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寂静和各自心中翻腾的暗涌。
靖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萧承烨眉宇间凝结的寒意。他端坐于书案之后,
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眼前挥之不去的,
是寿宴上那张苍白带血的脸——那惊鸿一瞥下,眼尾处那一点小小的、如胭脂泪痕般的红痣,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心上。是她!李婉清!那个他以为早已葬身火海,
连尸骨都未曾寻回的女子!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女子!她竟然没死!她不仅活着,
还成了平南侯府三公子王峰的贴身婢女!“阿四。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房梁的阴影处滑落,单膝跪地。阿四一身夜行衣,
气息收敛得几乎不存在,只有一双眼睛在烛火下闪烁着精光。“主子。”“去平南侯府,
王峰所居的‘听涛苑’。”萧承烨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阿四,“查一个叫李婉清的婢女。
我要知道她的来历,如何入的侯府,在王峰身边的所有细节,尤其是……她的右眼眼尾,
是否有一颗红痣。事无巨细,查清!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王峰和王家的人。
”“是!”阿四没有一句废话,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深知此事对主子的重要性。夜色如墨,平南侯府的戒备在寿宴之后显得有些松懈。
阿四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和对王府格局的熟悉,轻易避开了巡逻的守卫,
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听涛苑”。听涛苑内,东厢房一间偏僻但还算整洁的下人房里,
烛火摇曳。李婉清正独自一人坐在简陋的木凳上,对着铜镜,
小心翼翼地用冷毛巾敷着依旧红肿刺痛的左脸。铜镜里映出的容颜,苍白憔悴,
嘴角的伤痕结了深色的痂,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破坏了原本的清丽。只有那双杏眼,
在烛光下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里面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
寿宴上的遭遇,叶紫萱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上。
萧承烨那震惊、探究、最终化为冰冷命令的目光,,他认出她了!
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是“报恩”还是让她消失?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一个略显倨傲的声音:“李婉清,开门。”是王峰院里的大管家,王福。
李婉清心头一跳,迅速放下毛巾,整理了一下衣襟,压下所有情绪,
换上一副恭敬柔顺的表情,起身打开了门。“王管家。”她微微福身。王福站在门口,
并未进来,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尤其在看到她红肿的脸颊时,皱了皱眉,
随即又舒展开,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他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手里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嗯。”王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房梁上潜伏的阿四听得清清楚楚,“婉清啊,今日你受委屈了。不过,
这也是你的造化到了。”李婉清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管家言重了,
是奴婢做事不周,给公子添麻烦了。”“添麻烦?呵呵,那倒没有。”王福摆摆手,
脸上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你伺候三公子这几个月,尽心尽力,
公子对你……很是满意。主母大人也看在眼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托盘,
示意小丫鬟上前一步,揭开了上面的红绸。烛光下,
托盘里赫然是一套崭新的、质地明显比侍女服好上许多的衣裙。水红色的云锦料子,
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旁边还放着一支点翠珠花和一对小巧的金耳坠。
这绝不是普通婢女能穿戴的东西!李婉清的目光落在那些衣物首饰上,瞳孔骤然紧缩,
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主母大人体恤公子,
也觉得你是个可人儿。”王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念你伺候有功,人也伶俐,
已经点头允了。过几日,初八,就是个顶好的黄道吉日。到时候,就把你送到三公子房里,
正式纳你为侍妾。这些,是主母赏你的新衣和头面,你好生准备准备,到时候打扮得精神点,
别辜负了主母和公子的一片心意。”侍妾!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李婉清耳边炸响!
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劈得粉碎!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刻疯狂逆流,冲得她头晕目眩。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比叶紫萱那一巴掌带来的屈辱更甚百倍!
她李婉清,为了能像个人一样活下来,忍辱负重,委身侯府为婢。她利用王峰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