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一次踏进“7-Eleven”便利店时,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把初秋傍晚的凉意也卷了进来。她攥着皱巴巴的**申请表,
指尖还沾着图书馆打印店的油墨味,抬头就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同学,找**吗?
”男生穿着藏蓝色工服,胸前的姓名牌歪了点,上面“陈屿”两个字被灯光照得发暖。
他手里正捏着个扫码枪,另一只手还夹着半根没吃完的玉米肠,说话时嘴角沾了点酱汁,
却半点不显得邋遢,反倒像只刚偷吃到零食的小熊。林夏瞬间红了耳根,
把申请表往他手里塞:“我、我看招聘启事来的,晚上没课,能上夜班。
”陈屿低头扫了眼表格,笔尖在“可工作时间”那栏圈了圈:“晚上十点到凌晨六点?
你一个女生,这时间段不安全吧。”他说话时,林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不是口香糖的甜腻,是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薄荷糖,清清凉凉的。“没事,
我住学校附近的公寓,走十分钟就到。”林夏攥紧了书包带,其实她没说,那公寓是合租的,
室友每天加班到半夜,她早习惯了独自走夜路。陈屿没再多问,把申请表折好塞进抽屉,
从货架上拿了瓶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先填入职表,今晚就能试工,不过得先跟你说,
夜班挺熬人的,主要是理货、收银,还有……对付醉汉。”林夏接过牛奶,
指尖碰到温热的瓶身,心里也暖了点:“我能行。”试工当晚,
林夏就见识到了夜班的“热闹”。十一点刚过,一群刚从酒吧出来的年轻人涌进来,
吵吵嚷嚷地拿啤酒和零食,有个男生把可乐洒在收银台上,黏糊糊的液体顺着台面往下滴。
林夏手忙脚乱地找纸巾,陈屿已经拿着抹布过来,弯腰擦的时候还不忘跟她说:“别慌,
先扫完码,脏了我来收拾。”他擦桌子的动作很利索,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夏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看了会儿,那红绳很旧,边缘都起了毛,却被他戴得很规整。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陈屿妹妹陈瑶小学时编的,说能保平安,他戴了五年都没摘过。
后半夜人少了,陈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收银台旁边,跟林夏聊天。
他说自己是隔壁理工大机械系的,家里在县城,父亲几年前出了车祸,只能做些轻活,
母亲在超市打零工,妹妹陈瑶明年要高考,学费和生活费都得靠他凑。
“白天去工地扛钢筋、拧螺丝,晚上来这儿盯夜班,一天能赚两百多,
够瑶瑶半个月的生活费了。”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眼里没什么抱怨,
反倒带着股韧劲。林夏听得心里发酸,轻声说:“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她没说自己的难处——考研失利后,父母想让她回老家考公务员,可她偏想再试一次,
偷偷留在这座城市,不敢要家里的钱,只能靠**攒生活费和报名费。“没事,年轻嘛,
扛得住。”陈屿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林夏,“你尝尝,熬夜的时候吃这个提神,
我每天都揣着,比咖啡管用。”林夏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薄荷的清凉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连带着熬夜的困意都散了点。暖黄的灯光落在陈屿的发梢,
把他的轮廓照得很柔和,她忽然觉得,这个带着薄荷味的夜晚,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从那天起,林夏每天晚上准时到便利店报到。
他们的分工渐渐有了默契:林夏负责收银和整理零食区,她总把货架摆得整整齐齐,
连薯片袋的褶皱都要捋平;陈屿负责理货和打扫卫生,他力气大,搬整箱的饮料毫不费力,
拖地时会特意把收银台底下的死角都擦干净。闲下来的时候,两人就坐在收银台旁边,
分享彼此的生活。陈屿会跟她说工地上的趣事:“上次有个工友想偷懒,把钢筋捆得松松的,
结果被工头抓包,罚他把整堆钢筋重新捆了三遍,手都磨破了。
”他还会说陈瑶的事:“瑶瑶上次月考进了年级前十,打电话跟我报喜,
说想要本《百年孤独》,我跑了三家书店都没买到,后来还是在网上订的。
”林夏会跟他说图书馆的日常:“有个老爷爷每天都来读报纸,自带老花镜,
有时候还会跟我讨论时事,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容易;还有个女生跟我一样在准备考研,
我们经常坐在邻座,偶尔会互相分享笔记。”她还会给陈屿讲小说里的故事,
讲《边城》里的翠翠,讲《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陈屿听得很认真,
偶尔会插一句:“这个孙少平,跟我有点像,都想靠自己拼点出息。”有天晚上下大雨,
林夏没带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瓢泼大雨,犹豫要不要冒雨回去。陈屿锁好门,
把伞塞到她手里:“我跟你顺路,一起走。”林夏愣了愣:“你不是住学校宿舍吗?
