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沈焰《离婚?沈总,请叫我夫人》全文(林晚沈焰)章节免费阅读

发表时间:2025-07-15 18: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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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宏沉默了。他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墨玉扳指,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晚身上,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被尘埃掩埋的利器的价值。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威严,却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所以,你下一步?”

“查账。”林晚的回答斩钉截铁。

“从沈焰力推的‘星海’、‘宏远’开始,从他个人账户开始。他为了洗钱、转移资产,尾巴不可能完全藏住。电梯门口,我已经点了王勉的名,下周一,我要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着记者的面点的名。他现在,骑虎难下。”

“王勉?”林正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是沈焰的人。”

“我知道。”林晚语气平淡,“所以才要逼他。他要么拿出真东西自保,要么……”她没说完,但未尽之意里的冰冷让空气都降了几度。“他敢做假账,我就敢让他把牢底坐穿。”

林正宏看着女儿眼中那毫无温度的决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般的……兴奋?他微微颔首,不再质疑她的计划。

“需要什么?”

林晚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办公桌侧面,那里矗立着一台需要三重生物验证(指纹、虹膜、声纹)的独立主机。她伸出手指,按在冰冷的识别区。

“滴——”一道蓝光扫过她的虹膜。

“声纹验证。”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晚。”她清晰地报出名字。

“验证通过。权限级别:最高。”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主机屏幕瞬间亮起,无数复杂的界面和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鼎峰集团最核心的数据库、监控网络、财务系统……对她敞开了所有权限。

冰冷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坚毅冷静的轮廓。林正宏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丝复杂情绪也沉淀下去,化为纯粹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林晚没有回头看父亲,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上,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快得只剩下残影。调取权限,锁定目标账户,追踪异常流水……突然,她的指尖猛地顿住。

屏幕上,一份刚刚被她用最高权限强行调出的、标记为“绝密-个人”的加密文件被解开。不是沈焰的,而是……林正宏个人名下,一个极其隐秘的离岸账户近三年的资金流动记录。一条条转账信息触目惊心。

时间跨度长达三年,金额巨大到令人窒息。而收款方的名字,赫然关联着数家被沈焰实际控制、用于洗钱和利益输送的境外空壳公司!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猛地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林正宏。林正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惊慌。他甚至微微靠回了椅背,那双锐利的眼睛迎上林晚震惊、愤怒、夹杂着巨大失望和冰冷的审视目光,平静得可怕。

“很意外?”林正宏的声音依旧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

“你以为,沈焰这三年来能在鼎峰内部如鱼得水,只手遮天,靠的是什么?”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林晚面前。

他低头,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转账记录,又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女儿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你以为,他沈焰凭什么能逼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正宏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心脏,“凭他沈家那点根基?凭他自己那点小聪明?”

他微微俯身,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林晚,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凭的,是我默许的。”

轰——!!!

林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屏幕上的数字在她眼前扭曲、放大,父亲平静的话语像惊雷在她脑中反复炸响!

默许?!他默许沈焰转移资产?默许沈焰架空鼎峰?默许沈焰……把她逼到绝境?!为什么?!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至亲背叛的冰冷刺痛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反击……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以为自己在对抗外敌,结果最大的敌人,一直就坐在权力的顶端,冷眼旁观?!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静,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尖锐的质问,像受伤的幼兽发出的嘶鸣。

林正宏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地、沉沉地看着她,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深渊,里面有审视,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期待。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沉重,“因为三年前,你选择了他。”

林正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穿着林晚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防线。“三年前,”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在空旷冰冷的办公室里。

“你执意要嫁他。我告诉你,沈焰其人,心机深沉,唯利是图,绝非良配。你听了吗?”林晚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没有回答。三年前那份不顾一切的固执和自以为是的“报复”,此刻回想起来,只剩下尖锐的讽刺和冰冷的悔意。

“你以为那是爱情?是冲破家族束缚的勇气?”林正宏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那是愚蠢!是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他用温柔假象和一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家族’姿态,就轻易俘获了你这个林家唯一继承人的心!”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你嫁了。然后呢?林晚,告诉我,这三年,你除了顶着‘沈太太’这个虚名,在沈家当个被人轻贱的花瓶,在鼎峰做个有名无实的吉祥物,你还做了什么?!你看到鼎峰的权柄一点点被沈焰蚕食了吗?你看到他用林家的资源,养肥了他沈家的势力吗?你看到他暗中转移的资产,已经足以动摇鼎峰的根基了吗?!”

