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长兄的忌日。我的夫君陆修远,亲手将我按入冰冷的池水。只因我嫁他三年无所出,
断了他亡兄的香火。他要另娶我那刚守寡的庶妹柳拂衣,行兼祧之礼。“知微,
你占了主母之位三年,却连一个子嗣都生不下来。”“我陆家不能无后,
我兄长的血脉更不能断。”“拂衣她身子好,定能为我陆家开枝散叶。”“你安心去吧,
我会为你立好牌位,让她生的第一个孩子,记在你名下。”冰水灌入肺腑,
我看见柳拂衣站在他身后,对我露出得意的笑。再睁眼,我回到三年前,
接旨太监正高声宣读圣上为我与陆修远赐婚的圣旨。前世我叩头谢恩,满心欢喜。这一世,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我字字泣血。“陛下若要逼嫁,
臣女宁嫁北疆战死的独眼将军,为他守寡一生,也绝不入陆家半步!
”......1金殿拒婚金殿之内,死寂无声。我掷地有声的话,
高坐龙椅的皇帝一脸错愕。我那身为丞相的父亲,脸色已然铁青。陆修远,我前世的夫君,
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向前一步,“知微,别任性了。”“我知道,
你是在气我前日陪拂衣去赏了荷花。可拂衣她只是心善,不像你这般善妒。你这样,
只会让我更心疼她。”他三言两语,便将我的当庭拒婚,定性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将我的血泪控诉,变成了无理取闹的笑话。站在他身后的柳拂衣,我那好庶妹,
柔弱地拉住陆修远的衣袖。“修远哥哥,你别怪姐姐,
都怪拂衣……是拂衣的错……”退朝后,我被父亲和继母押着走出宫门。
陆修远的朋友故意高声议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我的耳朵里。“陆兄,
何必执着于苏知微这等悍妇,拂衣姑娘才是人间解语花。”陆修远一声长叹,
“她只是被宠坏了,我得对她负责。”柳拂衣则拽着他快步离开,回到相府,
迎接我的是继母命令。“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拖到祠堂去!
”我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拖进阴冷的祠堂。继母跟了进来,抓住我的头发,
强行按着我的头,一下一下地磕在青石板上。咚,咚,咚。“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是我苏家养的一条狗!陆家肯要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四?”我一声不吭,
任由她发泄。直到深夜,祠堂的门被推开。陆修远走了进来,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却没想到他蹲下身,掏出手帕,想要擦拭我额上的血迹。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
随即收了回去。“知微,我知道你委屈。这样吧,我许你妻位,再以贵妾之礼迎拂衣进门,
让她以妹妹的身份侍奉你,如何?”“姐妹共侍一夫,全了我们两家的颜面,
也全了你我的情分。”我抬起头,看着他。前世,他也是这样,在我被柳拂衣陷害后,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冷笑一声。他立即捏住我的下巴,“看看你这张脸,
除了出身好点,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拂衣?别给脸不要脸。”而后凑到我耳边,
“你以为皇帝会为你撑腰?苏家只会把你当弃子。除了我,没人会要你。”然后,他站起身,
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门外,柳拂衣柔弱的身影一直在等着。“拂衣,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2冥婚决断陆修远和柳拂衣走后,我在冰冷的祠堂里坐了一夜。天亮时,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嫁给霍擎天。那个刚在北疆战死,还被安上通敌罪名的独眼将军。
我要用一场冥婚,彻底斩断与陆家和苏家的所有牵连。我回到自己的院子,
将母亲留下的所有首饰都打包起来,换了一身最朴素的衣裳,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家。
父亲拦住了我。得知我的决定后,他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你疯了!
宁愿嫁给一个死人、一个罪人,也不愿挽回陆家的婚事?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捂着脸,没有说话。我带着变卖首饰换来的银票,独自前往破败的霍家府邸。
刚走到半路,就被几个地痞流氓拦住了去路。“哟,这不是陆公子不要的破鞋吗?怎么,
要去给死人送温暖?”他们污言秽语,抢走我的包袱,将里面的银票和换洗衣物倒在地上,
用脚狠狠地踩烂。烂菜叶和泥巴劈头盖脸地朝我丢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对我指指点点。
我狼狈地捡起被踩得污秽不堪的银票,一步一步,挪到了霍家门口。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着,
透着一股萧索。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他看到我,满是戒备。
“你是什么人?”“我叫苏知微,我想……我想求见霍家人。”“苏知微?丞相府的那个?
