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付催婚,我花五千块租了个气质清冷的女友。
家族宴席上,她刚进门就盯着别墅风水局皱眉。
“坎位枯泉,离宫断梁,七日必见血光。”
满堂亲戚哄笑,骂我租个花瓶还脑子不正常。
直到当夜祖祠坍塌、堂哥七窍流血,她徒手捏碎凭空出现的咒虫。
“有人用灭门局害你。”
她擦着指尖污血冷眼瞟我:“救场得加钱。”
我颤抖着递上全部积蓄时,她突然盯着我胸口胎记愣住:
“等等…你是我指腹为婚的死人未婚夫?”
微信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五千元”后面那个零,像只嘲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银行卡余额里仅剩的三位数。
操。我心尖一抽,肉疼得直哆嗦。
这几乎是我压箱底的钱了。为了应付下周奶奶的八十大寿寿宴,还有那群比秃鹫还烦人的亲戚,我,林烬,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社畜,硬是掏空了口袋,在某个号称“高端伴游”的灰色小程序里,下了血本。
“气质清冷,学历过硬,可应对各种场合,非诚勿扰。”简介配图是个模糊的侧影,只能看出身材高挑,脖颈纤细,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当时大概是熬夜加班脑子糊了屎,我鬼使神差就点了预约。现在钱一转,理智回笼,悔得肠子都青了。五千块啊!能吃多少顿猪脚饭?能加多少箱油?就为了租个陌生女人回家演一场戏,堵那群亲戚的嘴?
我瘫在吱呀作响的办公椅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只觉得人生一片晦暗。林家,曾经也算本地小有名望的家族,到了我这一代,彻底垮了。父母早逝,留下点家底早被各路“好心”亲戚以“代为保管”的名义啃得差不多了。就剩我一根独苗,守着父母留下的老宅——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年久失修、据说风水还不太好的破院子,活得像个笑话。
奶奶心疼我,但年纪大了,做不了主。堂哥林承业,那个恨不得在我脸上刻“废物”二字的成功人士,每次家族聚会,都是他炫耀和踩我的最佳舞台。这次奶奶大寿,他早就放话,要给我介绍个“踏实过日子的对象”,话里话外无非是骂我没人要,给林家丢人。
我能怎么办?真带个普通女朋友回去,估计也得被他们挑刺挑到地心。索性,租个好的,贵有贵的道理,起码颜值气场能镇镇场子,让他们闭嘴。
只是这代价……我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祈祷这五千块别打了水漂。
约定的见面地点在市中心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外。我穿着唯一一套能见人的西装,提前了半小时,像个**一样在初秋的凉风里来回踱步,手心全是汗。
时间指向下午三点整。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路边停下,不是常见的网约车,车型低调,但线条流畅,透着一种不显山露水的贵气。
车门打开,先迈出的是一只踩着细高跟鞋的脚,踝骨精致,皮肤冷白。随即,整个人站定在我面前。
我呼吸一滞。
小程序上的模糊侧影,根本不及真人万分之一。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身材高挑匀称,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化了淡妆,五官精致得如同古画里走出的仕女,但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黑色,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瞬间浇灭了我心里那点因为颜值而升起的旖旎念头。
冷,太冷了。不是故作高傲,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我,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林烬?”她开口,声音也如其人,清冽,没有波澜。
“是,我是。”我赶紧上前一步,差点同手同脚,“你是……苏**?”
