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间漏水的老公寓第一天,爸爸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霉味。
保姆陈玉,现在我得叫她陈阿姨,把一碗泡得发白的面条砸在我面前。
“吃。”
筷子碰在碗沿,发出脆响。
我不饿。
她没说话,端起碗,直接把面汤泼进了我脚边的垃圾桶。
“不吃就滚去睡。”
她转身回房,“砰”地甩上了门。
我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着妈妈留给我的娃娃。
娃娃的眼睛还被那块柔软的丝绸蒙着。
“鸢鸢,等我们玩完游戏,你就能让它看见新家了。”
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这个漏水发霉的地方,一定不是妈妈说的新家。
深夜,我被客厅的争吵声惊醒。
是爸爸和陈玉。
“钱呢?你答应我的钱呢!”陈玉的声音尖利。
“没了,都赔进去了,一分都不剩。”爸爸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醉意。
“宁正国你这个废物!我跟着你图什么?图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一个耳光的声音,清脆响亮。
我缩回被子里,将娃娃抱得更紧。
第二天早上,爸爸脸上有个红印,陈玉眼角青了。
她给我盛了碗稀饭,清得能照出人影。
而她自己的碗里,是卧着荷包蛋的肉丝面。
饭桌上,她忽然开口:“鸢鸢,你那个破娃娃,扔了吧。”
我握紧了勺子。
“看着晦气。你妈都跟人跑了,留个念想有什么用?”
“妈妈,没跑。”我盯着她。
陈玉“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气。
“没跑?那她人呢?有本事你让她出来啊。”
“她只是在和我玩游戏。”
陈玉笑了,像听了天大的笑话。
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抢过我放在腿上的娃娃。
“什么狗屁游戏!”
她举起娃娃,就要往窗外扔。
“还给我!”我扑过去,死死抱住她的腿。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一下下踹在我背上,疼得骨头快要断了。
很疼,但我没有松手。
爸爸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抓住了陈玉的胳膊。
“够了!”
陈玉甩开他的手,把娃娃扔在地上,用鞋跟狠狠踩在娃娃的脸上。
“一个扫把星,一个废物,还有一个小灾星,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吼完,摔门而去。
爸爸颓然地坐在地上。
我爬过去,捡起娃娃。
娃娃的脸脏了,印着一个黑鞋印,蒙眼的丝绸也松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丝绸重新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