匾——“槐安里7号”。
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是律师转交的遗嘱副本,“你爷爷真把这老宅留给你了?
”林砚秋没说话,指尖划过门板上的刻痕。那是她小时候用指甲抠的,歪歪扭扭像条小蛇。
记忆里的老宅总弥漫着檀香和旧书的味道,爷爷总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
用布满老茧的手翻着线装书,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金。
“吱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终于睁开眼。
院子里的老槐树比记忆中更粗了,枝桠歪歪扭扭地探向天空,树身缠着圈褪色的红绳,
绳结处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这树得有上百年了吧?
”周明轩举着相机四处拍,镜头扫过屋檐下的蛛网时顿了顿,“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这宅子看着像有点来头。”“文物修复师。”林砚秋踢开脚边的枯叶,露出块青石板,
上面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朵扭曲的花,“小时候总见他对着碎瓷片发呆,
说什么‘补得好裂痕,补不好人心’。”她的目光落在堂屋的供桌上。供桌蒙着层薄灰,
中央摆着个青瓷罐,罐口盖着块红布。那是爷爷的骨灰坛,律师说老人临终前交代,
要等她回来亲自下葬。“不对劲。”周明轩突然指着西厢房的窗棂,“你看那窗纸,
像是新糊的。”林砚秋抬头望去,西厢房的窗棂歪斜,糊着的毛边纸却泛着白,
和其他房间的陈旧格格不入。那是爷爷的书房,小时候她总被严禁入内,
说里面“藏着会咬人的东西”。“进去看看?”周明轩挑眉。推开门的瞬间,
一股混合着墨汁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大多是关于金石篆刻的古籍,
墙角堆着些残破的陶罐,其中一个的缺口处,隐约露出半张黄色的符纸。最显眼的是书桌,
上面摊着张宣纸,墨迹未干,画着个和青石板上一样的符号,
旁边用小楷写着行字:“七月初七,槐叶落,符门开”。“这是什么意思?”周明轩凑近看,
手指刚要碰到宣纸,就被林砚秋拦住。“别动。”她的指尖有些发凉,
“我爷爷从不弄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话音刚落,院外传来“咔哒”声,
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两人对视一眼,抄起门边的扁担,悄声走到院子里。
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黄纸和香烛。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簪子是老式的银发簪,看见林砚秋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你是林家丫头?”老太太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总算回来了。”“您认识我?
”林砚秋放下扁担。“我是你张奶奶,住在巷口第三家。”老太太把竹篮往供桌上放,
“你爷爷走前托我照看宅子,说你七月会回来。”她指着槐树上的红绳,“这绳得换了,
不然镇不住东西。”林砚秋皱眉:“镇什么?”老太太突然压低声音,
往四周看了看:“这宅子邪乎着呢。三十年前,你太爷爷就是在西厢房没的,头天还好好的,
第二天发现时,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张符,脸都青了。
”周明轩的相机“啪嗒”掉在地上,镜头磕在青石板上裂了道缝。“张奶奶,别吓唬人。
”林砚秋强作镇定,“我爷爷是病逝的,医院有证明。”“病逝?”老太太冷笑一声,
从篮子里掏出个布包,“那你说说,这东西怎么解释?”布包里是块玉佩,碧绿色的,
上面刻着和宣纸上一样的符号,边缘处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林砚秋的呼吸顿住了。这玉佩她见过,小时候在爷爷的樟木箱里见过,
当时爷爷说是什么“祖传的念想”,不让她碰。“你爷爷走的那天夜里,
我听见宅子里有动静,”老太太的声音发颤,“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念咒。
第二天我来看,西厢房的门开着,书桌上就放着这玉佩。”这时,一阵风吹过,
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拍巴掌。西厢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
自己开了道缝,里面黑漆漆的,像个张开的嘴。
第二章:西厢房的暗格晚饭是在张奶奶家吃的,糙米饭配炒青菜,
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做的。老太太话多,絮絮叨叨讲了不少老宅的事,
说林砚秋的太爷爷是个“懂行”的,年轻时帮人看风水,后来不知惹了什么麻烦,
才躲到这槐安里。“你爷爷性子倔,”张奶奶给林砚秋夹了筷子菜,“你太爷爷去世后,
