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蹲在写字楼后门的台阶上,指尖捏着皱巴巴的外卖单,
耳边还回响着部门经理张姐的话:“小林,这个方案你再改改,就按李哥说的来,
他毕竟是资深员工,你多学学。”可明明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星辰计划”,昨天汇报时,
李哥却拿着她提前拷贝好的U盘,站在会议室中央侃侃而谈。
她当时攥着笔杆的手都在抖——那U盘上还贴着她随手画的小太阳贴纸,李哥居然没撕。
可张姐递来一个“别冲动”的眼神,她把那句“这是我做的”硬生生咽了回去,
喉咙里像卡了片干树叶,涩得发疼。“啧,又被李扒皮拿捏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晚抬头,看见同部门的苏晴晃着一杯冰美式,
裤兜里还揣着半袋没吃完的小鱼干——那是她俩加班到深夜时的“续命粮”,
每次苏晴都会把最入味的那几条留给她。“没什么。”林晚把外卖单揉成一团,塞进卫衣兜,
布料摩擦着掌心的汗,有点痒,“就是方案被调整了下。”“调整?
我刚才在茶水间听见李哥跟市场部的人吹,说‘星辰计划’是他熬了四个通宵搞出来的,
还说你一个新人,能跟着他学是福气,简直要把我听吐了。”苏晴把冰美式塞到她手里,
杯壁的水珠沾湿了林晚的虎口,凉意顺着皮肤往心里钻,
“你没看见他桌上压着的晋升通知吗?HR今早刚贴在公告栏,
这个方案是他评部门主管的关键筹码,难怪急着抢功。”林晚抿了口咖啡,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胸口的闷。她想起上周帮李哥整理报销单时,
无意间瞥见他病历本上“中度焦虑”的诊断,
还有他抽屉里那瓶快空了的褪黑素——原来那个总爱摆老资格、抢功劳的男人,
也在被35岁的职场门槛逼着往前跑,夜里睡不着觉,
白天还要在领导面前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可理解归理解,这不是他偷别人心血的理由,
就像小时候妈妈教她的,“可怜人有可怜处,但做错事就得认”。
她从大学毕业进这家互联网公司,就被妈妈天天在电话里叮嘱“少得罪人,多忍忍就过去了,
女孩子在职场安稳最重要”。这两年,
她把“忍”字刻进了骨子里:同事让她帮忙加班做报表,哪怕自己的活还没干完,
也笑着说“没问题”;客户临时要改方案到凌晨两点,她咬着牙熬到天蒙蒙亮,
第二天照样准时上班;就连前台小妹总让她带奶茶却从不主动给钱,
她都只在心里悄悄记着“下次提醒”,结果下次见面,人家一句“小林姐你真好”,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前阵子整理账单,发现光是替人垫的奶茶钱就攒了小两百,
她对着屏幕愣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算了”。可这次“星辰计划”不一样。
那是她入职以来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为了搞清楚用户需求,她连着一周下班就扎进社区,
跟着广场舞大妈聊家常,蹲在菜市场听大爷大妈吐槽“出门找不到路”;为了核对成本预算,
她拉着财务**姐泡在茶水间,
把每一笔开支算到小数点后两位;就连PPT里的每一张配图,她都跟设计部磨了三天,
就怕颜色太亮晃眼、字体太小看不清。这方案像她亲手养大的小苗,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摘走果实?那天夜里,林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两点,
她抱着手机坐在床上,聊天框停在和苏晴的对话框,输入“我要不要找李哥问清楚”,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半天,又一个个删掉,最后只发了个“失眠了”的熊猫头表情包。
苏晴秒回:“别怂!你的东西,就得要回来!”后面跟着三个挥舞拳头的表情,
林晚看着屏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第二天一早,林晚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想趁着没人,
再把“星辰计划”的补充材料理一遍。可刚走到工位,就看见桌上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塑料文件夹的边缘还磕到了她摆在桌角的多肉盆栽,最饱满的那片叶片掉在键盘上,蔫蔫的。
“这些数据你帮我整理下,下班前要。”李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个三明治,
咬了一大口,面包渣掉在衬衫上都没察觉,“我上午要去趟客户那边,没时间弄。
”林晚盯着那摞快没过显示器的文件,
封面上写着“2023年Q3用户留存数据汇总”——这明明是李哥自己负责的模块,
跟她半点关系没有。她想起苏晴的话,想起夜里翻来覆去的委屈,深吸一口气,
抱着文件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姑娘,头发有点乱,眼眶带着熬夜的红,
可她还是对着镜子练了三遍话术:“李哥,这些不是我的工作,我今天有项目要做。
”每说一遍,就给自己鼓一次劲,直到声音不再发颤。她抱着文件走回工位,
李哥正对着电脑回复消息,屏幕上是他儿子幼儿园家长会的通知,备注着“必须参加,
老师强调多次”。林晚心里动了一下,可还是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李哥,
