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拆”字喷在墙上时,像一团烧起来的火。林晚的心也跟着烧了起来。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拆迁通知单,手心全是汗。七年了。她跟了陈阳七年,
从大学毕业到如今**十岁。房子是她婚前买的,名字是她一个人的。现在,这套老破小,
要变天了。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陈阳的电话。“陈阳,拆迁通知下来了。
”1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陈阳略带惊喜的声音:“真的?赔多少?
”林晚的心凉了半截。他第一句问的,是钱。她压下心头的不适,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比一点五的置换面积,或者直接拿钱。我们这地段,
估计能赔不少。”“太好了!晚晚,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陈阳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今晚我早点下班,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林晚捏着通知单,指节泛白。“陈阳。
”她打断了他的畅想。“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过了许久,陈阳才干巴巴地开口:“明天?这么急干什么?
”林晚的血一点点冷下去。又是这样。每次提到结婚证,他都有一万个理由。“不急吗?
拆迁款下来,我们买新房,装修,哪样不得用钱?我们是夫妻,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名正言顺。”“我的户口本……在我妈那儿。”又是这个理由!林晚气得发笑。
一个**十岁的男人,户口本自己拿不到,说出去谁信?“那你今晚回去拿。
”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妈她……她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想为这点小事去烦她。
”陈阳的语气开始不耐烦。小事?结婚是小事?林晚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陈阳,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不要你的彩礼,不要你的车房,我就要一个结婚证,
一个名分,就这么难吗?”“晚晚,你怎么又来了?”陈阳的语气充满了疲惫和指责,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张纸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你非要用这种事情来逼我?
”林晚彻底心死。逼他?她把七年青春都给了他,到头来,只是想要一个法律上的承认,
却成了逼迫。“好,我知道了。”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陈阳皱了皱眉,觉得林晚今天有点小题大做。不就是拆迁吗?
反正房子是她的,钱还能跑了不成?领证的事情,他妈早就交代过,必须等拆迁款到手之后。
用他妈的话说,这叫“规避风险”。万一领了证,林晚拿着钱跑了呢?
虽然他觉得林晚不是这种人,但……万一呢?他心安理得地收起手机,
继续跟同事吹嘘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拆迁户,住上大房子了。而另一边,
林晚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她拿起包,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去了陈阳父母家。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她倒要看看,他那个身体不好的妈,
到底是怎么回事。2林晚站在陈阳家门口,门是虚掩着的,
里面传来陈阳妹妹陈月尖锐的声音。“哥,你可千万不能松口!现在领证,
那拆迁款就是婚前财产,跟我们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就是!”一个中年女声响起,
是陈阳的母亲王丽,“必须等钱到手,房子买好,写上你的名字,我们再去领证!
不然这婚就别结了!”林晚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像一座冰雕,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屋里,传来陈阳含糊的声音:“妈,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拖着吗?林晚她催得紧,
我怕她起疑心。”“起疑心又怎么样?她一个**十的老女人,除了你谁还要她?
她跟你七年,沉没成本多高啊,她敢分手吗?”陈月的声音里满是鄙夷。“**妹说得对。
”王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你稳住她,多说点好听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等钱到手,一切都好说。到时候买个大平层,再给**妹买套小的,剩下的钱存起来,
你俩过日子。”林…晚…的…钱…给…他…妹…妹…买…房…子?林晚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如此。原来她七年的付出,在她视若亲人的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就是那个等着被宰的肥羊。可笑她刚才还心存一丝幻想,以为陈阳只是懦弱,
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现在看来,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
一个提供房子的外人,一个即将提供巨额拆迁款的外人。心口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传来,
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但疼痛过后,是彻骨的寒冷和清醒。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屋里的三个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丽,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刻薄的嘴脸。“你来干什么?偷听我们家说话,有没有教养?
”林晚没有理她,目光直直地射向陈阳。陈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陈阳。”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户口本呢?
”陈阳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再问你一遍,户口本,拿来,
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林晚你闹够了没有!”陈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我说了我妈身体不好!你非要现在来闹事吗?”“身体不好?
”林晚冷笑一声,目光转向王丽,“阿姨,您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身体不好啊。
还是说,一提到领证,您的病就自动发作了?”“你!”王丽被噎得说不出话,
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哥,你跟她废什么话!”陈月站了出来,指着林晚的鼻子骂道,
“想结婚?可以啊!拆迁款分我们家一半,不,三分之二!不然就滚蛋!我哥年轻帅气,
有的是小姑娘排队等着嫁给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林晚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
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她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
她笑自己眼瞎了七年,竟然没有看透这群人的本质。“好。”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回到那个曾经被她称为“家”的地方,林晚开始收拾东西。但她收拾的,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是陈阳的。他的衣服,他的鞋子,他的游戏机,他的一切……她一件一件地找出来,
全部塞进一个大号的行李箱里。半个小时后,陈阳回来了。他大概是觉得刚才话说重了,
想回来哄哄她。一进门,就看到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晚晚,你这是干什么?