每一个质问,都像鞭子抽在林晚心上。她无法反驳。这三年的浑浑噩噩,被沈焰刻意营造的“宠爱”假象蒙蔽,沉溺在虚假的安全感里,对近在咫尺的危险视而不见……是她最大的耻辱!

“你看不到!或者说,你根本不愿意去看!”林正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失望和怒意。

“你沉浸在你那可悲的‘爱情’幻梦里!我提醒过你,旁敲侧击过,甚至动过手想剪除他的羽翼!结果呢?你做了什么?你挡在他前面!你用你林家大**的身份护着他!你指责**涉你的婚姻!破坏你的‘幸福’!”

他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黑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录音笔都跳了一下。“林晚!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配做林家的女儿吗?!你配做鼎峰未来的掌舵人吗?!”

震耳欲聋的质问在办公室里回荡。林晚的脸色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父亲的话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将她过去三年的遮羞布彻底撕开,露出下面血淋淋、不堪入目的真相。她无法反驳,一个字都不能。

林正宏胸膛起伏,显然情绪激荡。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当他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决断。

“所以,我默许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低沉,却更显冷酷,“默许沈焰的动作,默许他转移资产,默许他把鼎峰的水搅浑,默许他……把你逼到绝境。”他盯着林晚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因为只有当你真正一无所有,当你引以为傲的‘爱情’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当你被他亲手撕碎踩在脚下的时候,你才会真正清醒!你才会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什么才是你真正该抓住的东西!”

“我林正宏的女儿,可以输,可以死,但绝不能蠢一辈子!”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林晚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冲击让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

窗外繁华的城市灯火在她眼中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原来如此!什么三年蛰伏?什么暗中布局?都是狗屁!她这三年自以为是的“隐忍”,在父亲眼里,不过是愚蠢透顶的沉沦!

他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就是为了让她被沈焰亲手打入地狱,在彻底的绝望和羞辱中……浴火重生!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

但同时,一种更加强烈、更加尖锐的东西,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芽,在她被碾碎的自尊废墟里疯狂滋长——那是被逼到绝境后,彻底斩断所有软弱和幻想的、纯粹的、冰冷的恨意与斗志!

林正宏看着女儿眼中那剧烈翻腾的情绪风暴,看着她惨白脸上渐渐凝聚起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决绝,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那根一直悬在他心头的、名为“继承人能否堪当大任”的刺,终于被这残酷的方式,拔除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坐回宽大的高背椅中,姿态恢复了掌控一切的威严。他不再看林晚,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刺眼的转账记录上。

“现在,”林正宏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指着屏幕上沈焰关联的空壳公司,“这些,是沈焰的罪证。”

他的指尖移动,落在自己那个离岸账户的巨额转账记录上,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林晚的眼睛:“这些呢?”

空气再次凝固。林晚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胸口剧烈起伏。父亲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屏幕上,沈焰的罪证和自己父亲默许甚至参与的转账记录并列在一起,触目惊心。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精心布置了三年的残酷棋局。沈焰是明面上的棋子,贪婪地攫取着利益。而她的父亲,才是那个执棋人,冷静、冷酷,甚至不惜以整个鼎峰和她这个女儿为代价,只为逼出她这把尘封的利刃!

那些转账……是饵,是诱使沈焰不断深入的饵!也是……父亲“参与”的证据?一旦曝光,足以将林正宏自己也拖下水!林晚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愤怒?有!被至亲当作棋子的冰冷刺痛?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后,反而彻底斩断所有退路、豁然开朗的冰冷清醒。她缓缓站直身体,离开冰冷的玻璃窗。脸上所有的震惊、愤怒、受伤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她走到屏幕前,指尖掠过那些冰冷的数字。

“这些,”她指向沈焰关联的账户,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沈焰侵吞鼎峰资产、进行非法利益输送的铁证。数额巨大,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牢底坐穿。”她的指尖移动,落在林正宏那个离岸账户的巨额转账记录上,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寒刃,直视着父亲深不可测的眼睛:

“而这些,是您作为鼎峰董事会主席,在发现重大商业犯罪线索后,为获取关键证据、锁定核心罪犯,经特别授权进行的‘风险投资’和‘追踪资金’。”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每一笔流向沈焰关联空壳公司的资金,都经过了严格报备,并同步录入了最高检经济犯罪侦查数据库,作为特殊侦查手段的一部分,具有完整的法律授权链和审计追踪路径。”

死寂。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落针可闻。林正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林晚,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人心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激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快!太决断了!这份在巨大冲击下瞬间完成认知重构、并立刻给出完美“解决方案”的冷酷和急智,远超他的预期!她不仅清醒了,而且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甚至可能青出于蓝的……猎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无声的压力在两人之间弥漫。林晚毫不退缩地迎视着父亲的目光,继续道:

“当然,出于侦查保密原则,这些‘授权’和‘追踪路径’的具体细节,在案件最终侦破、核心罪犯落网之前,属于最高机密。任何未经授权泄露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干扰司法调查,甚至涉嫌包庇罪犯。”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正宏的脸,又落回屏幕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

“所以,父亲,下周一王勉总监需要向我提交的,是足以钉死沈焰、并清晰证明这些‘风险投资’去向和用途的关键账目。这些‘追踪资金’的最终流向报告,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我想,沈总在看到这份‘清晰明了’的报告时,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林正宏沉默地看着她,足足有十几秒。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终于,他缓缓地、缓缓地靠回椅背,脸上那紧绷的线条一点点松弛下来。他没有笑,但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审视和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近乎疲惫的放松,以及……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抬起手,没有指向屏幕,而是指向办公室另一侧——那里矗立着一排厚重的、需要特殊密码和生物识别的档案保险柜。

“最高权限,你已经有了。”

林正宏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重量。

“保险柜第三列,密码是你的指纹加声纹。里面有王勉这些年所有经手账目的原始备份,有他儿子在国外账户的流水,也有……”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沈焰以为早已销毁的、他贿赂王勉以及几个关键股东的确凿证据。”

他微微抬手,指向门口的方向,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林晚身上:

“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林晚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没有看父亲,转身,径直走向那排冰冷的保险柜。指尖按上识别区,虹膜对准扫描口。

“滴——”

“声纹验证。”

“林晚。”

“权限确认。最高级别解锁。”

保险柜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机械运转声,缓缓开启。林晚伸出手,探入那象征着鼎峰集团最黑暗秘密的深处。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文件盒边缘,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门外,走廊尽头。沈焰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焦躁地踱步。手机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屏幕上是刚刚收到的、来自财务总监王勉的加密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他心头的寒意更甚:

【林董办公室,最高权限开启。目标:第三档案柜。沈总,事急矣!】

最高权限?档案柜?!沈焰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深色木门,仿佛要将它烧穿。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马上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在翻什么?!

他猛地转身,如同一道裹挟着暴风雪的阴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大步冲向那扇门,抬手就要不顾一切地砸下去!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及厚重木门的瞬间——“咔哒。”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林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毫不起眼的黑色文件夹,脸色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仿佛刚才在里面经历的一切惊涛骇浪都只是幻觉。她抬眸,目光精准地撞上沈焰因暴怒和惊疑而扭曲的脸,以及他那高高举起、即将砸下的拳头。

四目相对。沈焰的动作僵在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死死盯着林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慌、得意或是心虚。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寒冰风暴。

林晚的目光在他僵硬的拳头上扫过,如同扫过一件垃圾。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然后——她抬起手,没有看沈焰,而是对着走廊里闻声赶来的、脸色煞白如同惊弓之鸟的秘书,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通知董事会所有成员及监事会主席。”

“下周一,上午九点三十分。”

“顶层大会议室。”

“召开临时紧急会议。”

“议题:审查集团副总裁沈焰涉嫌重大职务侵占及利益输送问题。”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珠,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致命的回响。

吩咐完,林晚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僵在门口的沈焰。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不是笑,更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沈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走廊,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冰冷意味,“你的办公室,暂时由审计组接管。”

“现在,请让开。”

林晚那句“请让开”,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狠狠扎进沈焰紧绷的神经末梢。走廊里死寂一片。闻讯赶来的几个高管和秘书,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大气不敢出,惊恐的目光在门口对峙的两人之间疯狂扫射。

沈焰那只高举的拳头,僵在半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骇人的青白,微微颤抖着。他死死盯着林晚,眼底翻涌着暴怒、惊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寒意。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林晚!”

