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羽奖”颁奖典礼上,聚光灯如利剑般刺来时,我正仰头看着台上。
大屏幕上播放着“年度最佳建筑设计”的获奖作品——《生息中庭》。那是我耗费三年心血,
为我与丈夫陆哲共同创立的“哲思设计”献上的奠基之作。每一个线条,每一处光影,
都源自我童年老宅的回忆。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响起:“让我们恭喜——哲思设计的新锐设计师,林薇薇**!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了。我看见林薇薇,
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我身后喊“沈老师”的实习生,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提着裙摆,
在陆哲温柔的搀扶下走上台。陆哲,我的丈夫,我的合伙人,此刻正用我从未见过的,
混杂着骄傲与爱怜的眼神注视着林薇薇。台下的镜头疯狂地转向我,闪光灯像密集的子弹。
我是哲思的首席设计师,是陆哲的妻子,所有人都知道,《生息中庭》是我的作品。“陆总,
请问沈设计师为何没有上台?”有记者尖锐地提问。陆哲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目光扫过我,没有停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很遗憾地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冰冷,“由于严重的职业操守问题,
沈晚已于今日被‘哲思设计’正式除名。关于《生息中庭》的创作归属,
哲思的法务会给出详细说明。”他顿了顿,看向身边的林薇薇,语气骤然温和下来,
“真正的天才,不该被埋没。薇薇才是这个作品的灵魂。”林薇薇的眼眶红了,她接过奖杯,
声音哽咽:“我……我只是提供了最初的灵感和概念,能获奖都是陆总和团队的功劳。
至于沈老师……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谦逊,
又坐实了我是个窃取她灵感、还不知悔改的恶人。我坐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我的皮肤。我看着台上那对璧人,
看着陆哲为林薇薇拨开垂落的碎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原来,我才是那个笑话。当晚,
我回到我们共同的家。陆哲比我先到,他已经换下了笔挺的西装,
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他看到我,掐灭了烟,
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坐吧,我们谈谈。”我没有动,只是站在玄关处看着他。“为什么?
”“沈晚,你太偏执了。”他叹了口气,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的设计充满了冰冷的技术感,没有灵魂。是薇薇,是她对生命和自然的感悟,
才让《生息中庭》活了过来。我只是……把功劳还给了它应得的人。”“我的设计没有灵魂?
”我重复着这句话,气到发抖,“陆哲,那栋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复刻自我外婆家的老宅!
那棵天井里的石榴树,那道会漏进月光的雕花窗,这些都是你口中‘冰冷的技术’?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茶几上。
“这是股权**协议和一张五千万的支票。你离开公司,这些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们夫妻一场,我不想做得太绝。”我走过去,拿起那份协议,一页一页,
缓慢而用力地撕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他脚边。“陆哲,你不仅偷了我的作品,
还想用钱来买断我的尊严?”“沈晚!”他终于动了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不要不识抬举!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是我把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设计师捧到今天的位置!现在我捧别人,你就受不了了?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最柔软的心脏。是啊,我曾以为他是我的伯乐,
是我的爱人。现在才明白,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他一件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我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好,很好。”我点点头,转身从衣帽间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
“这栋房子,这家公司,都留给你和你的‘灵魂’吧。”我拉着箱子走到门口,
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陆哲,你会后悔的。”2离开陆哲的第二天,
关于我的“丑闻”铺天盖地。“天才设计师沈晚人设崩塌,涉嫌剽窃实习生作品被逐出公司。
”“哲思设计内部邮件曝光,沈晚因多次设计失误致项目重大损失。”一条条新闻,
把我钉在了行业的耻辱柱上。我所有的履历和作品都被打上了问号,没有一家公司敢用我。
我的手机被打爆,有来求证的,有来辱骂的,更多的是落井下石。我换了手机号,
租了个偏僻的小公寓,把自己彻底关了起来。我尝试画图,可握着笔的手却抖得厉害。
脑海里全是陆哲那张冷漠的脸,和林薇薇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设计的根基,我创作的源泉,
都被他们连根拔起。整整一个月,**着外卖和酒精浑噩度日。房间里堆满了空酒瓶,
画纸散落一地,上面却只有一团团混乱的线条。直到那天,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催租的房东,不耐烦地吼道:“没钱!”敲门声停了,几秒后,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响起。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姿态闲适地倚着门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看来传闻不虚,昔日的沈大设计师,现在确实挺狼狈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却又不像是在嘲讽。我眯起眼,才看清来人。晏绥。京市地产界的传奇人物,
以手段狠厉、眼光毒辣著称。传闻他玩世不恭,换女友如换衣服,
是圈子里人人敬而远之的“恶少”。他也是陆哲最大的竞争对手。我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晏绥没回答,自顾自地走进屋,
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了所有窗户。新鲜空气涌入,冲散了满屋的酒气和颓靡。
他环顾四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了你在大学时期的所有作品,包括那个因为太大胆而被导师毙掉的‘悬浮城市’方案。
”他淡淡开口,“能想出那种设计的人,不会去剽窃一个实习生的‘灵感’。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打开食盒,里面是温热的白粥和小菜。
“我不是慈善家,沈晚。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他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东郊那块地,我要建一座城市新地标。我要你来做总设计师。”我愣住了。“为什么是我?
”我声音沙哑,“我现在声名狼藉。”“我不在乎名声,我只在乎结果。”晏绥的眼神很亮,
像黑夜里的星辰,“我看了你为《生息中庭》画的所有手稿,我知道那是你的东西。
陆哲是个蠢货,他丢掉了一块璞玉,捡了颗玻璃珠。而我,恰好喜欢收藏璞玉。”他顿了顿,
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不是施舍,是邀请。
我要你亲手设计一座建筑,把它建在《生息中庭》的对面,让所有人都看看,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中早已熄灭的余烬。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里的笃定和欣赏,那是我在陆哲眼中再也看不到的东西。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
温热的米粥滑入胃里,驱散了多日来的寒冷。“我有个条件。”我说。“讲。
”“我要一间独立的工作室,团队由我来挑,设计方案,你不能干涉。
”晏绥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一个常见的笑容,没有弧度,只是眼底的光更盛了。“成交。
”3晏绥的效率高得惊人。三天之内,一间位于城市最高端的写字楼顶层,
拥有360度全景视野的工作室就准备好了。设备、人员,一切都是顶配。我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心中百感交集。晏绥给了我绝对的自由。
他从不过问我的设计进度,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让助理送来三餐,
偶尔会发一些奇怪的东西给我,有时是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有时是一段风吹过树林的录音。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帮我找回创作的灵感。最初的日子很艰难。我一拿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