”“最近工地加班晚,在你住的那片租了个单间,步行十分钟就到,比回宿舍方便。
”陈屿笑了笑,把工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夜里凉,别感冒了,明天还得复习呢。
”外套上还带着陈屿的体温,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林夏裹紧了外套,跟在他身边往前走。
雨下得很大,伞有点小,陈屿总是把伞往她这边偏,自己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黑色的工服贴在背上,能看到他肩胛骨的轮廓。林夏想把伞往他那边推,
他却按住她的手:“我火力壮,淋点雨没事,你要是感冒了,复习都受影响。
”走到林夏公寓楼下时,陈屿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她:“明天记得带伞,
天气预报说晚上还会下雨。”他的指尖沾了点雨水,有点凉,碰到林夏的手心时,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林夏接过糖,看着他转身冲进雨里的背影,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却没盖过心里的暖意。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今天遇到一个很好的人,他给了我伞和薄荷糖,
还把外套给了我。”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夏和陈屿的关系越来越近。她会在白天复习的时候,
忍不住想起陈屿的笑容;会在晚上来**的路上,提前在口袋里装颗薄荷糖,
等他来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会在他说起陈瑶喜欢的书时,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
周末去书店的时候买回来,让他带给妹妹。陈屿也悄悄变了。他会在林夏复习累了的时候,
提前给她热好一杯牛奶,放在收银台旁边;会在她跟他说考研压力大的时候,
笨拙地安慰她:“没关系,就算考不上,你也很优秀,
我相信你做什么都能做好;”会在夜班结束后,坚持陪她走到公寓楼下,
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才离开。有次林夏来例假,肚子痛得厉害,收银的时候脸色苍白,
连扫码枪都握不稳。陈屿看出来了,立刻让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自己替她收银,
还从货架上拿了杯热的红糖姜茶,又找了个暖宝宝,
递到她手里:“我妈说女生痛经喝这个有用,暖宝宝贴在肚子上,能舒服点。
”林夏捧着热姜茶,眼眶有点红。她爸妈在外地打工,很少关心她的事,考研失利后,
她没敢跟家里说,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租房、复习、**,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细心地照顾她。“谢谢你,陈屿。”她小声说。陈屿摸了摸头,
有点不好意思:“谢什么,都是同事。”可他转身去整理货架的时候,耳朵尖却红了。
林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带着薄荷味的男生了。
真正让两人捅破窗户纸的,是一个深夜的意外。那天快凌晨三点,便利店来了个醉汉,
手里拿着酒瓶,进门就砸了两罐可乐,还对着林夏嚷嚷:“给我拿烟!最好的烟!
”林夏吓得往后退,陈屿立刻挡在她身前,语气平静却坚定:“先生,这里没有烟,
您要是需要喝的,我给您拿瓶水,您先冷静点。”醉汉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抓林夏的胳膊,
陈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醉汉就痛得叫了起来。“您要是再闹事,我就报警了。
”陈屿的声音冷了点,眼神也变得严肃。醉汉看陈屿不好惹,骂骂咧咧地走了,
出门时还踢了一脚门。林夏吓得脸色发白,手还在抖。陈屿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
小心翼翼地塞进她嘴里:“别怕,有我呢,他不敢再来了。”薄荷的清凉慢慢散开,
林夏看着陈屿坚定的眼神,突然鼓起勇气,小声说:“陈屿,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陈屿愣住了,手里的扫码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林夏,眼睛里满是惊讶,
还有点不知所措,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林夏的心沉了下去,以为他会拒绝,
正想开口说“我开玩笑的”,就听见陈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是。我早就喜欢你了,
从你第一次帮我整理泡面货架的时候就喜欢了。”林夏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里映着暖黄的灯光,还有她的影子。那天晚上,他们在便利店门口牵了手。陈屿的手很暖,
手指上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搬钢筋、拧螺丝留下的,却很有力量。林夏攥着他的手,
心里像开了花一样,连熬夜的困意都没了。确定关系后,他们的**时光变得更甜蜜了。
陈屿会在收银台后面给林夏写小纸条,用的是便利店的便签纸,
上面写着“今天的金枪鱼饭团给你留了,在微波炉里热着”“晚上别复习太晚,
我给你带了热牛奶”;林夏会在陈屿搬完货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给他递瓶冰可乐,
帮他擦汗,还会把自己的便当分一半给他——她知道陈屿舍不得在吃饭上花钱,
经常只吃两个馒头就对付一顿。周末的时候,陈屿会带林夏去理工大的操场散步。
晚上的操场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跑步的人。陈屿会跟她讲机械原理,
说发动机是怎么运转的,说齿轮要怎么咬合才能省力,虽然林夏听不懂,却听得很认真,
偶尔会问一句:“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呀?”“想攒点钱,开一家自己的汽修店。
”陈屿看着远处的路灯,眼睛里闪着光,“我从小就喜欢拆东西,家里的收音机、电风扇,
我都拆了又装回去,我爸总说我瞎折腾,可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等我开了汽修店,
就能稳定下来,让我爸妈和瑶瑶过上好日子,也能……”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林夏,
“也能好好照顾你。”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靠在陈屿的肩膀上,小声说:“我相信你,
一定会实现的。”林夏也会带陈屿去图书馆。周末的图书馆人很多,他们会找个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