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为贵妃那天,我哭了。不是喜极而泣,是悲从中来。为了能被淘汰回家,
继承我爹的小饭馆,我当着选秀嬷嬷的面表演徒手劈砖(没劈开,
在御花园公然捞鱼说要回去做酸菜鱼;甚至当着皇帝的面说他龙袍上的龙纹刺绣……有点呆。
可那个狗皇帝,每次都用一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眼神看着我。我越作死,
他升我越快。后来,他把我堵在墙角,红着眼问我:「你究竟还要朕怎样?
朕把心都掏给你了!」我瞅着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小心翼翼地问:「那……能给个准话,啥时候让我回家吗?再给点银子最好了。」
1.林绾绾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嘴里那口芝麻烧饼噎的。
她被贴身丫鬟小桃连拖带拽塞进这群卷生卷死的秀女堆里,形象可以说是相当炸裂。
别人都是云鬓高耸,妆容精致,低眉顺眼得像个人间鹌鹑。唯独她,
顶着一头刚睡醒还没梳顺的鸡窝头,嘴里还嚼着那块香得要命的芝麻烧饼。
那可是她最后的自由餐。小桃快哭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替她扯平衣襟上的褶子,
一边用气音在她耳边哀嚎:“我的主子!我的祖宗!您再这样,
咱们俩真得打包去浣衣局刷恭桶了!”林绾绾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饼,
含糊不清地回道:“怕什么。浣衣局包吃包住还不用内卷,多好,
至少不用天天背那什么《女诫》,我听着就头大。”说话间,已经轮到她上前参拜了。
在一众“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的娇柔声中,林绾绾往前挪了两步,
噗通一声跪下;然后,当着满殿考官的面,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不仅如此,
她还嫌弃地挪了挪膝盖,用只有自己和小桃能听见的音量嘀咕:“这破地毯也太硬了,
再跪会儿我痔疮都得犯了。”一旁的李嬷嬷主管选秀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今天算是开了眼。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场就要提笔记她一个“大不敬”之罪。此时,
偏殿里,本该在批阅奏折的皇帝萧承钧正觉得百无聊赖。一个小太监凑上来,
绘声绘色地禀报前头有个秀女如何“言行无状、毫无仪态”,堪称本届选秀的一朵奇葩。
萧承钧反而被勾起了兴趣。他放下朱笔,悄悄走到珠帘后,掀起一角朝外望去。好巧不巧,
正看到林绾绾被李嬷嬷训斥。她极不耐烦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囔道:“我又不想当妃子,
非把我弄进来折腾,有病。”这句话隔着不远,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萧承钧的耳朵里。
他捏着帘角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轻挑。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这个……竟不屑争宠?萧承钧的脑子里瞬间开始了一场头脑风暴:她是真的心高气傲,
不屑与这群庸脂俗粉为伍?还是……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手段,故意冷言冷语,欲擒故纵,
只为吸引朕的注意?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叫林绾绾的秀女,简直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
令人上头。于是,当太监将拟好的落选名单呈上来,萧承钧提笔,
在那写着“林绾绾”三个字的名字上,轻轻划了一道,把它勾掉了。当晚,
林绾绾得知自己“侥幸入选”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她抱着小桃的大腿,
哭得撕心裂肺:“完了完了,苍天呐!我演砸了!他们怎么还把我留下了!
”小桃也被这神转折吓得够呛,
只能颤抖着手拍着她的背:“主子……别哭……许是……许是皇上他们觉得,
您在搞笑方面……特别有天赋?”林绾绾哭声一滞,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离谱的猜测,
就听见传旨的太监尖着嗓子宣布:“明日辰时,所有入选秀女于御花园进行才艺考评,
不得有误!”才艺?她一个除了吃喝睡啥也不会的社畜,会个锤子的才艺!林绾绾的脑子里,
一个离谱又大胆的计划正在光速成型。2.下一秒,林绾绾就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雷厉风行。
她一把抓过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又用指尖蘸了点,
死命在嘴唇上揉搓,力求达到高烧病人应有的惨烈效果。“小桃,快,扶我上床!