”他心里一慌。林晚没有看他,只是把最后一件属于他的衬衫扔进行李箱,然后拉上拉链。
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到门口,打开门。“拿着你的东西。”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滚。”3“林晚!你疯了?!”陈阳看着门口的行李箱,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晚,
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他冲过去,想要抓住林晚的手,却被她轻易躲开。
“你为了这点事就要跟我分手?七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嘶吼着,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林晚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七年?”她轻轻重复了一遍,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啊,七年。我用了七年,才看清你和你一家人是什么货色。
这学费,交得是贵了点,但还好,不算太晚。”“我们家怎么了?
我妈不就是想让我们以后生活得好一点吗?她有什么错?”陈阳还在狡辩。“她没错。
”林晚点点头,“她只是想空手套白狼,把**妹的房子也从我的拆迁款里套出来而已。
她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傻,以为人心能换人心。”陈阳的脸瞬间涨红。
他没想到林晚在门口听得那么清楚。“那……那是我妈的想法,不是我的!
”他急切地撇清关系,“晚晚,你要相信我,我爱你啊!”“爱我?
”林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爱我,所以心安理得地拖着不领证,
就为了算计我的婚前财产?”“爱我,所以眼睁睁看着你妈和**妹羞辱我,
屁都不敢放一个?”“爱我,所以想用我的钱,给**妹买房子?”林晚每说一句,
就往前逼近一步。陈阳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陈阳,
你的爱太贵了,我要不起。”她指着门口的行李箱,下了最后通牒。“现在,立刻,马上,
带着你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你敢!
”陈阳色厉内荏地吼道。林晚没再跟他废话,直接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110。
陈阳彻底慌了。他知道林晚的脾气,向来说到做到。要是真把警察叫来,邻居们都看着,
他的脸往哪儿搁?他恨恨地瞪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林晚,你行!你给我等着!
你会后悔的!”他撂下狠话,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沉重的行李箱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着防盗门“哐当”一声关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林晚靠在门后,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七年的感情,
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斩断。说不痛是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但她没有哭出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她不是在为陈阳哭,也不是在为那段可笑的感情哭。
她是在为自己这七年喂了狗的青春,感到不值。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王丽打来的。林晚划开接听,没有说话。“林晚!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把我儿子赶出来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儿子跟你同居了七年,你这房子,
这拆迁款,他都有一半!你敢不给,我们就法庭上见!”王丽在电话那头疯狂地咆哮着。
林晚听着,心里最后一点点的痛楚,也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漠。“好啊。
”她轻声说。“我等着。”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拉黑了这一家人的所有联系方式。世界,
终于彻底清净了。林晚站起身,擦干眼泪,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当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从浴室出来,
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小的房子,是如此的宽敞和自由。她打开手机,
开始搜索拆迁补偿协议的注意事项。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谁也别想再从她这里,
拿走一分一毫。4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的生活平静得不可思议。
陈阳一家果然没有再来骚扰她,大概是去咨询律师,准备打官司了。林晚乐得清静,
一门心思扑在拆迁的事情上。她找了专业的拆迁律师咨询,把所有条款都研究得明明白白。
这套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购买时间远在她和陈阳认识之前。律师明确告诉她,这属于她的个人婚前财产,
无论她结不结婚,拆迁补偿都只属于她一个人。至于陈阳所谓的“同居七年就有份”,
纯属法盲的臆想。除非他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对这套房子的购买或增值有过巨大贡献,否则,
他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林晚彻底放下心来。她甚至有点期待陈阳一家把事情闹大。
她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家人贪婪**的嘴脸。一周后,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上门,
进行最后的测绘和协议签订。“林**,根据最终核算,您的房子套内面积是65平米,
按照1.5的补偿比例,您可以置换一套97.5平米的新房。”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份文件。
“另外,考虑到您是第一批签约的住户,我们还有额外的奖励。您可以选择两种方案,
第一种,置换一套120平米的大三房,外加50万现金补偿。”林晚的心跳开始加速。
“第二种方案,”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放弃房屋置换,选择纯现金补偿。
按照我们片区的市场评估价,以及您的各项奖励叠加,您最终可以拿到……”他顿了顿,
报出了一个让林晚几乎停止呼吸的数字。“八百六十万。”八百六十万!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她预想过会赔不少钱,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她看着协议上那一长串的零,感觉像在做梦。“林**?林**?
