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从中学教室的纸飞机,到沪上星空下的求婚钻戒;从图书馆并肩刷题的少年,
到为500万房贷喘不过气的夫妻。林微和陈默用十五年光阴,
把“在一起”写成最笃定的承诺——他曾为她绕远路送她回家,
她曾为他拒绝所有暧昧;他们挤过15平米的出租屋,也拥有过洒满阳光的落地窗。
可一场疫情,像突然掀起的巨浪,打翻了精心维系的生活。失业、降薪、逾期的房贷单,
把“爱”磨成了争吵时的尖刺。800万的房子跌成300万,
他们用离婚书终结了这段从校服到婚纱的牵绊,带着一身疲惫,退回人海。五年后,
陌生的城市街头,两人在人潮中重逢。他眼角有了细纹,她剪短了长发,
相视一笑里藏着半生的褶皱——是被生活磨平的棱角,是没说出口的“如果”,
还是藏在时光深处,那只永远停在1998年夏天的纸飞机?这座他们曾拼命扎根的城,
这场爱到最后只剩苦涩的青春,终究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烫也最凉的印记。
梧桐树下的纸飞机1998年的夏天,蝉鸣把空气烤得发黏。林微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鼻尖抵着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玻璃,指尖无意识地在练习册边缘划着圈。
前排男生用圆规在课桌上刻着歪扭扭的“早”字,粉笔灰混着窗外飘来的梧桐絮,
在光束里悠悠打着旋。笔尖在练习册上悬了三分钟,最终还是落回草稿纸,
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笑脸的嘴角被她用橡皮擦了又改,最后变成一道傻乎乎的弧线,
像极了此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鼓点。斜前方的陈默正低头算数学题,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后颈,细软的绒毛被照得根根分明。
林微数着他握笔的手指关节——从食指开始数,第二节有颗小小的痣,
是上次他帮她捡掉落的橡皮擦时,她不小心瞥见的。突然想起上周运动会,
她在跳沙坑时崴了脚,抱着膝盖坐在跑道边掉眼泪。陈默抱着接力棒跑过来,
看她疼得龇牙咧嘴,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号码布塞给同学,
抢过她手里那张用荧光笔写着“加油”的布条往胸前一别。1500米的跑道,
他跑得像阵风,冲过终点线时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却第一时间拨开围上来的同学,
朝她举了举手里的号码布,嘴角弯成和她草稿纸上如出一辙的弧度。放学铃响时,
桌椅摩擦的刺耳声响里,陈默忽然转过身。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
掏出来时带出半块用锡纸包着的奶糖,滚落在林微的桌角。少年手里捏着只纸飞机,
机翼被反复折过,边缘泛着白。“刚看见你草稿纸上的画。”他耳朵红得像被夕阳烫过,
指尖把纸飞机捏得发皱,“给你。”纸飞机翅膀上,是他模仿她画的笑脸,
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周末去图书馆?墨水洇了点,像颗没藏好的痣。
林微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接过纸飞机时指尖碰到他的,像触到了夏日午后最烈的那束阳光。
她飞快地把飞机塞进书包,奶糖的甜香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在闷热的空气里漫开来。
那天她把纸飞机夹在带锁的日记本里,回家的路上,梧桐树影在地上晃啊晃,
她数着树影间漏下的光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替她偷偷笑。陈默追她的方式,
是少年人最笨拙的诚意。知道她怕黑,每天晚自习后绕远路送她到巷口。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总说“我家就在附近”,却从没让她见过所谓的“附近”。
有次林微故意放慢脚步,看着他转身拐进另一条更深的巷子,
才发现他要多走两站路才能到家。她随口提过喜欢吃街角张婶的糖糕,
说刚出锅时咬下去会流心。第二天起,陈默连续一周早起排队,
把还热乎的糖糕用干净的手帕包着塞进她手里,自己啃着从家里带的冷馒头,
含糊不清地说“我妈今天做太多了”,然后揣着课本往操场跑。有次班里男生起哄说她胖,
正拿着篮球的陈默突然把球砸在地上,咚的一声震得所有人都闭了嘴。他攥着拳头站出来,
脸涨得通红:“林微哪里胖?她笑起来最好看。”阳光落在他绷紧的侧脸,
林微突然想起他替她跑1500米时,也是这样倔强的表情。那时候的喜欢,
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不用刻意浇水,也拼命往外冒。他们没说过“我喜欢你”,
却会在数学课上偷偷传纸条。陈默的字方方正正,
总在解题步骤最后画个小太阳;林微的字娟秀,会在空白处画只吐舌头的小狗。
放学路上分享一副耳机,磁带里唱着“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他把音量调得很低,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像触电般弹开,又悄悄靠回去。
在图书馆的同一排书架前假装偶遇,他手里拿着本《计算机入门》,她捧着《宋词选》,
指尖在书脊上划过,目光却在对方的鞋尖上打转。纸飞机在教室里飞了无数次,
有时载着“这道题怎么做”的疑问,有时画着简笔画的小猫,最常出现的,
是两个并排的笑脸。它们越过喧嚣的课堂,穿过纷飞的粉笔灰,
精准地落在彼此看得见的地方,像一封封不会被拆穿的秘密信笺。
校服到学士服的距离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报栏前挤得水泄不通。
林微踮着脚尖在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额头上渗着汗,手里的成绩单被攥得发皱。
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掌心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猜猜我在哪?