”小桃都快吓傻了,看着自家主子那张猴**似的脸,声音都在抖:“主子,
您这是要干嘛啊?”“别问,问就是我不行了。”林绾绾往床上一躺,开始翻白眼,
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行了……让我走……别逼我弹琴,
求求了……那琴弦比我的命还脆……我怕它断了,
更怕我弹得像在弹棉花……”小桃听着这不着四六的胡话,眼泪差点真给吓出来,
哆哆嗦嗦地跑出去:“来人啊!快去请太医!林主子不行了!”张太医被火急火燎地请来,
看见床榻上“面色潮红”、“气息奄奄”的林绾绾,也是心里一紧。
可他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三根手指往林绾绾手腕上一搭,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姑娘脉象沉稳有力,呼吸均匀,唇色虽红,但底色自然,哪有半分病容?”完犊子,
遇到行家了。林绾绾心里咯噔一下,决定加大剂量。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目圆瞪,
指着空气尖叫:“啊!我看见我祖母了!她在冲我招手!她说我阳寿未尽,
不能在宫里跟一群女人待在一起,让我赶紧回家!”这一嗓子,
直接把德高望重的张太医吓得倒退三步。他看着林绾绾,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惊恐:这姑娘,
怕不是病,是疯。消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到了养心殿。
当太监禀报说林秀女疑似中邪、胡言乱语,正在批阅奏折的萧承钧,笔尖一顿。
他竟然亲自驾临了秀女所居住的烟雨阁。彼时,林绾绾正觉得口干舌燥,偷偷摸下床,
仰头“吨吨吨”猛灌一壶凉水,试图物理降温。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和门口龙袍加身的萧承钧四目相对。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林绾绾嘴里含着的一大口水,
“噗”地一下全呛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脸这下不用抹胭脂,也红了个通透。
她手忙脚乱地跪下,一边咳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陛……咳咳……陛下恕罪!
我我我……我不是装的!我是……我是突发性精神亢奋症!太医不懂!
”萧承钧看着她发髻微乱,嘴角还挂着水珠的狼狈模样,眼里非但没有一丝怒意,
反而漾开了一点笑。这小丫头,连撒谎都撒得这么笨拙,偏偏还很努力。他没戳穿,
只是淡淡地吩咐:“赐安神汤。”汤药很快端来,
萧承钧竟破天荒地亲自递到她面前:“既是亢奋,便需静养。朕赐你静养三日,
不必参加考核了。”林绾绾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欲哭无泪。她想被打包送走,
结果换来了休假?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当晚,小桃缩在角落里,
小声地、带着一丝丝兴奋地说:“主子,奴婢觉得……皇上好像……更喜欢您了。
”林绾绾悲愤地想:我不活了!我主打一个摆烂,他怎么就不懂呢!这三天静养,
简直是她进宫以来最快乐的时光。直到第三日黄昏,那代表着最终评定的钟声,
悠悠地敲响了。3.钟声穿透宫墙,也宣告了卷王争霸赛进入决赛圈。储秀宫内,
各路佳丽正进行着最后的才艺冲刺。有月下舞剑的,剑光霍霍,英姿飒爽;有焚香抚琴的,
仙气飘飘,余音绕梁;更有那文采斐然的,当场挥毫泼墨,一首咏梅诗引得众太监交口称赞。
卷,都可以卷,最好卷死一个少一个。而此刻被众人认定为头号劲敌的林绾绾,
却被特许在御花园偏僻的角落里扫落叶。理由是前几日“偶感风寒”,圣上体恤,
陈尚宫特批她干轻活。扫了不到一刻钟,她便把扫帚一扔,
十分不见外地在旁边的长椅上躺平,眯着眼晒太阳,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太阳不错,
要是再来碗冰镇酸梅汤,那可真是神仙日子了。”这一幕,
恰好被前来巡查的陈尚宫看了个正着。陈尚宫的眉毛拧成了麻花,正欲发作,
却听那女子又开始自言自语:“唉,当什么妃子,哪有当老板自由。起早贪黑多好,
早上卖灌汤包,中午开大排档,晚上还能支个烧烤摊,孜然多放,辣椒管够,
小日子美滋滋……”陈尚宫当场石化。她低头,默默地在手中考评簿上,
属于林绾绾的那一栏写下批注:“此女不慕荣利,心向自由,实乃后宫一股清流。”当晚,
刚批完一堆无聊奏折的皇帝萧承钧,随手翻开了秀女的考评簿。
千篇一律的“温良恭俭”看得他头昏脑涨,直到“心向自由”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他来了兴趣。“有意思。”萧承钧朱笔一挥,直接圈了林绾绾的名字,擢升为才人。
圣旨送到时,林绾绾正盘腿坐在床上,和小桃分食偷运进来的驴打滚。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
她一口驴打滚没咽下去,当场噎得直翻白眼。消息传到丽妃宫中,
她“啪”地一声摔了最爱的琉璃盏,美艳的脸上满是怒火:“一个扫地的贱婢,也配叫清流?
陛下真是昏了头!”她当即唤来心腹,命其去林绾绾住处“送礼”。
礼盒里特意藏了一支尖锐的断钗,只待对方收下,便可立刻发作,
告她一个私藏利刃、意图不轨之罪。可谁也没想到,林绾绾收到那包装精美的礼盒,
当着来使的面就拆了。她捻起那支金光闪闪的断钗,端详片刻,竟直接塞进嘴里开始剔牙,
剔完还一脸真诚地评价:“姐姐这金丝做工真不错,就是有点细,剔牙缝容易断,
下次送个粗点的。”送礼的小宫女当场吓傻,连夜赶回宫里写好了遗书。而皇帝听闻此事,
龙心大悦,愈发觉得此女与众不同:“拒收珍宝,唯爱粗使小物,当真是淡泊名利,
不染俗尘!”他对这位林才人,喜爱又深了三分。丽妃听闻计策再次失败,气得一夜没睡。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付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野路子,寻常手段根本没用。看来,
是时候请那位宫里最擅长“教规矩”的周嬷嬷出山了。4.第二天一大早,
林绾绾的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周嬷嬷领着一队内务府的太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提嗓子喊道:“奉丽妃娘娘懿旨,昨夜宫中失窃要物,需彻查各宫!给我搜!