这些数据整理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我今天要改‘星辰计划’的补充方案,可能帮不了你。
”李哥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语气带着不耐烦:“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你一个新人,多做点事怎么了?就当积累经验了。”“可这些不是我的工作。
”林晚攥紧了文件边缘,指节泛白,声音却刻意抬高了几分,“还有昨天的‘星辰计划’,
那是我独立完成的方案——U盘上的小太阳贴纸,是我画的;方案里第三页的用户画像,
是我蹲了三个社区菜市场问出来的;就连你昨天在会上说的‘关键成本控制要点’,
也是我跟财务磨了一下午才核对清楚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现在找张姐对质,
看看我提交方案的时间记录。”周围的同事本来都低着头假装干活,听见这话,
齐刷刷抬起头,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落在两人身上。李哥的脸瞬间涨红,
像被太阳晒透的西红柿,他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胡说什么?方案里的几个关键点明明是我提醒你的!
”“哪几个?”林晚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是用户画像里的年龄分层,
还是成本预算里的人力成本占比?你说出来,我一条条跟你对。”李哥张了张嘴,
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他那天拷贝完U盘,根本没仔细看方案内容,
只挑了几个听起来专业的词背了背。最后他只能撂下一句“你等着,我找张姐说去”,
抓起桌上的文件袋,摔门进了经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林晚听见他压低声音咳嗽了一声,
像是憋了很久的闷咳。林晚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连后背都湿了一片,
可心里那股堵了好几天的闷感,却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消散了。苏晴从工位上探出头,
偷偷给她比了个“赞”的手势,还抛过来一颗小鱼干,林晚伸手接住,
指尖碰到那小小的包装袋,突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没过多久,
张姐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小林,你进来一下。”林晚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她以为会被批评“不懂事”“破坏团队和谐”,没想到张姐先叹了口气,
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你看,这是你上周提交‘星辰计划’的时间记录,
下午两点十七分,比李哥拷贝你U盘的时间早了六个小时。”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其实昨天开会,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你的方案——你PPT里那个‘老年用户操作流程图’,
还是我上次跟你说‘要做得简单点’,你改了五版才定下来的。”林晚愣了愣,
鼻子突然有点酸:“张姐,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话?”“我本来想会后跟你说的。
”张姐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一方面是觉得你刚入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怕你跟李哥闹僵,以后不好相处;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李哥……不容易。
他家里孩子刚上幼儿园,老婆前段时间又辞职备孕,全家就靠他一个人挣钱,
这个主管的位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张姐,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林晚鼓起勇气,
抬起头看着张姐,“可我不想用自己的委屈,换别人的‘不容易’。我的工作成果,
我得自己守住,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还是会忍,忍到最后,可能就再也不敢争取了。
”张姐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是我想错了。守住自己的底线,
比‘和气’更重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林晚面前,
“公司下周要竞标一个大项目,‘城市文旅APP开发’,本来我想让李哥负责,现在看来,
交给你更合适。”她顿了顿,补充道,“李哥那边,
我会跟他谈——靠抢来的方案就算评上主管,也坐不稳,
我已经帮他申请了‘客户关系主管’的岗位,他跟老客户打交道有经验,这个位置更适合他。
”林晚看着文件上“城市文旅APP开发项目竞标方案”的标题,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