”老仆的敌意更重了,“我们霍家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来羞辱我们吗?滚!
”门被重重关上。我没有走,就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喊声。
“你滚出去!不准你羞辱我哥哥!滚!”门再次被打开,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我冻得瑟瑟发抖。老仆端着空盆,冷冷地看着我。“我们家不欢迎你。”我咬着牙,
从怀里掏出那叠脏污的银票。“我不是来羞辱霍家的,我是来……嫁给霍将军的。
”老仆和门后那个失明的小姑娘都愣住了。最终,我还是被放了进去,
却被安排在漏雨的柴房。晚些时候,老仆送来硬邦邦的馒头。“罪臣之家,只有这些。
”我接过馒头,在漏进来的冷风里,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3柴房对峙柴房的夜晚,
比祠堂更冷。我蜷缩在稻草堆里,听着外面的风声,还有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第二天,
我被一阵喧哗吵醒。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陆修远和柳拂衣站在门口,衣着光鲜,
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柳拂衣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夸张地捂住嘴。“姐姐,
你怎么……你怎么住在这里呀?这……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呢?”陆修远皱着眉,“知微,
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跟我回去,我保证,只要你跟拂衣好好相处,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看着他,想笑。他身后的小厮提着一个食盒,他接过来,打开。里面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而是一碗……狗食。肉骨头混着剩饭,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腻。
他将那碗狗食放到我面前的地上。“我知道你饿了。吃吧,这是我特意从府里给你带来的。
你总得先活下去,才有力气继续任性,不是吗?”柳拂衣蹲下身,用手帕掩着鼻子,
柔声劝道。“是啊姐姐,你快吃吧,别饿坏了身子。修远哥哥也是为你好。
”我看着地上那碗东西,前世的种种羞辱,和眼前这一幕重叠。抬起头,冲着陆修远,笑了。
“陆修远,天天搁这儿演深情给谁看呢?”陆修远和柳拂衣都愣住了,
但能听出我话里的嘲讽。我转向柳拂衣。“还有你,顶级白莲配绝世普信男,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赶紧锁死,钥匙我吞了,千万别出来祸害别人。
”柳拂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姐姐,你……你在胡说什么……”陆修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苏知微!你不知好歹!”就在这时,霍家的老仆霍安和那个失明的女孩霍灵儿走了过来。
他们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也看到了地上的那碗狗食。霍安的脸色铁青,
他夺过陆修远小厮手里的食盒,狠狠地砸在地上。“滚!我们霍家就算是罪臣,
也轮不到你们来作践!”陆修远没想到一个下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但他顾及颜面,
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柳拂衣走了。他们走后,柴房里一片寂静。许久,
霍安默默地递给**净的粗布,和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霍灵儿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小声说。“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泼你水。
”我接过馒头,眼眶湿润。4重生之谜我在霍家住了下来。白天,我帮着霍安打扫庭院,
将霍擎天将军的灵位擦拭得一尘不染。晚上,我陪着失明的霍灵儿说话,
给她讲外面世界的故事。霍安对我渐渐放下了戒心。这天晚上,
我将变卖首饰换来的所有银票都交给了他。“安叔,这些钱,你拿着。一部分用来修缮府邸,
另一部分,去打点关系,把将军通敌的案子重新查起来。”霍安大惊失色。“姑娘,
这万万不可!这是你的钱!而且……将军的案子是陛下亲定的,
翻不了的……”我看着灵位上霍擎天三个字,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安叔,你信我。
霍将军没有通敌,更没有死。”“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带着赫赫战功,班师回朝。
”霍安和霍灵儿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多做解释。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也是我敢踏入霍家,敢与陆修远和整个苏家决裂的唯一底气。我的优势,是我知道未来。
凭借这份先知,我不仅能救霍家,更能让他们成为我最坚实的后盾,去对抗陆修远和柳拂衣。
我正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一个阴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哦?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三个月后会回来的?”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陆修远不知何时,
竟独自一人站在了灵堂门口。他没有看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霍擎天的灵位,
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他一步一步走近,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记得,你死的那天,
也是个雨天。”“就在我兄长的忌日,我把你按进池水里。那水,可真冷啊。
”这些细节……这些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我惨死时的细节!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