沈焰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嘶哑低沉,像濒临断裂的弓弦,“你算什么东西?!敢接管我的办公室?!谁给你的胆子?!”他猛地踏前一步,试图用身高和气势彻底压倒她,如同过去三年里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让旁边几个胆小的秘书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然而,林晚只是平静地抬了抬眼。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看跳梁小丑般的平静。她没有后退,甚至没有调整站姿,只是握着那个黑色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

“胆子?”林晚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清晰得如同冰凌碎裂。“沈总似乎忘了,这里是鼎峰集团。不是你的沈氏王朝。”

她微微侧头,目光越过沈焰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落在他身后走廊尽头。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六个人。

清一色的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们的左胸前,佩戴着统一的银色徽章——两柄交叉的利剑,环绕着一枚天平。

鼎峰集团内部审计部,最高级别的“利剑”小组!他们只对董事会主席直接负责,拥有最高调查权限,是集团内部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刻板如同岩石的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正是审计部的首席,人称“铁算盘”的周正。周正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沈焰和林晚,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对着林晚微微颔首,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林董特派,‘利剑’小组就位。请指示。”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沈总办公室。”林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简洁得如同下达作战指令。“全面接管。所有电子设备、纸质文件、通讯记录,全部封存、拷贝、清查。重点范围:过去三年,所有与‘星海资本’、‘宏远创投’相关的资金项目,以及沈总个人及其关联方的一切财务往来。”

“明白。”周正点头,没有丝毫迟疑,手一挥,“行动!”六个“利剑”成员如同训练有素的机器,瞬间散开,两人直奔沈焰办公室门禁系统,两人走向旁边秘书室,两人则径直来到僵立当场的沈焰面前。

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那冰冷、审视、如同看嫌疑人般的目光,已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离墙。

“你们敢?!”沈焰彻底炸了!被自己公司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接管办公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猛地挥手想要推开挡在身前的审计员,却被对方极其敏捷地侧身避开,同时另一个审计员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便携式执法记录仪上,镜头无声地对准了他。

“沈总,”周正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毫无感情地响起。

“根据董事会主席林正宏先生签署的紧急调查令,审计部依法对您办公室进行封存调查。请您配合。任何阻挠、破坏调查的行为,都将被如实记录,并作为后续处理的依据。”

“调查令?!林正宏?!”沈焰瞳孔骤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他猛地扭头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疯狂的怒火,“是你?!是你挑唆的?!”

林晚根本没有理会他歇斯底里的质问。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试图缩到角落、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的身影——财务总监王勉!

王勉对上林晚那冰冷彻骨、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浑身猛地一哆嗦,几乎要瘫软下去。电梯口那句“下周一,带上账目到我办公室”的指令,此刻如同催命符在他脑中疯狂回响!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就在王勉被恐惧攫住、几乎要崩溃的瞬间,林晚动了。她没有走向他,而是径直走向被两名“利剑”成员严密把守的秘书室。

秘书室里一片慌乱,几个秘书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审计员迅速地在电脑上插入专用设备进行数据拷贝,将文件柜贴上封条。林晚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的脸,最终落在一个年轻、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怯懦的男秘书身上。

他是沈焰的行政秘书之一,张明,一个存在感极低、平时只负责端茶倒水、整理文件的边缘人物。

“张秘书。”

林晚的声音响起,不高,却让整个秘书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和那个瑟瑟发抖的年轻秘书身上。张明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打翻,结结巴巴:

“林……林董……您,您有什么吩咐?”他下意识地用了林晚刚刚被赋予的新身份。林晚没在意他的称呼,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指,指向秘书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指纹锁的矮柜:

“打开它。”矮柜?!张明愣住了。那个柜子?那不是放一些沈总不常用的私人物品和过期文件的地方吗?林董要这个干嘛?

不仅张明,连旁边的审计员和周正都投来一丝疑惑的目光。沈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跳!那个柜子……他眼皮狂跳,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厉声呵斥:“林晚!你少故弄玄……”

“打开。”

林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打断了沈焰的咆哮,目光依旧锁定在张明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张明被林晚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又不敢违抗,只能哆嗦着伸出手指,按在指纹识别区。

“滴——”

矮柜门应声弹开。里面果然是一些散乱的文件、几个旧U盘、甚至还有几盒没拆封的雪茄。看起来毫无价值。

林晚走上前,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她直接弯下腰,手臂探入柜子深处,摸索着什么。几秒钟后,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体。她收回手。摊开的掌心,赫然躺着一个极其微型、伪装成普通塑料纽扣形状的——监听器!