”小桃吓得魂飞魄散,眼看太监们翻箱倒柜,甚至开始研究怎么拆床板,急得快要哭出声。
就在这时,林绾绾打着哈欠从外面溜达回来,手里还端着个空碗。看着满屋狼藉,
她一脸茫然:“哟,搞装修呢?这么大阵仗查什么?哦!是不是找那个金钗啊?”说着,
她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黑乎乎的小棒子,随手递过去:“喏,用完了,还剩半截,
挺好用的就是有点硌牙。”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沾着不明残渣、已经完全失去光泽的……金钗残骸上。
周嬷嬷随即爆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先皇后圣物!
”林绾绾一脸无辜地摊手:“我哪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用?你们送的时候又没说。”“放肆!
”周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喊人将她拿下。
一个清冷又带着威严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吵什么?”众人回头一看,魂都吓飞了,
齐刷刷跪了一地。萧承钧一身常服,正微服巡查至此,听到喧闹便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林绾绾身上,又看了看她手里那截惨不忍睹的“牙签”,眉头微蹙。
周嬷嬷立刻哭天抢地地告状。萧承钧听完,却久久没有出声。
他看着林绾绾那张坦荡又无辜的脸。一股奇异的感动涌上心头。这后宫之中,
人人都将先皇后的东西视作荣耀或禁忌,唯有她,竟毫不在意这金玉之物,将其视作寻常。
此等超然物外、不为俗物所困的心性,莫非……是上天赐给他的解语花?当夜,
一道御令传遍后宫。“林才人,不恋华饰,返璞归真,心性高洁,甚得朕心。
特赏紫檀木梳一套,宫中份例照旧,唯此后禁用金银之物,以彰其德。
”林绾绾捧着那套光滑水润的木梳,欲哭无泪。我连牙签都给你啃了,你就给我送套梳子?!
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小桃在一旁颤抖着,用劫后余生的声音总结:“主子,
别哭了……皇上不是在罚您……皇上这是在夸您呢……”林绾绾看着手里的木头,
再想想那些从此与自己绝缘的、亮闪闪的金子银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的。
这泼天的福气,瞬间就不香了。5.林绾绾捏着木梳戳了戳小桃的额头:“夸?
夸我是宫里头一个用牙签啃圣物的?”小桃缩着脖子往后躲:“主子您小声些,隔墙有耳呢!
昨儿周嬷嬷那嗓子都能掀了房梁,保不齐丽妃娘娘正磨牙呢。”林绾绾把木梳往妆匣里一扔,
掀开窗边布帘。窗台上还摆着半块没吃完的糖油饼,油星子在日头下亮晶晶的。“怕什么?
”她抄起糖油饼咬了口,“丽妃要真有那闲心,不如去御膳房给我捎碗杏仁酪,
比在这儿使绊子实在多了。”小桃急得直搓手:“可娘娘她……”话没说完,
外头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一僵,就见个小宫女捧着青瓷碗掀帘进来:“林才人,
御膳房新熬了桂花酒酿圆子,皇上说您禁用金银,特意让换了粗陶碗。”林绾绾眼睛一亮,
扑过去捧起碗:“皇上这波操作……”她吸溜着圆子含糊道,“比木梳实在多了!
”小桃偷偷抹了把汗。得,皇上赏的东西,主子总能找出优点。夜里,
小桃蹲在炭盆边补衣裳,林绾绾蜷在软榻上啃蜜枣。外头忽然起了风,吹得窗纸簌簌响。
小桃搓了搓手:“主子,方才我去司药房领药材,见张太医拎着药箱往西六宫去了,
脚步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西六宫?”林绾绾把枣核吐在帕子里,
“莫不是哪个小主又闹肚子?”小桃压低声音:“听采月说,是苏美人房里。
张太医出来时脸都白了,说什么‘体虚邪侵,需得仔细调养’……”林绾绾打了个哈欠,
把帕子团成球丢进筐里:“管她呢,咱们明儿早起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小桃你记着,
我要穿那身浅青的,耐脏。”小桃应了声,抬头见主子已经歪在软榻上睡着了。
窗外的风还在吹,远处西六宫的方向,隐约有灯笼晃动的影子,像极了鬼火。
不过小桃没敢说。6.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扑在窗纸上。小桃刚给炭盆添完炭,
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林才人!林才人!”是采月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