他把所有符咒都烧了,说要跟过去做个了断。可有些东西,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回老宅时,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银辉透过槐树叶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子。林砚秋推开西厢房的门,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书架,在最底层那排书前停住了——那里的灰尘比别处薄,
像是常有人翻动。“找找看有没有暗格。”周明轩的声音还在发颤,
白天老太太的话显然吓着他了,“我在悬疑小说里看到过,老宅的书房总藏着秘密。
”林砚秋抽出最厚的那本《金石录》,书页哗啦啦掉下来几张泛黄的纸,
上面用朱砂画着各种符号,和玉佩上的图案一脉相承。
其中一张纸上写着行字:“槐根穿宅基,怨气聚西窗,需以碧符镇之”。
“碧符……难道是那块玉佩?”林砚秋把纸折好塞进兜里。周明轩突然“哎哟”一声,
他的手被书架上的铜环划破了,血珠滴在第三排的空隙里。奇怪的是,血滴没散开,
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留下个深色的圆点。“这是什么?”他指着圆点处,
那里的木板颜色比别处深。林砚秋用指甲抠了抠,木板竟然活动了。她用力一拉,
露出个黑黝黝的暗格,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子,盒盖上刻着那朵扭曲的花。盒子打开的瞬间,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日记,
和一把青铜匕首,匕首柄上缠着红绳,绳结和槐树上的一模一样。
“这匕首……”周明轩指着刃口,上面有暗纹,像无数条小蛇在爬。林砚秋翻开第一本日记,
字迹娟秀,是女性的笔迹:“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初七。他说这宅子的风水被槐根坏了,
要我守着碧符,等他回来。可我总梦见太爷爷说,符是锁,也是钥匙。”“这是你太奶奶?
”周明轩凑过来,“她提到碧符了!”第二本日记的字迹变得潦草,
纸页边缘有烧灼的痕迹:“他走了三年,杳无音讯。槐树下总有人影,夜里能听见刨土声。
张妈说那是太爷爷的冤魂,被符镇在土里不得超生。我不敢告诉她,
我看见符上的血渗进土里了。”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墨迹深得像要透纸而出:“符破了,
他回来了,可他不是他了。”林砚秋的手指停在这句话上,突然想起张奶奶说的,
太爷爷死时手里攥着符。难道太奶奶说的“他”,就是太爷爷?“快看这个!
”周明轩从盒子底层抽出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一男一女站在槐树下,男人穿着长衫,
女人穿着旗袍,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正是他们手里这个。“这是你太爷爷和太奶奶?
”周明轩指着男人的脸,“跟你爷爷长得真像。”林砚秋没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女人旗袍的盘扣上,那盘扣的形状,和暗格的铜环一模一样。这时,
院外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砸门。张奶奶说过,巷子里的人睡得早,
这时候早该熄灯了。“谁?”林砚秋握紧青铜匕首,刃口冰凉刺骨。门外没人应声,
砸门声却越来越响,门板“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撞开。周明轩哆嗦着去拉灯绳,
可灯泡闪了两下,灭了。黑暗中,西厢房的窗纸突然被什么东西划破,“嘶啦”一声,
露出只惨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正往屋里抓。第三章:槐根下的秘密“快跑!
”林砚秋拽着周明轩往堂屋冲,手里的匕首划破了那只惨白的手,发出“滋啦”一声,
像烧红的铁碰到水。两人躲在供桌下,透过桌布的缝隙往外看。
院子里的槐树叶“哗哗”作响,树影在月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像无数只跳舞的鬼影。
那个划破的窗纸处,有黑影在晃动,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是……是太爷爷的冤魂吗?”周明轩的牙齿在打颤。林砚秋想起日记里的话,
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冤魂,是被符锁住的东西!”她掏出那叠朱砂符纸,
“张奶奶说爷爷托她照看宅子,其实是让她换红绳镇住槐根!”供桌突然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撞。林砚秋低头,看见供桌的木腿上刻着串符号,
和玉佩上的图案首尾相接,形成个完整的圈。“这供桌是镇物!”她突然想起爷爷说过,
太爷爷特意请工匠打的供桌,用的是百年桃木,“只要我们不出去,它就进不来!
”外面的砸门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刨土声,从槐树下传来,“咚、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