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三个人端着三碗小糖水,站在大街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他。
卖糖水的老婆婆做成了生意,乐得改口夸:
“你这小伙子吓我一跳,小姑娘你往后走路看着点,要是撞到了旁人,可未必有小伙子那么好说话。”
陆衔珠终于回神:“???”
老婆婆挑着小扁担,一蹦一跳的走了,萧行野道:“愣着?还不喝?”
陆衔珠低头,无语了。
糖水的容器是竹筒。
景淮加了太多小料,原本清汤寡水的红糖水变得内容丰富了起来。
红豆和花生在竹筒里堆了一个高高的金字塔。
最表面还撒了一层金黄的干桂花点缀。
“不好!”
景淮用胳膊肘捅了捅萧行野:
“侯爷,小料加太多,加成八宝粥了,这没法儿喝啊......”
萧行野顺手把糖水塞给他:“你喝。”
景淮低头,在金字塔尖啃了一口:“王爷,料太足了,有点撑肚子。”
陆衔珠:“......”
说实话,这场景,有点像在啃旱厕里的黄金塔塔。
她没忍住笑。
她反应过来后一愣,把笑憋回去:
“萧行野,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萧行野似笑非笑:“我请你喝糖水,你骂我,陆衔珠,你属螃蟹的,这么横?”
男人不过抬眼一瞥,那股沉水般的威压便将人裹挟,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陆衔珠总觉得,那眼神里带了隐约的恨意。
景淮立刻把糖水一扔,给他顺毛:“王爷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那殷切的模样,像个小媳妇。
这让陆衔珠想起了一些流言。
萧行野今年二十七,至今未婚,据说有隐疾——
不喜欢女人。
京中流言最凶猛的一段时间,直男不敢靠近他十丈之内。
萧行野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陆衔珠,你看谁的眼神都这么变态吗?”
陆衔珠一秒清澈:“是吗?你看花眼了吧。”
萧行野问她:“准备进宫?”
陆衔珠见了鬼了:“你怎么知道?”
萧行野道:“今天宫内有夜宴,太后和圣上都没空见你。”
陆衔珠:“......”
萧行野:“没吃晚饭?”
陆衔珠崩溃了:“......你怎么又知道?你监视我?”
“监视你?”萧行野不屑:“多余。你有什么值得我监视的价值吗?”
陆衔珠哑口无言:“少废话,你离我远点。”
从小到大,只要碰上萧行野,她就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有生命危险,就是被他羞辱践踏。
现在心理阴影都已经搞出来了。
最开始她还要反抗。
后来发现反抗只会挨得更惨,她就开始躲。
可萧行野却不给她躲,脚一横拦住路:“我在金玉满堂包了一桌席,被放了鸽子,赏你了。”
“谁稀罕。”陆衔珠:“闪开。”
“如此高冷?”萧行野挑眉:“你是想主动吃?还是我强迫你吃?”
景淮反应了一下,小声提醒:“侯爷,你说话别这么露骨,容易被当成登徒子。”
陆衔珠本来没多想,可景淮一提示,她这个轻熟**立马脸色大变:
“光天化日,调戏有夫之妇?!萧行野你欺人太甚了吧?”
景淮纠正:“咳咳,衔珠**,现在是晚上......”
萧行野缓缓凝视景淮。
这小子,别不是谢停云的奸细......
陆衔珠本来就反感他,此时更是拔腿就走。
萧行野动作快,一把就扯住她的后衣领:“我听见你肚子在叫,别矫情。”
陆衔珠:“胡说八道......咕噜~~~咕噜咕~~~”
......
萧行野拽着她往金玉满堂走,语气不容置喙。
“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你陪我吃一顿,别嚷,要是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传出偷情的流言,你死定了。”
陆衔珠恼怒至极:“我凭什么要陪你吃饭......”
‘锵~!’
萧行野一把抽出景淮的佩剑,提在手里:“你说呢?”
陆衔珠:“原则上是不能陪。”
萧行野威胁的晃了晃剑:“但原则在我手里。”
陆衔珠:“......萧行野你脑子有屎吧?”
萧行野:“我脑子里有你。”
陆衔珠猜不出萧行野的目的。
从前萧行野把她整得很惨,但她也没让他好过。
她甚至还买凶刺杀过他。
她坚信只要苦难的源头没了,那么她的苦难也没了。
结果刺客前一天熬夜打叶子牌,刺杀萧行野快得手的时候,太激动,当场脑梗发作,先一步死了。
陆衔珠觉得萧行野天生就是克她的。
陆衔珠被拽走,心里打鼓:“别是鸿门宴吧......”
可转念一想,反正如今烂命一条就是干,谁怕谁?
景淮戳了戳萧行野:“侯爷,你的口碑实在太差了,衔珠**把你当贼防呢。”
萧行野慢条斯理:“那是因为她不了解我的人品。”
景淮:“那幸好是不了解,否则那不完犊子了......”
萧行野斜睨他一眼:“嗯?”
......
金玉满堂,二楼雅间。
陆衔珠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
三套鸭蒸熊掌荔枝肉赛蟹葵醉蚌肉火烘鱼水晶肘马牙肉扒驼峰清汤燕窝开水白菜三丝拌蜂挂炉烤肉一卵孵双凤竹荪烩鹿筋......
另外还有四冷荤、四鲜果、四干果、四蜜饯。
摞得像小山一样高的菜让陆衔珠目瞪口呆:“萧行野,你原本是准备宴请皇帝么?”
这些硬菜,分明是国宴啊......
她现在彻底相信,萧行野是被人放鸽子了。
这一桌子菜,起码得提前一天开始准备。
萧行野坐下来:“饭桶请用饭。”
陆衔珠额角青筋一跳,“你叫谁饭桶。”
“你。”萧行野莫名其妙:“难道你不是?”
陆衔珠一**坐下,干脆不再理他。
饭桶这外号,是十来岁的时候,继‘尿炕大侠’之外的另一外号。
那时候陆衔珠被养得太娇,所有菜都只尝一口。
她每日光吃饭的花销,都要几十上百两银子。
这事儿不知怎么,被传到了国子监。
大家都以为她一顿饭真的能吃完几十两银子,故而叫她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