小程序上,她的代称是“S”。
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承认。“走吧。”多余一个字都没有,径直走向我停在路边、落了层灰的小破车。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拉开车门,她弯腰坐进副驾,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屏障,把我所有试图套近乎的念头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去往郊外林家老宅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开了音乐,又觉得吵,关了。想找点话题,比如“苏**是做哪一行的?”“待会儿见了我家人,不用太紧张,随便应付下就行”,但瞥见她侧脸那冷硬的线条,所有话都自动消音。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眼神空旷,好像不是去扮演别人的女友,而是去参加一场与己无关的葬礼。
这钱花的……我心里更没底了。这位“S”**,真的能演好一个热情体贴的女朋友吗?别到时候冷场冷得把我直接冻死在寿宴上。
车开进林家老宅所在的区域。这片是早年开发的别墅区,林家鼎盛时置办的产业,如今有些旧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能看出昔日的体面。越是靠近,我心里那股压抑感就越重。每次回到这里,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喘不过气。
车停在雕花铁门外。宅子是三进的中式别墅,白墙黛瓦,看着气派。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房子阴沉沉的,尤其是院子角落里那口早就干涸了的装饰用泉水池,和主屋房梁上似乎有些歪斜的飞檐,怎么看怎么别扭。
苏清——这是我刚刚壮着胆子问来的名字,她说叫她本名即可——在下车前,目光淡淡扫过整座宅邸,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
她没回答,推门下车。
寿宴设在主厅,已是高朋满座。奶奶坐在主位,穿着喜庆的唐装,笑容慈祥,但眼里的疲惫藏不住。堂哥林承业一身名牌西装,油头粉面,正端着酒杯四处应酬,俨然一副主人派头。他一看见我,眼睛立刻亮了,那种猎人看到猎物的光。
“哟,我们林家的大忙人终于到了?”林承业笑着迎上来,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后的苏清身上来回扫视,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和一丝惊艳后的贪婪,“这位是?”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自然的笑容:“哥,这是我女朋友,苏清。”说完,我伸手想去揽苏清的肩膀,想做出亲昵的样子。
指尖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她似乎无意地侧身一步,恰好避开,只对林承业和我奶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依旧惜字如金。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林承业嗤笑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桌亲戚听见:“小烬啊,在哪认识的这么‘漂亮’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他把“漂亮”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暗示意味十足。
几个婶婶伯伯也跟着投来怀疑的目光,交头接耳。
我脸上发烫,硬着头皮圆场:“我们……工作认识的,她性格比较内向。”
“内向好,内向好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堂婶插话,“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像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
苏清像是没听见这些议论,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再次落在这栋宅子的格局上,从干涸的泉水池,到略显突兀的西厢房扩建部分,再到主屋那根似乎有些裂纹的横梁……眼神越来越沉。
林承业见她不搭腔,觉得被拂了面子,转而把火力对准我:“小烬,不是哥说你,交女朋友是好事,但也得了解清楚底细。现在社会上骗子可多了,专门骗你这种……呵呵,单纯的。”
我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清,忽然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正眼看向林承业,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坎位枯泉,死气淤积,损丁破财。”
她抬手指向院子角落的干涸水池,然后又指向主屋房梁:“离宫断梁,家宅不宁,主屋主人易遭横祸。”
最后,她的目光扫过最近新建的西厢房小楼,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更蠢的是,贪狼位擅动土木,引煞入室。七日之内,此地必见血光。”
整个大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错愕地看着这个语出惊人、气质清冷的“花瓶”。
几秒钟后,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听见没?血光之灾!”林承业笑得最大声,拍着大腿,“林烬,你从哪儿找来的活宝?租个女朋友还附赠看相算命是吧?多少钱一场戏啊?”
“这姑娘长得挺标致,怎么脑子不正常啊?”
“哎哟喂,还坎位离宫的,吓唬谁呢?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奶奶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小烬,这……”
我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耳边是亲戚们刺耳的嘲笑和堂哥毫不留情的奚落。社死,真正的社会性死亡。我甚至不敢去看苏清的表情,五千块……这他妈租来的不是女友,是个灾星吧!
苏清面对满堂的嘲讽,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些恶意的笑声只是蚊蝇嗡嗡。她甚至没再看林承业一眼,只是端起我刚刚给她倒的、一口没喝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转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平淡无奇地说:
“饿了,什么时候开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