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婚戒硌着林晚颜的无名指。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像一串串止不住的泪。客厅里,
陈默背对着她,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汽车模型,台灯的光只照亮他沉默的背影。“陈默,
”林晚颜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我们谈谈。”他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
只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嗯?”那语调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事不关己的疏离。
这一个“嗯”字,像冰锥扎进林晚颜的心脏。十年婚姻,婚礼上的誓言滚烫犹在耳边,
如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沉默。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此刻就揣在她口袋里,
纸张的边缘硌着她的皮肤,也硌着她的决心。隔壁房间,
儿子均匀的呼吸声是这片死水里唯一的光。她必须带他走。林晚颜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我们离婚吧。”声音不大,却像石头投入死水。
陈默终于转过身。灯光照亮他半边脸,下颚绷紧,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
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近乎厌倦的漠然。这眼神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
他嘴唇动了动。够了!再多待一秒,林晚颜怕自己会崩溃。她一把抓起玄关的车钥匙,
甚至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猛地拉开家门。潮湿冰冷的雨气瞬间涌了进来。
“你去哪?!”他低沉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急促,追到门口。林晚颜没有回答,没有回头,
一头冲进了沉沉的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寒意刺骨。
泪水混着雨水滚落,视野一片模糊。她跌跌撞撞跑进车库,拉开车门坐进去,
引擎的轰鸣立刻淹没了身后他模糊的呼喊。离婚协议书在湿透的口袋里黏成一团。去哪里?
不知道。只想逃离!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
前方路口的红灯在雨帘中晕开一片模糊的红光。绝望和愤怒驱使着她,她狠狠踩下油门,
只想冲破这无边的雨夜。刺目的白光骤然撕裂黑暗!
伴随着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金属刮擦巨响!世界猛地翻转,
巨大的撞击力将她死死按在椅背上,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揉搓。
剧痛和黑暗排山倒海般袭来,意识彻底沉沦。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劣质消毒水、陈年灰尘和食物酸腐霉变的气味,强硬地钻入鼻腔。
林晚颜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头顶是灰扑扑的、布满蛛网裂纹的石灰墙。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她撑着坐起身,
环顾四周——一个极其狭小简陋的房间。墙皮大片剥落,唯一的窗户玻璃污浊不堪。窗外,
孩童尖利的哭喊和粗暴的呵斥声异常清晰。这是哪里?她茫然低头,
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样式古怪、洗得发白、袖口磨损得厉害的粗布衣裤。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她的衣服!她踉跄着冲到门边,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廊尽头,喧闹声更大。她像个游魂般循着声音飘过去。
尽头是一扇半开的、油漆剥落的绿色木门,门牌上几个模糊的字迹勉强可辨:盥洗室。
门内的景象,让林晚颜的血液瞬间冻结!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孩,
穿着极不合身的、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被一个身材粗壮、穿着沾满污渍白围裙的中年女人死死揪着头发,
粗鲁地将他的头按进一个盛满浑浊脏水的搪瓷脸盆里!“叫你偷!小杂种!饿死鬼投胎啊?!
那面包也是你能碰的?”女人一边用力按,一边唾沫横飞地咒骂,肥胖的脸因用力而扭曲。
男孩单薄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挣扎,浑浊的水面不断冒起绝望的气泡。
他细瘦的手指死死抠抓着粗糙的水泥盆沿,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时间仿佛凝固。
一股寒气从林晚颜脚底窜遍全身。但下一秒,一股母兽护崽般的暴怒轰然在胸腔炸开!
“住手!”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凶狠,猛地撞开那扇破门冲了进去。
那护工显然被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和怒吼吓了一跳,手劲一松。男孩趁机挣脱,
猛地抬起头,剧烈地呛咳起来,水珠混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小脸憋得青紫。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一双因极度的恐惧而睁得极大的眼睛,
惊惶地看向林晚颜。就在这惊魂一瞥的瞬间,林晚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攫住,
然后被万吨巨锤砸得粉碎!这双眼睛!
这双被惊恐和苦难填满、却依旧轮廓清晰的眼睛……即使隔着十年的风霜和此刻的污水狼狈,
她也绝不会认错!是陈默!幼小的、只有七八岁的陈默!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她几乎站立不稳。护工反应过来,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你谁啊?哪个班的?
管什么闲事!这小崽子偷厨房的面包,就该好好治治!”幼小的陈默蜷缩在湿冷的地上,
身体因寒冷和恐惧不住地颤抖,那双酷似成年陈默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助的、死灰般的绝望。
所有对成年陈默的怨怼、对冰冷婚姻的失望,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幅残酷景象彻底碾碎。
一股尖锐的疼痛狠狠刺穿了她的心。“面包?”林晚颜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手臂的颤抖,声音冷得像冰,“多少钱?我赔给你!十倍!一百倍!
”护工被她眼中骇人的怒火和决绝镇住了,一时竟噎住,上下打量着她寒酸的衣着:“你?
