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迹干了,陆欢意将纸张折起来,递到小桃手中,吩咐道:“你出去向人打听打听,周大人去了何处,东西务必送到他手上。”
心中笃定了一拍两散的念头,便是一夜都不想多等。
小桃深觉这东西烫手得很,却不得不接过手。
“是,**。”
……
小桃出去还没回来,陆欢意便亲手将自己的嫁妆收拾收拾,一件件的装上马车。
幸而她嫁妆中值钱的都是小件,带上方便。
有些带不走的大件,她便算一下价钱,从周寅府上拿同等的东西走。
如此,马车里还有些装不下。
忙着呢,有另一辆金镳玉络的马车驶过周府外头。
陆欢意听到声响,扭头去看。
忽然来一阵风,吹起那马车的金线绣的幔帘。
里头端坐的男子琼枝玉树松风水月一般,贵气逼人。
正好他抬眸望来,对上她的目光。
陆欢意慌忙挪开视线。
这人眼神太过冰冷,好似冬日里即将结冰的湖面,冒着彻骨凉意,一旦靠近,便能将她整个吞噬了去。
天潢贵胄,一言不合要人命,万万惹不起。
陆欢意等到天黑,才等到小桃回来。
小桃惭愧的抬不起头。
“**,没找到姑爷。”
陆欢意叹了口气,招呼人赶紧上马车,无论如何今晚都必须搬出去。
那个府邸,她实在住不下去了。
幸而她在城东有个四合院,可以去那儿住。
小桃焦急道:“**不住府上,要被人说闲话的呀!”
陆欢意皱眉道:“周寅难得回府,怎么就不惧人言?”
他可以,她却不行,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小桃急红眼:“可是,可是男子和女子,不一样的呀!外头那许多人就是爱编排女子呀!唾沫星子是能逼死人的!”
陆欢意越想越觉得好笑得紧。
“说得好像我循规蹈矩,外人就不笑话我似的。”
小桃总觉得不对,这样擅自离开府邸不好,却又对主子的话哑口无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
坐进马车中,小桃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措辞,还想开口劝解,陆欢意先发制人道:“不必说了。”
她靠在小桃肩上,疲惫的闭上眼。
有些道理她并非不知。
离了周府,她要面对的处境,她能预料个大概。
可留在周府,她始终好像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好像是空的,没有任何期待的事,不敢去望前路,也不愿意回首来路。
往后还能更糟糕么?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到城东要路过一段僻静之处,就在这段荒路上,马车突然停下。
陆欢意掀开车帘,只见一位小厮提灯拦在前头。
他向陆欢意颔首示礼。
“姑娘,我家主子请您过去。”
嫁作人妇后,好久没听见人唤她一声姑娘。
陆欢意仔细瞧这小厮眉眼,又陌生,又眼熟的,却怎么都想不起究竟哪里见过。
但凭这小厮气宇轩昂的姿态和锦缎服饰,也能瞧出来他主子身份不低。
“你家主子是谁?”
“无可奉告。”
陆欢意便准备放下车帘:“那我不去。”
话落,一排侍卫从暗处涌出,将她马车团团围住。
十来把闪着锋芒的剑齐刷刷指着陆欢意,大有杀人灭口的架势。
小桃吓得抓住她手臂,紧紧挨着她。
陆欢意倒抽一口凉气。
这场面,她委实是头一次见。
她一个妇人,顶多上街买胭脂时讨价还价猛了些,还能得罪了什么权贵不成。
又或者,周寅得罪了谁,仇家找上门来了?
八成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