轰——!!!秘书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张明,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沈焰的脸,在看到那个监听器的瞬间,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如同见了鬼!他猛地看向王勉,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毒蛇反噬的暴怒!这个废物!不是说处理干净了吗?!

林晚捏着那枚冰冷的监听器,缓缓直起身。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越过瘫软的张明,越过震惊的审计员,越过门口脸色铁青的沈焰,最终,牢牢钉在了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王勉身上!

她的声音,清晰、冰冷,如同法官宣判:

“王总监,看来你不仅账做得‘漂亮’,”

“连销毁证据,也喜欢留个‘备份’?”

“备份”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了王勉的心脏!他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怎么会知道?!那个监听器……是他当初鬼迷心窍,想留个沈焰的把柄自保,偷偷藏进去的!

他以为万无一失!事后也一直没敢去动!她……她是怎么找到的?!巨大的心理冲击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摧毁了王勉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挣扎,在林晚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这致命的“备份”面前,彻底粉碎!

“噗通!”

王勉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再也顾不得沈焰那杀人的目光,顾不得周围无数震惊鄙夷的眼神,涕泪横流,几乎是爬着向前几步,对着林晚的方向,声音凄厉绝望,带着破音的哭腔:

“我说!我全都说!林董!是沈总!都是沈总逼我的!他让我做假账!让我把‘星海’和‘宏远’的资金转到他的空壳公司!他给了我钱!很多钱!还拿我儿子在国外的事威胁我。”

“监听器……监听器也是他让我放的!他想监听林老董事长!我……我只是个傀儡!我罪该万死!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我什么都交代!我有证据!我有所有账目的原始备份!我有他给我的转账记录!我有录音!我全都交出来!求求您了!”

王勉的哭嚎如同丧钟,在死寂的走廊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在沈焰的心口上!

沈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精心构筑的堡垒,他以为坚不可摧的防线,竟然被王勉这个废物,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彻底撕开、践踏!

“你放屁!王勉!**血口喷人!”

沈焰暴怒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猛地就要冲向跪在地上的王勉,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然而,他刚一动,两名守在门口的“利剑”成员如同鬼魅般瞬间上前一步,冰冷强硬的肢体如同铜墙铁壁,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

同时,周正手中那个便携式执法记录仪的镜头,如同死神的眼睛,牢牢锁定了他狰狞扭曲的脸!

“沈总!”

周正的声音冰冷如铁,“请控制您的情绪。王勉总监的指控,审计部会详细记录并核实。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请您保持冷静,配合调查。”沈焰被死死拦住,动弹不得。

他看着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彻底倒戈的王勉,看着周围那些高管和秘书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鄙夷和幸灾乐祸。

看着“利剑”小组如同冰冷的机器般高效地封存着他办公室的一切,最后,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走廊另一端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林晚。

她就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那枚致命的监听器,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足以摧毁沈焰一切的狂风暴雨,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她甚至没有再看王勉一眼,也没有看暴怒欲狂的沈焰。

她的目光,平静地投向首席审计官周正,声音清晰地响起,盖过了王勉的哭嚎和沈焰压抑的喘息:“周首席,王勉总监情绪激动,需要‘保护性安置’。

请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他把知道的、该说的,全部、详细、清晰地记录下来。确保每一个字,都有据可查。”

“至于证据,”林晚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焰那被封锁的办公室。“‘利剑’小组,掘地三尺。我要看到所有。”

“是!”周正肃然应命,手一挥,立刻有两名审计员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王勉架了起来。

王勉被拖走,凄厉的求饶声渐渐远去。走廊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沈焰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林晚这才缓缓抬眸,终于将目光投向被“利剑”成员严密“保护”着、脸色灰败、眼神如同淬毒毒蛇般死死盯着她的沈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她抬起手,轻轻掸了掸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而缓慢。然后,她迈开脚步。高跟鞋敲击着光洁冰冷的地面,发出清脆、规律、如同倒计时般的笃、笃、笃声。

她朝着自己的临时办公室方向走去,目标明确。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沈焰已然崩塌的尊严废墟上。

