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唉呀妈呀,可算消停了。吵得我脑仁儿疼。】一个清晰的小奶音,
毫无预兆地在林晚晚的脑海中炸开。她正蜷缩在沙发上,眼泪半干,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啧,这届父母真难带!明明爱得要死,偏要嘴硬!我爸刚才扶你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吗!
吓死宝宝了!】林晚晚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惊恐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窗外雨后的寂静,衬得这声音越发诡异。“谁?谁在说话?”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
带着颤抖。【当然是我啦,亲爱的妈咪!不然还有谁?我叫小黄豆!
】声音……好像是从她身体里传来的?林晚晚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六周大的小生命。
是……他(她)在说话?她能听见腹中胎儿的心声?
巨大的震惊让她暂时忘记了几个小时前那场撕心裂肺的分手。小黄豆的吐槽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个暴雨夜的画面,带着痛楚重新涌上心头。
2(数小时前)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卷着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公寓内一片狼藉,
靠垫散落,茶几翻倒,如同他们此刻的关系。“顾承泽,我们完了!”林晚晚眼泪决堤,
将那个塞得太满而拉链崩断的行李箱推到门口,“你根本不爱我!
你只爱你的公司和你那可笑的骄傲!”顾承泽浑身湿透站在玄关,
眼神疲惫冰冷得像结了一层霜。他刚结束四十八小时的连续加班,处理完公司的生死危机,
换来的却是又一场战争。“好,如你所愿。”他声音沙哑,带着耗尽一切的平静,
“每次争吵都是这样,我累了。”他弯腰去提行李箱,决意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林晚晚因情绪激动和体力透支,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眼前发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那个说着“累了”、无比决绝的身影,反应快得惊人。顾承泽本能地丢开箱子,
一个箭步冲回,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捞回怀里。那一刻,他脸上的冰霜彻底碎裂,
被全然的惊慌和担忧取代:“晚晚!你怎么了?”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臂,
林晚晚现在能清晰地回忆起来,确实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仅仅两秒,他像是骤然惊醒,
记起了他们正在分手。他眼神一暗,强行收敛所有情绪,僵硬地松开手,
甚至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舒服就进去躺着。”声音重归冰冷,但仔细听,
有一丝藏不住的紧绷。看着他提起行李箱走进电梯的背影,林晚晚的心沉入谷底。
他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意了。3后半夜,林晚晚开始低烧腹痛,孤立无援中,
她给顾承泽发了条“我难受”的简讯。他不到二十分钟就赶了回来,一言不发地抱她去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平静地宣布:“怀孕6周。”空气凝固。林晚晚震惊地捂住小腹。
顾承泽僵在原地,脸上闪过震惊、茫然,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喜,
最终化为被现实难题困住的沉重。他的沉默和复杂眼神,刺痛了林晚晚。她看不到喜悦,
只看到困扰。“孩子……我们……”他哑声开口,带着犹豫。这短暂的迟疑,
成了压垮林晚晚的最后一根稻草。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尖刻地打断他:“不用你负责!
反正分手了,我会自己处理!”“处理?”顾承泽瞳孔骤缩,这两个字像尖刀刺中他。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声音压抑着暴怒:“林晚晚!你要怎么‘处理’?
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然呢?让他看我们天天吵架吗?”她泪流满面地挣扎。
“你不可理喻!”他狠狠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刺骨,“好!你随便!
”他再次决绝地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4回忆至此,林晚晚的心依旧痛得抽搐。那个夜晚,
充满了伤害和绝望。可是……【就是嘛!明明担心得要命,还非要装酷!
妈咪你别光顾着哭呀,快想想办法!我爸刚才在医院,听到你怀孕的时候,
眼睛都亮了一下哦!虽然就一下下……】小黄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林晚晚彻底怔住。手在抖?眼睛亮了一下?这些被她忽略的、被她当时的情绪所掩盖的细节,
此刻被小黄豆无情地、清晰地指了出来。如果……如果小黄豆说的是真的,
能看穿顾承泽未说出口的情绪……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决绝裂痕下,
可能还藏着未曾熄灭的火星?这场看似走向终结的关系,因为这个意外的小生命,
和这个生命带来的、无法解释的“能力”,被强行扭转至一个谁也预料不到的轨道上。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感受着那不可思议的存在,在一片冰冷的绝望中,
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微弱而奇异的希望。这个孩子,或许不仅仅是意外,而是……转机?
5顾承泽是在林晚晚从医院回来的第三天早上搬回来的。他用备用钥匙开门时,
林晚晚正抱着一杯温水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苍白。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他,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你来干什么?
