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咯吱”声。
改装过的越野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咕噜……”
苏然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尴尬地捂住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这已经是他们断粮的第二天了。
“姐,我没事,我还能扛。”他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林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破败的街道,没有回头。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一向沉稳的赵阳,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食物和水,最多还能撑一天。我们必须找到补给,否则……”陈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一层灰,他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
在末世,没有食物,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就在这时,林晓猛地踩下刹车,车胎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看那边。”她抬起下巴,指向不远处一栋被铁丝网和路障围起来的三层小楼。
小楼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但顶楼的天台上,隐约有几道人影晃动。
一个小型幸存者据点。
“看起来……他们有物资。”苏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赵阳的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战术匕首。
“有人的地方,比有丧尸的地方更危险。”
林晓当然懂这个道理。
前世,她见过太多为了半块面包就刀剑相向的惨剧。
但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陈教授,苏然,你们留在车里,锁好门。我和赵阳下去看看。”林晓的语气不容置喙。
她和赵阳推开车门,一股腐烂的腥臭味立刻灌了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动作利落,像两只警惕的猎豹,迅速靠近那栋小楼。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靠近铁丝网,楼顶就传来一声厉喝。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举着一把自制土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交换一些食物和水。”林晓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交换?我们凭什么跟你们交换?滚!”男人情绪激动,枪口抖动着。
赵阳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地盯着楼上的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林晓知道,和平交涉的路走不通了。
末世里,所谓的“交换”,往往是强者对弱者的另一种掠夺。
她朝赵阳递了个眼色。
下一秒,赵阳的身影如鬼魅般动了。
他从侧翼一个翻滚,躲开土枪的射击范围,几步就冲到了铁丝网前。
他手臂肌肉贲张,竟徒手将一人多高的铁丝网撕开一个口子!
楼顶的人被这恐怖的力量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赵阳已经冲了进去。
林晓紧随其后。
据点里的抵抗比想象中更弱。
除了那个拿土枪的男人,剩下的不过是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女和两个吓得直哭的孩子。
他们所有的物资,也就只有两箱饼干和几桶所剩不多的纯净水。
“求求你们,别拿走,这是我们最后的食物了……”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抱着林晓的腿哭喊。
林晓的心刺痛了一下。她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卑微地乞求,却只换来冷漠的枪口。
但她不能心软。
她的身后,是她的弟弟,是关乎人类未来的陈教授。
“我们只拿一半。”林晓的声音冷硬如铁,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女人的眼睛,“拿上东西,我们走。”
赵阳面无表情地搬起一箱饼干和一桶水。
在他们转身离开时,那个领头的胡茬男死死地盯着林晓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林晓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回到车上,苏然和陈教授看到物资,都松了一口气。苏然狼吞虎咽地啃着饼干,差点噎住。
“慢点吃。”林晓递给他一瓶水,眼神里却没了找到食物的喜悦,反而多了一丝凝重。
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毒蛇一样,让她心神不宁。
车子重新启动,驶离了那个小小的据点。可没开出多远,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忽然从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传来!
“不好!”林晓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藏到一栋废弃建筑的阴影里。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苏然惊恐地看着后方升起的浓烟。
赵阳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在故意制造动静,吸引丧尸!”
话音刚落,大地开始轻微地震动。
远处,街道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无数丧尸被巨大的声响吸引,嘶吼着,奔跑着,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死亡洪流。
那群幸存者,用他们最后的弹药,为林晓他们送来了一份“大礼”。
“开车!快!”陈教授急声大喊。
林晓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向前冲去。
但已经晚了,四面八方的巷子里,都有丧尸涌出,将他们的去路堵死。
“砰!砰!”
一只丧尸猛地扑到车窗上,腐烂的脸贴着玻璃,黑色的粘液顺着玻璃往下流。
苏然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消防斧。
“别慌!坐稳了!”赵阳沉声喝道,他摇下车窗,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刺入丧尸的头颅。
车身在丧尸的撞击下剧烈摇晃,车窗玻璃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这样下去不行,车子会被撕碎的!”林晓一边疯狂转动方向盘,试图撞开一条路,一边大吼。
丧尸太多了,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左边!那栋商场!从消防通道进去!”陈教授指着不远处一栋五层高的废弃商场,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迅速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林晓看准时机,猛地撞开几只挡路的丧尸,车头狠狠地撞在了商场的玻璃门上。
“下车!”
赵阳一脚踹开车门,匕首翻飞,瞬间清理出车门附近的一小片空地,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苏然,跟紧我!”林晓拉着还有些发懵的弟弟,冲下车。
陈教授紧随其后。
“吼——”
一只速度极快的变异丧尸扑了过来,它的爪子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小心!”
赵阳大吼一声,回身一挡,锋利的爪子在他手臂上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刀,将那只变异丧尸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赵阳!”林晓惊呼。
“我没事!快走!”赵阳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用身体死死顶住涌上来的尸群。
林晓咬紧牙关,不再犹豫,拉着苏然和陈教授冲向消防通道。
“姐,赵阳哥他……”苏然回头,眼中满是恐惧。
“闭嘴!跑!”林晓的吼声带着哭腔。她不能停,她停下,所有人都要死!
赵阳是团队的盾,而她,必须是团队的脑子。
“防御!找掩体!”林晓一边跑,一边观察着消防通道内的环境。
她指挥着苏然和陈教授躲到楼梯的拐角处,那里可以形成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地。
苏然在林晓的命令下,哆哆嗦嗦地举起斧头,对着一只冲上来的丧尸狠狠劈下。
腥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他胃里一阵翻涌,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再次举起了斧头。
就在他们快要撑不住时,赵阳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他反手将沉重的消防门“哐”的一声关上,并用一根钢管死死卡住。
门外,是无数丧尸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吼声。
四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我们……暂时安全了。”陈教授扶着墙,声音虚弱。
赵阳撕下衣服的布条,简单地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料。
林晓看着他深可见骨的伤口,心头一紧。
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
“这里……真的安全吗?”苏然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总觉得这片黑暗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从消防通道更深、更黑暗的上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不属于丧尸的……金属摩擦声。
“咔哒。”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却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四个人瞬间僵住,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