就在她即将与僵立如同石雕的沈焰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没有转头,没有看他。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如同耳语般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沈焰因极度愤怒和屈辱而嗡嗡作响的耳中:

“沈总,你办公室的咖啡机不错。可惜,”

“凉了。”

鼎峰集团顶层大会议室。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

巨大的环形红木会议桌如同沉默的巨兽,围坐着鼎峰集团的核心权力层

——十几位董事和监事会成员。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不同层次的阴云,或凝重,或审视,或幸灾乐祸,或焦躁不安。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残留的苦涩、高级香水的尾调,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沈焰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但眼底密布的血丝和紧抿到发白的唇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强行压制的暴怒。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死死钉在长桌另一端那个空着的主位——那是林正宏的位置。老狐狸还没来。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无声滑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进来的不是林正宏。

是林晚。

她依旧穿着那身简洁的米白色风衣,步履从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身后跟着首席审计官周正。周正面容刻板,手里捧着一个厚重的文件夹,如同捧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林晚没有走向那个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主位,也没有坐在任何董事的位置上。她径直走到长桌旁一个专为汇报者准备的独立席位前,站定。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焰那张极力维持镇定却难掩扭曲的脸上。

“林晚!谁允许你进来的?!”

一位头发花白、与沈家关系密切的李姓董事猛地拍案而起,厉声呵斥,“这里是董事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林董事长呢?沈总的事情,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试图用资历和身份压制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沈焰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冷意。很好,还有人在替他说话。林晚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李董事身上,没有愤怒,没有辩驳,只有一种洞悉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微微抬了抬拿着平板的手。站在她身后的周正,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厚重的文件夹,“咚”的一声,重重放在李董事面前的桌面上。

文件夹的封面上,印着鲜红的、令人心悸的四个大字:“审计初报”。

李董事看着那刺眼的红字,又看看周正那张毫无表情的“铁算盘”脸,剩下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白。鼎峰内部,没人敢质疑“利剑”小组的审计报告,尤其是在周正亲自送上的时候。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沉甸甸的报告上。沈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林晚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冰冷的法槌敲击:

“受董事会主席林正宏先生委托,由我代为通报审计部对集团副总裁沈焰先生涉嫌重大职务侵占及利益输送问题的初步调查结果。”

“同时,提请监事会启动相关程序。”她的话,直接跳过了所有质疑和缓冲,将沈焰钉在了被告席上!

沈焰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晚,刚要开口反驳——“砰!”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胸前佩戴着检察院徽章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容严肃,目光如电,径直走向周正,出示证件:

“周首席,我们接到正式举报和相关证据移交,关于鼎峰集团沈焰涉嫌重大经济犯罪一案,请配合调查。”

轰——!

会议室内瞬间炸开了锅!检察院!直接上门了?!这已经不是内部审计了!这是要动真格!要把沈焰往死里整!

沈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猛地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怨毒!她竟然……直接捅到了检察院?!她怎么敢?!她哪来的证据?!

林晚对检察院人员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对周正微微颔首。周正立刻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封装严密的文件袋交给了检察官。

“不可能!”

沈焰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变调,他指着林晚,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污蔑!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林晚!你为了报复我,竟然勾结外人栽赃陷害!各位董事!你们看清楚!她这是要把鼎峰搞垮!她……”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林晚已经按下了手中平板电脑的播放键。一个清晰、带着恐惧和绝望的哭诉声,瞬间从平板电脑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寂静得可怕的会议室:

【“……是沈总!都是沈总逼我的!他让我做假账!让我把‘星海’和‘宏远’的资金转到他的空壳公司!他给了我钱!很多钱!还拿我儿子在国外的事威胁我!……我有证据!我有所有账目的原始备份!我有他给我的转账记录!我有录音!……”】

是王勉那晚在走廊里崩溃的哭嚎!被清晰地录了下来!沈焰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冷!他最后的挣扎,在王勉这泣血般的指控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假的!这是合成的!是刑讯逼供!”沈焰目眦欲裂,疯狂嘶吼,试图做最后的狡辩,“王勉是被他们胁迫的!林晚!你……”

“沈总。”

林晚终于将目光转向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打断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解释一下这个。”

她的指尖在平板屏幕上滑动,调出一份文件投影到会议室巨大的屏幕上。那是一份银行流水明细。

账户名:沈焰。

时间:过去六个月。

流水显示:每月固定日期,都有一笔数额不菲的资金汇入一个境外账户。收款方名称被特意标红放大:

【星海资本(维京群岛)离岸公司-实际控制人:沈焰】

“这是您个人账户,”林晚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向您自己实际控制的、用于转移鼎峰集团‘星海项目’资金的离岸空壳公司,进行的‘定期注资’?”