”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指缝里漏出的光里,
她看见他手里的成绩单——和她一模一样的高中名称,连班级都挨着。
林微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他洗得发白的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周围的喧嚣好像都退远了,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卖冰棍的自行车叮铃铃的响声。
高中三年,他们成了公认的“连体婴”。一起在早读课上背《离骚》,
陈默总把“长太息以掩涕兮”念得像唱歌,
林微就用铅笔在他课本上标上拼音;一起在晚自习后啃面包刷题,他的牛奶总分给她半盒,
说“喝多了睡不着”;一起在运动会的看台上分享同一瓶冰镇可乐,
他拧开瓶盖时总会先倒过来摇一摇,说这样气泡少,免得她喝了打嗝。
陈默的数学笔记永远有两份,一份自己用,字迹潦草却条理清晰;一份给林微,
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难点,旁边画着“这里要考”的小箭头。林微的英语作文本上,
总留着陈默用红笔改的痕迹,他把语法错误圈出来,在空白处写“这个句型更地道”,
末尾画着鼓励的小星星,偶尔还会画只举着加油牌的小熊。有次林微发烧请假,
体温烧到39度,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傍晚时听见窗外有自行车**,探头一看,
陈默骑着单车停在楼下,车筐里装着老师划的重点、刚买的退烧药,
还有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桶。他噔噔噔跑上楼,额头上全是汗,
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蹲在床边,翻开物理课本:“今天讲的匀速圆周运动,你肯定听不懂,
我给你画受力分析图。”林微喝着他煮的姜汤,姜味辣得她直皱眉,
却看见他手背上有块红肿的烫伤。“这是?”她指着他的手。“没事,
”他把手往身后藏了藏,“煮姜汤时不小心烫的,不疼。”后来林微才从他同桌那里听说,
陈默为了给她熬姜汤,在厨房跟他妈学了半下午,被烫了好几次才掌握火候。
窗外的雨敲着玻璃,陈默的声音混着雨声,像首温柔的催眠曲。林微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连发烧的难受都减轻了大半。高考结束那晚,
他们在学校操场散步。月光把跑道染成银灰色,晚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起林微的马尾辫。
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蓝色的,边角被磨得发亮。里面是枚素圈戒指,
银质的,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知道现在给这个太早,”他声音发紧,喉结上下滚动,
“但我想让你知道,从初中第一次看你画笑脸开始,我就想和你走很久很久。
”林微的眼泪掉在戒指上,冰凉的金属突然有了温度。她没说话,只是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陈默的手指轻轻覆上来,握住她的手,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依偎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大学通知书寄到同个城市的那天,
他们在老地方的梧桐树下拥抱。陈默抱着她转了个圈,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你看,
我们又没分开。”林微把脸埋在他胸口,闻到他白衬衫上阳光的味道,
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拥抱里安稳下来。从校服到学士服,四年时光像指缝里的沙。
他们在图书馆占座,他用《C语言程序设计》,她用《基础会计》,
中间放着一袋分享装的薯片;在小吃街抢最后一串烤鱿鱼,他总是让她多咬一口,
说自己怕辣;在跨年的烟火下拥吻,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他在她耳边说“下一个四年,
还要和你一起过”。陈默学计算机,成了系里的编程大神,奖学金拿到手软;林微学会计,
把账本做得比谁都整齐,年年被评为优秀学生。毕业那天拍合照,陈默穿着学士服,
把林微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照片里的两人笑得没心没肺,露出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们以为未来就像眼前的阳光,永远灿烂,永远晴朗,却不知道生活的试卷上,
还有那么多没写过的难题。沪上星光里的承诺2010年的上海,霓虹比星星亮。
林微和陈默挤在10平米的出租屋里,对着摊开的地图规划未来。