”顾承泽穿着一身熨帖的商务西装,与那日暴雨夜的狼狈判若两人,但眼底的乌青并未消散。
他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
语气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这里也是我的住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有些生硬,
“在你……‘处理’之前,你需要人照顾。我不希望出任何意外。”“处理”两个字,
他咬得很重,像一根刺,扎得林晚晚心脏一缩。他又在提醒她那天在医院口不择言的话。
“用不着你假好心!”她扭过头,看向窗外,“我能照顾好自己。”顾承泽没再理会她,
径直将行李袋拿进主卧——那是他们曾经共同的房间。林晚晚在他进去后,
立刻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挪到了次卧。她用行动划清了界限。
6同居生活就在这种冰冷和尴尬中拉开序幕。两人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尽量避免碰面。顾承泽早出晚归,林晚晚因为需要保胎,向公司申请了居家办公。这天晚上,
顾承泽难得回来得早一些。林晚晚正坐在餐桌前对着电脑改设计图,餐桌上放着外卖盒子。
顾承泽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
厨房里传来洗水果的声音。林晚晚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不去看他。【哎呀呀,
爹地笨手笨脚的!切个苹果都能划伤手!】小黄豆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嫌弃,
突然在林晚晚脑中响起。林晚晚指尖一顿。【流血流血了!他还假装没事人,
用水冲一下就算了事。啧啧,死要面子活受罪。】小黄豆实时播报,【妈咪你倒是看一眼啊!
他从厨房偷瞄你这边第十八回了!眼神担心得跟什么似的,一跟你对上视线就赶紧躲开。啧,
两个幼儿园小朋友,玩‘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吗?真急死本宝宝了!
】林晚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厨房。
顾承泽背对着她,站在水池边,水流哗哗。他侧对着她的那只手,
食指上确实贴着一小块创可贴,边缘似乎还渗着一点红。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正要扫过来,
却在接触到她余光的前一秒,迅速收回,绷紧了侧脸线条。7小黄豆说的……竟然是真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细微的心疼,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林晚晚放下鼠标,站起身,走到电视柜旁翻找起来。
顾承泽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但依旧沉默。林晚晚找到医药箱,
从里面拿出一张防水创可贴,走到厨房门口。她没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受伤的手指上,
把创可贴递过去,声音硬邦邦的:“贴这个,防水的。”顾承泽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创可贴,又抬头看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里闪过惊讶、困惑,
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他沉默地接过创可贴,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谢谢。”他低声说,
声音干涩而生硬。这声客套的“谢谢”,瞬间将刚才那一点点微妙的暖意打回原形。
林晚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转身回到餐桌旁。气氛比之前更加冻结。但这一次,
林晚晚的心境却有所不同。因为她听到了小黄豆心满意足的总结:【看吧看吧!我就说嘛!
迈出一小步,关系进步一大步!虽然爹地是个闷葫芦,但妈咪你主动了,
他肯定心里乐开花了!我感觉到他心跳加速了!】真的……会乐开花吗?
林晚晚看着顾承泽沉默地撕掉旧创可贴,仔细贴上新的,侧影依旧冷硬,
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一颗种子。也许,小黄豆真的能帮她看到冰山下的真相。
8平静(如果能称之为平静的话)的日子过了几天,新的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周六下午,
门铃响起。林晚晚以为是自己的快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素面朝天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
却是顾承泽的合伙人,李薇。李薇一身利落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看到开门的是林晚晚,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林**,
你好,顾总在家吗?有份紧急文件需要他签字。”“他在书房。”林晚晚侧身让她进来,
心里有些不自在。她知道李薇,顾承泽创业的得力伙伴,漂亮、能干,
和顾承泽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以前她就偶尔会因为顾承泽和李薇因为工作朝夕相处而暗暗吃醋。顾承泽从书房出来,
看到李薇,点了点头:“李姐,麻烦你跑一趟。”“应该的。”李薇笑着将文件递过去,
语气熟稔,“知道你这两天在家‘休养’,只好我送上门了。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这话听起来,带着超越普通同事的关心。顾承泽接过文件,走到餐桌边签字,
随口应道:“没事了。”李薇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俯身指着文件的一处:“这里,
还有这里,需要重点看下。”她靠得很近,发丝几乎要碰到顾承泽的手臂。这一幕,
深深刺痛了林晚晚的眼睛。他们看起来那么登对,那么有默契。而自己,像个局外人,
一个因为意外怀孕而绑住顾承泽的麻烦。9酸意和委屈瞬间冲昏了头脑。
林晚晚忍不住冷嘲热讽:“顾总真是业务繁忙,在家‘休养’都不得清静。
看来公司离了你一刻都不行,还是李姐体贴,亲自送文件上门。”顾承泽签字的笔尖一顿,
抬起头,眉头紧锁。李薇也略显尴尬地直起身。“晚晚。”顾承泽的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怎么,我说错了吗?”林晚晚的火气被他的态度点燃,“还是我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林晚晚!”顾承泽放下笔,脸色沉了下来,尤其是在李薇这个外人面前,
他觉得无比难堪,“我们分手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狠狠捅进林晚晚的心窝。他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再次强调他们已经分手,划清界限。
【完了完了,又吵起来了!】小黄豆的声音急吼吼地响起,【妈咪淡定!别中了圈套!
快听快听!爹地内心OS上线了!】林晚晚屏住呼吸。【顾承泽内心:她怎么又误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