赔?你知道他是谁吗?没爹没娘的野……”“闭嘴!”林晚颜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
“我再问一遍,面包多少钱?或者,你想让院长知道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她故意加重了“管教”二字。护工脸上横肉抖了抖,眼神闪烁,显然有些忌惮。
林晚颜不再看她,迅速脱下身上那件同样单薄的外套,几步冲过去,不顾地上的脏水,
蹲下身将外套紧紧裹住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体。布料接触到冰冷湿透的皮肤,
男孩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开她的触碰,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戒备,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别怕,”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巨大温柔,“没事了。跟我走。
我带你……离开这里。”男孩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林晚颜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他带离了那个散发着霉味和暴戾的盥洗室,
带离了那所名为“阳光福利院”却只有阴冷和绝望的牢笼。她抱着他小小的、冰冷的身子,
走在福利院破败的院子里,心乱如麻。她是谁?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该如何安身?
又如何救他?正当她茫然无措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晚颜?晚颜!
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找你好半天!
”一个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蓝色列宁装、面容温婉却带着焦急的年轻女人快步走来,
正是林晚颜记忆深处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她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年轻、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她的父亲!“妈……爸?
”林晚颜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她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而且是和父母一起!林母快步走到跟前,
看到女儿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透、脏兮兮、眼神惊恐的小男孩,吓了一跳:“哎哟!
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快放下,脏!”她下意识地想去拉开林晚颜。
“不!”林晚颜抱得更紧了,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妈!爸!
你们救救他!他……他快被打死了!”她指着男孩身上隐约可见的淤青和擦伤,
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把他头按在水里!就因为他饿,偷了块面包!
”林父林母看着女儿怀里那孩子惨不忍睹的模样,又惊又怒。林父蹲下身,
仔细看了看男孩手臂上的伤,眉头紧锁:“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孩子!
”他温和地看向男孩:“小朋友,别怕,告诉叔叔,他们经常这样打你吗?
”男孩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把脸埋进林晚颜的颈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一个字也不肯说,
只有压抑的抽噎。林晚颜紧紧搂着他,抬头看向父母,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哀求:“爸,
妈,我们带他回家吧!求求你们了!他在这里会死的!你们看,他多可怜!我们养他,
好不好?就当……就当给我找个哥哥!我保证听话!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他!求求你们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急切,这份超越年龄的恳求和悲悯,深深震撼了林父林母。
林母看着女儿怀里那孩子脆弱的样子,再看看女儿从未有过的执着眼神,心软了。
她看向丈夫:“老林,你看这孩子……”林父扶了扶眼镜,看着男孩瑟缩的样子,
又看看女儿祈求的眼神,叹了口气:“唉,造孽。这样,我们先去找院长问问情况,
不能不明不白把孩子带走。”找到院长办公室,
一个穿着同样沾着油污制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正跷着腿看报纸。林父说明了来意,
并隐晦地提到了看到护工虐待孩子的事。院长放下报纸,
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林晚颜怀里的男孩,又看了看衣着还算体面的林父林母,
慢悠悠地说:“哦,这孩子啊,叫小默,陈默。是挺可怜的,爹妈都没了,性子也倔。
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领养手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需要证明材料,还要……嗯,一些必要的费用。我们院里的孩子,那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嘛。
”林父明白了,这是要钱。他强忍着怒气:“院长,费用我们理解。只要孩子能有个好归宿。
但孩子身上的伤……”“哎呀,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的嘛!肯定是护工教育方式有点急了,
我会批评她的!”院长打着哈哈,轻描淡写地带过。林晚颜看着院长那副嘴脸,
又感受到怀里陈默身体的紧绷,急得不行,脱口而出:“爸!给他钱!我们带小默哥哥走!
这里太可怕了!”她生怕父母犹豫。林父林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林父深吸一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几张在当时算得上“巨款”的大团结,放在桌上:“院长,
这些先给孩子买点营养品。领养手续,我们尽快办。”院长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把抓过钱塞进口袋,脸上堆满了笑:“哎呀,林同志真是大善人!放心放心,
手续包在我身上!这孩子跟了你们,是他的福气啊!”走出院长办公室,林晚颜抱着陈默,
感觉像打赢了一场仗,却又无比心酸。陈默在她怀里,始终沉默着,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回到家——林晚颜记忆中童年那个虽然不大但温馨整洁的家。
林母立刻张罗着烧热水给陈默洗澡。林父去找自己干净的旧衣服。狭小的卫生间里,
热气蒸腾。林母放好温水,对站在角落里浑身戒备的陈默柔声说:“小默,来,
阿姨帮你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好吗?”陈默却猛地后退一步,
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墙,眼神惊恐地看着浴盆里的水,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仿佛那热水是滚烫的油锅。林晚颜立刻明白了,孤儿院那盆脏水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她走过去,蹲在陈默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小默哥哥,别怕。你看,
这水是干净的,暖暖的,很舒服的。我妈妈只是想帮你洗干净,不会伤害你的。我就在外面,
好不好?”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冰冷的手背。陈默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眼神里的惊恐似乎褪去了一点点,他死死盯着林晚颜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林母也明白了,心疼地叹了口气:“好孩子,不怕啊。阿姨不碰你,你自己洗,好不好?