地图上的陆家嘴被陈默用红笔圈了个圈,像颗跳动的心脏。“我们在这扎根吧。
”他指着东方明珠的位置,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我投了家国企,笔试面试都过了,
你也面了事业单位,只要努力,肯定能站稳脚跟。”林微看着他手里的租房合同,
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薪资条——两人试用期工资加起来近万,在当时的毕业生里算佼佼者。
“那老家的房子就不买了?”她问,指尖划过地图上家乡的位置,那里有她熟悉的梧桐巷。
陈默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在哪住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住。等我们攒够首付,
就在上海买套属于我们的房子,阳台要种满你喜欢的多肉,还要放个吊椅,
你看书的时候可以窝在里面。”他们的第一个家,是间15平米的老破小,在七楼,
没有电梯。卫生间小到转个身都碰肘,厨房的灶台是房东留下的旧款,打火时要用力按很久。
但他们把它收拾得温馨,陈默在墙上钉了块木板当书桌,
刷上白色的漆;林微把捡来的玻璃瓶洗干净,插满路边的野菊,窗台瞬间就有了生气。
每天下班,陈默会提前一站下地铁,绕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
他总记得林微爱吃的青椒要选带弯的,说更辣;番茄要挑顶部带尖的,说更沙。
林微则在厨房系着围裙等他,油烟味里混着两人的笑,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看她把青菜切成均匀的小段。林微在事业单位做财务,工作稳定,
每天和报表打交道;陈默在国企做技术,项目做得风生水起,加班成了家常便饭。转正后,
他们第一次去陆家嘴吃饭,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外滩夜景。陈默给她切了块牛排,
黑椒汁淋得恰到好处:“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每天看得到东方明珠的灯光。
”林微笑着点头,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枚戒指,她一直戴着,
洗澡睡觉都没摘过,内侧已经被磨得光滑。追求林微的人不是没有。部门主任张涛,
四十岁出头,离异,总以“指导工作”为由约她吃饭。他送的香水是她在杂志上见过的牌子,
丝巾的标签上印着四位数的价格。林微每次都直接拒绝,把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张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味。有次陈默来接她下班,
正好撞见张涛把一份报表摔在她桌上,语气严厉:“林微,这数据怎么回事?重做!
明天早上必须给我!”林微咬着唇没说话,手指攥着报表的边角。陈默没说话,
只是走到林微身边,替她把报表捡起来,轻轻抚平褶皱,然后平静地对张涛说:“张主任,
她今天不舒服,我带她先走。报表我晚上帮她看看,保证不耽误事。”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去的路上,林微靠在陈默肩上,地铁的风掀起她的头发。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小声问,心里有点发慌。陈默握紧她的手,
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谁敢欺负你,我跟他拼命。”那晚他给她煮了红糖姜茶,
用勺子搅着里面的姜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灯光落在他认真的脸上,
林微突然觉得,就算住再小的房子,受再多的委屈,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
800万的家,500万的债2015年,他们终于凑够了首付。房子在中环,90平米,
总价800万。签购房合同那天,林微看着陈默在贷款协议上签字,
笔尖顿了顿——500万贷款,30年,每个月要还近3万。“压力会不会太大?
”她小声问,指尖划过合同上的数字,觉得那串零像个无底洞。陈默笑着揉她的头发,
指腹带着薄茧:“你忘了我们工资每年都涨?再说,爸妈也帮了点,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深蓝色的,和当年那枚素圈戒指的盒子很像。
里面是枚钻戒,钻石不大,却很闪,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以前穷,只能给你素圈,
现在补上。”陈默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和当年在操场时一模一样,“林微,
嫁给我吧。”婚礼办得简单却温馨。陈默在誓词里说:“从15岁到27岁,我所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