”工作人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啊,我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您考虑选择哪种方案?”林晚几乎没有犹豫。“我选第二种,纯现金补偿。
”房子可以再买,但这么一大笔现金握在手里,才是最实在的安全感。“好的。
”工作人员拿出印泥。“那请您在这里签字,按手印。”林晚接过笔,一笔一划,
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她的手指沾上红色的印泥,重重地按在协议上时,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了。协议签完,工作人员告诉她,
补偿款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打到她指定的银行卡上。送走工作人员,
林晚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还有些恍惚。她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看着自己卡里那点可怜的四位数余额,忍不住笑了。很快,这里就会多出七个零。两天后,
一个寻常的下午。林晚正在网上看着新楼盘的信息,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银行短信。【XX银行】尊敬的客户,
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5:32分入账人民币8,600,000.00元,
当前余额8,603,452.18元。林晚盯着那串数字,反复数了好几遍。个,十,百,
千,万,十万,百万……没错!八百六十万!一股巨大的喜悦和不真实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有钱了!她再也不用为了几百块的全勤奖早出晚归,
再也不用看着喜欢的东西因为价格望而却步,再也不用依附任何人!她自由了!
林晚激动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客厅里又笑又叫。她第一时间给自己的上司发了辞职信息,
言简意赅。“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勿念。”然后,她关掉手机,冲进卧室,
扑在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放声大笑。这笑声里,有压抑多年的释放,
有对未来的憧憬,更有对过去的彻底告别。陈阳,王丽,陈月……谢谢你们,
让我看清了现实。也谢谢你们,让我抓住了本该属于我一个人的,泼天富贵。
5林晚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惊醒。“林晚!开门!
你个**!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是王丽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林晚皱了皱眉,从猫眼里往外看。只见王丽、陈月,还有一脸阴沉的陈阳,
三个人堵在她的家门口,满脸的狰狞。他们怎么知道钱到账了?林晚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拆迁这种大事,小区里消息传得飞快。谁家签了,谁家拿了多少钱,
不出一天就能传遍。看来,他们是来要钱的。林晚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转身回了卧室。
砸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林晚你开门!你凭什么独吞拆迁款!那是我儿子的血汗钱!
”“就是!我哥跟你住了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发财了就想一脚把他踹开?
门都没有!”“晚晚,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别这样……”陈阳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听起来倒是带着一丝恳求。林“晚”觉得无比讽刺。好好谈谈?当初她想好好谈谈领证的事,
他们是怎么对她的?现在看到钱了,就想来“好好谈谈”了?晚了!林晚戴上耳机,
把音乐声开到最大,眼不见心不烦。门外的叫骂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大概是骂累了,
也可能是发现这招没用,终于渐渐平息了。林晚摘下耳机,以为他们走了。没想到,
几分钟后,楼下传来更大的喧闹声。她走到窗边,往下一看,顿时气血上涌。
只见王丽正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陈月站在她旁边,
指着林晚家的窗户,对着围观的邻居们大声控诉。“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狼心狗肺啊!
拿了八百多万拆迁款,就把我哥给赶出家门了!”“我哥跟她好了七年,
吃穿用度花的都是我哥的钱!现在她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天理何在啊!
”陈阳则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受尽了委屈和打击的模样,
引得不少不知情的大妈纷纷对他表示同情。“哎哟,这姑娘怎么这样啊?”“就是,
谈了七年,怎么能说分就分呢?”“小伙子也别太伤心了,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林晚看着楼下那一家子颠倒黑白的表演,气得浑身发抖。她见过不要脸的,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吃穿用度花他的钱?这七年来,房贷是她还的,水电煤气是她交的,
就连陈阳身上那件上千块的名牌外套,都是她上个月刚给他买的!他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
除了给他自己买烟买酒,剩下的全都“孝敬”他妈和他妹了!现在,
他们竟然有脸说她花他的钱?林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知道,
她不能再躲着了。今天,她要是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她拿起手机,翻出房产证和身份证,
拍了张清晰的照片。然后,她又翻出最近一年给陈阳的转账记录,以及各种消费凭证,
全部截图保存。做完这一切,她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踩着高跟鞋,
打开了那扇被他们砸得砰砰作响的门。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狼心狗肺!
6林晚一出现,楼下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王丽的哭声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