屏幕上的数字和标红的收款方名称,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铁证如山!

沈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完了……彻底完了……他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尾巴?!

“还有,”林晚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指尖再次滑动。屏幕上切换成另一份文件,赫然是林正宏那个离岸账户的巨额转账记录,收款方同样关联着沈焰的空壳公司!但在这份文件上,每一笔转账旁边,都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

【经最高检特批经济侦查追踪款项】【编号:JC2023-XXXX】【用途:锁定目标资金流向及关联方】

林晚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些,是林正宏主席在发现重大犯罪线索后,依法依规,经最高人民检察院特别授权,为锁定核心犯罪证据、追踪涉案资金流向而进行的‘风险投入’。所有款项均有最高检备案及完整审计追踪路径。”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震惊的董事们,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沈焰身上:

“沈总,您利用林主席为侦查犯罪而投入的资金,中饱私囊,填补您个人挪用公款的窟窿。这笔账,您又打算怎么算?”

双重暴击!沈焰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他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他以为天衣无缝的洗钱路径,竟然成了套死他自己的绞索!

他不仅侵吞了鼎峰的公款,还“侵吞”了最高检的侦查经费?!这罪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噗——”

一口腥甜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从沈焰口中喷出!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触目惊心!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如死人,眼神涣散,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沈焰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所有董事都惊呆了,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沈总,此刻像一条濒死的鱼瘫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刺目的血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正宏,终于拄着那根标志性的紫檀木手杖,在秘书的陪同下,缓缓走进了会议室。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掠过瘫倒的沈焰,没有丝毫停留,最终落在长桌尽头那个独立站立的纤细身影上。

他没有走向主位,而是直接走到了林晚身边。林正宏的目光深沉而复杂,落在女儿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上。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去拿象征权力的手杖,而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亲手,将自己一直戴在左手大拇指上、象征着鼎峰集团最高权力和家族传承的那枚油润厚重的墨玉扳指,缓缓褪了下来。扳指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内敛却无比沉重的光泽。

在所有人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林正宏拿起林晚放在桌上的左手,然后,稳稳地、不容置疑地,将这枚代表着鼎峰集团绝对权柄的墨玉扳指,戴在了林晚纤细却充满力量的左手拇指上。

扳指微凉,尺寸却奇迹般地契合。

“从今天起,”林正宏苍老却依旧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沉沉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林晚,正式接任鼎峰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全面主持集团工作。”

没有掌声,没有祝贺。只有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和无数道震惊到失焦的目光。林晚微微垂眸,看着拇指上那枚突然多出来的、沉甸甸的墨玉扳指。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如同一条苏醒的龙缠绕而上。她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任何推辞。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收拢了手指,将扳指牢牢地握在掌心。

再抬眼时,她的目光已越过瘫倒的沈焰,越过震惊的董事们,平静地落在两名严阵以待的检察官身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新任掌舵者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清晰地响起:

“两位同志,”

“嫌疑人沈焰,情绪激动,身体不适。”

“请立刻‘协助’他离开。”

“配合后续调查。”

“协助”两个字,冰冷而清晰。

两名检察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牢牢架住了瘫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血迹、眼神涣散失焦的沈焰。

“不……你们不能……我是沈焰……我是……”

沈焰如同被电击般猛地挣扎起来,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但所有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检察官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他被强硬地从椅子上拖了起来,双脚拖在地上,昂贵的西装被扯得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得像一条被拖出水的、濒死的鱼。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带着刻骨的不甘和绝望,死死钉在长桌另一端那个挺直站立的身影上。

林晚。她就站在那里,左手拇指上,那枚墨玉扳指在灯光下流转着冰冷而沉重的幽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看着他被如同拖垃圾般拖向门口。

就在沈焰被拖到会议室门口,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前一秒。林晚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他那张因屈辱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沈焰看懂了那无声的唇形。那是他三个小时前,在顶楼走廊,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走时,林晚最后送给他的两个字。

此刻,无声地回敬给他。

“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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