衣服放这里,洗好了自己换上。”她把干净的衣服毛巾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
拉着林晚颜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过了很久很久,里面才传来哗啦的水声。
林晚颜和林母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心揪成了一团。
当陈默穿着林父宽大的旧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被林母笨拙剪短了些的头发走出来时,
虽然依旧瘦弱,但总算有了点人样。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沉默得像块石头。饭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陈默看着面条,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却迟迟不敢动筷子。“吃吧,小默,饿坏了吧?”林母把筷子塞到他手里。陈默拿着筷子,
手都在抖,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林晚颜和林父林母,然后低下头,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发出很大的吸溜声,仿佛怕下一秒食物就会消失。“慢点吃,别噎着。”林父温和地说。
陈默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放慢了一点速度,但依旧吃得飞快。晚上,
林父林母犯了难。家里只有两个小房间。最后,
决定让陈默暂时睡在客厅用长凳和木板搭的临时小床上。林晚颜把自己的小毯子抱出来给他。
夜深人静。林晚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她悄悄爬起来,赤脚走到客厅门口。昏暗的光线下,
只见陈默蜷缩在临时小床上,把自己紧紧裹在毯子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白天经历的一切,陌生的环境,巨大的变故,
对这个饱受创伤的孩子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恐惧。林晚颜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轻轻走过去,蹲在小床边。“小默哥哥?”她小声叫他。哭声戛然而止。
毯子里的人影猛地僵住。“别怕,”林晚颜的声音在夜里格外轻柔,“这里是我家,
很安全的。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不会打你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她伸出手,
隔着毯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年幼的弟弟。毯子下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过了很久,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细若蚊蚋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真的吗?”“真的!
”林晚颜用力点头,尽管他看不见,“以后,我就是**妹。我们是一家人了。
”毯子被掀开一角,露出陈默哭得红肿、却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眼睛。他看着林晚颜,
看了很久,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收养手续在八十年代并不算特别规范,
加上林父塞了钱,院长又“格外通融”,一个月后,陈默的户口终于落在了林家。
他正式成了林晚颜的哥哥,林家的养子。然而,融入一个家庭,对伤痕累累的陈默来说,
远比落户口艰难百倍。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林母给他买的新衣服,他舍不得穿,
总是叠得整整齐齐藏在枕头底下,身上依旧套着那件宽大的旧衣服。吃饭时,
他总是吃得又快又多,仿佛担心下一顿就会没得吃。林晚颜分给他的糖果点心,
他从不立刻吃,总是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直到放坏了或者被林母发现清理掉。“小默,
给你的就是你的,放心吃,家里还有呢。”林母无数次温柔地劝说。陈默只是低着头,
小声说:“……留着,以后吃。”眼神里是根深蒂固的对匮乏的恐惧。最让林晚颜心疼的是,
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渴了,宁愿忍着也不去倒水;铅笔断了,就用手抠着写;衣服破了,
自己笨拙地用线缝上歪歪扭扭的补丁。他似乎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不配拥有。一次,
林晚颜看到他用小刀削一支短得几乎握不住的铅笔头,手指都被划破了。
她冲过去夺下小刀:“哥!你怎么不说啊?我有新铅笔!
”她把自己漂亮的铁皮文具盒塞给他。陈默看着文具盒里一排崭新的铅笔和带着香味的橡皮,
愣住了,眼神复杂,有渴望,有怯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他推开文具盒:“……不用,我……我能用。”“什么能用!手都破了!”林晚颜又急又气,
“你是我哥!我的就是你的!拿着!”她强硬地把文具盒塞进他怀里。
陈默抱着那个对他来说过于“奢侈”的文具盒,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铁皮边缘,嘴唇动了动,
最终只低低地说了声:“……谢谢。”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一刻,
林晚颜看到,他眼中厚厚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日子在磕磕绊绊中过去。
林晚颜用尽了一个孩子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去靠近他、温暖他。她缠着他一起写作业,
尽管他总是一声不吭,把好吃的分他一大半,虽然他总想推辞,
在外面别的孩子嘲笑他是“野孩子”时,她会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冲上去跟人理论,
哪怕自己也被推搡得灰头土脸。“不准你们说我哥!”她总是这样尖叫着,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勇气。每当这时,一直沉默隐忍的陈默会猛地抬起头,
眼神锐利地看向那些欺负林晚颜的孩子,像一头被触怒的小狼。他通常不会说话,
但那种带着狠劲的眼神,往往能震慑住对方。他会默默走过去,拉起林晚颜的手,
把她护在身后,然后一言不发地带着她离开。林晚颜能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手,攥得紧紧的,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一次,几个大孩子又把林晚颜堵在放学路上,抢她的新头花。
林晚颜急得哭了。一直跟在后面沉默的陈默,突然像颗炮弹一样冲了上去,
狠狠一头撞在为首那个大孩子的肚子上!那孩子猝不及防,痛呼一声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