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在马桶喷泉的“洗礼”中,度过了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夜。他不敢说话,不敢求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东和邻居们在外面砸门,而他自己,则像个哑巴一样,用尽所有毛巾和被褥,去堵那股来自地狱的洪流。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被房东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他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是在手机上打字:【我赔。】房东看他“嗓子哑了”还这么“诚恳”,气才消了一半,勒索了他一笔巨额的维修费后,才悻悻离去。
林渊失魂落魄地坐在满是污水的房间里。他彻底成了这个城市的孤岛。他切断了所有的社交,退出了所有的工作群,他用手机发短信,告诉经理自己“咽喉炎转为永久性声带损伤”,辞职了。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堆在桌子上。他买了一块巨大的白板,和几百只马克笔。他的世界,从有声,变成了默片。
他开始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他把白板挂在墙上,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第一诫:永远不要说话!】
他饿了,就用手机在外卖软件上点最简单的、不需要备注的套餐。骑手打电话,他直接挂断,然后发短信:【放门口。】他想看电影,就打开静音模式,只看字幕。他想骂人,就在备忘录里疯狂地打字,然后再一个个删掉。
他像一个苦行僧,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自己体内那个堪比神明的恶魔。
一个星期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死寂的生活。他瘦了十斤,眼神里充满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神经质的警惕。
这天下午,他正在吃着白水泡饭。“咚,咚,咚。”敲门声响了。
林渊浑身一僵。房东?邻居?社区?他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里,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极其廉价、甚至有些起球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能看出已经很久没有精心打理了。他看起来很疲惫,但腰杆却挺得笔直。他没有再敲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知道林渊一定在看他。
林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这张脸……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就算他化成了灰,就算他瞎了眼。欧阳珏。那个被他一句话咒破产的,前·世界首富。
林渊的血液在瞬间倒流回了心脏!他来干什么?复仇?他怎么找到自己的?系统暴露了?
林渊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百种“死法”。欧阳珏这种级别的人物,就算破产了,捏死自己,也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咚,咚,咚。”欧阳珏又敲了三下门,不轻不重,极有礼貌。然后,他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再是林渊在电视上听到的那种、充满了领袖魅力的洪亮,而是带着一种卸下所有包袱的、略带沙哑的平静。
“林渊先生,开门吧。”他顿了顿,仿佛知道林渊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林渊的大脑彻底宕机了。这是什么新的套路?杀人之前先诛心吗?
门外的欧阳珏,仿佛看穿了门板,他靠在墙上,疲惫地笑了笑:“你一定很害怕吧?害怕自己一开口,世界就会毁灭。”“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这个该死的‘系统’,没有给你一个‘关闭’按钮。”
林渊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他怎么会知道“系统”?!
欧阳珏的声音,带着一种“同类”的了然:“开门吧,‘乌鸦嘴’。”“我们……是同一类人。”“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系统’,叫‘点石成金’。”
林(渊颤抖着,感觉自己握着门把手的手,有千斤重。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复仇者。他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也唯一能审判他的……同类。
他绝望地闭上眼,仿佛是走向刑场的囚犯,缓缓地,拉开了那扇门。门外,前首富欧阳珏,正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恨意,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般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