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骁,青云宗一个普普通通的跑腿弟子。我唯一的修行,就是练好师父教的《长息经》,
别的不会。这功法没别的用,就是能让我一口气从山门跑到后山,脸不红,心不跳。
后来宗门来了个交流会,烈火宗的首席弟子是个“显眼包”。他说我们青云宗都是废物,
还说女人炼体,天生就是个笑话。我本来只是去送个信,结果被他指着鼻子骂。行吧。
上就上。他拳头很硬,砸在地上就是一个坑。我打不过他,但我躲得过。一刻钟后,
他开始喘气了。半个时辰后,他站不稳了。一个时辰后,他累趴下了。我走到他面前,
递给他一颗丹药。他以为是疗伤的。其实那玩意儿叫“大实话丹”。我说:“师兄,
耐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然后,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说胡话了。1我叫季骁,
青云宗外门的一个跑腿。说白了,就是送快递的。内门弟子要的符纸,外门弟子要的丹药,
长老要的夜宵,都归我送。这活儿没啥技术含量,就是要腿脚快。我腿脚就挺快的。
师父传我的《长息经》没什么大用,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拳碎山河。唯一的好处,
就是气息悠长。特别长。长到我能一口气背着一百斤的灵米,从山脚跑到山顶的膳堂,
中间不带喘的。今天活儿特别多。东边炼器阁的张师兄要十斤赤炼铁,这玩意儿死沉。
西边丹房的李师姐要一百株清心草,一大捆,特别占地方。还有南边藏经阁的秦长老,
点名要山下王记的卤猪蹄,还得是热乎的。我把赤炼铁用兽皮捆好背在身后,
清心草抱在怀里,手上还提溜着食盒。就这么一路小跑。山路都是青石板,
有些地方长了青苔,滑得很。一个不留神,脚下打滑。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换做别人,
这一百多斤的负重,摔下去至少是个骨折。我没啥事。在脸着地之前,我腰一拧,
硬生生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用后背着地。“咚”一声闷响,跟个沙袋一样。
背上的赤炼铁硌得我生疼,但也就疼那么一下。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怀里的清心草一根没掉。手里的卤猪蹄,汤汁都没洒出来一滴。我喘了口气。不是累的,
是吓的。这要是把长老的夜宵给洒了,这个月的月钱就没了。我检查了一下货物,
都完好无损,这才继续往山上跑。快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不对。平时这个点,
路上总有三三两两的弟子在练剑或者闲聊。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山道两旁,
挂上了不少彩旗。看着有点喜庆。我心里犯嘀咕。啥日子啊?宗主过生日?
还是哪位长老纳妾了?跑到膳堂交了货,膳堂的王胖子正忙得满头大汗。我问他:“王师兄,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热闹。”王胖GC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季骁啊,你还不知道?
烈火宗的人今天到,搞什么狗屁的‘仙门交流会’。”烈火宗。我想起来了。
隔壁山头的那个宗门,听说他们个个脾气跟**桶一样。主修的功法也是火系的,霸道得很。
尤其擅长炼体。一个个都跟铁塔一样。王胖子擦了把汗,压低声音说:“你是不知道,
那帮孙子,一来就没好事。去年就是,非要跟咱们的师兄切磋,下手黑得很,
打断了三个师兄的腿。”我皱了皱眉。“那还让他们来?”“面子工程呗。”王胖子撇撇嘴,
“人家打着‘增进友谊’的旗号来的,你能怎么办?反正你一个跑腿的,离他们远点就行,
那帮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咱们这些外门弟子。”我点点头。确实。
我只想安安稳稳送我的货,拿我的月钱。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跟我没关系。送完剩下的东西,
天已经快黑了。我提着空的食盒,准备下山回我的小木屋。路过演武场的时候,
那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奇心驱使,我踮起脚尖往里瞅了一眼。好家伙。演武场中央,
站着一个穿红色劲装的年轻人。身材高大,肌肉鼓鼓囊囊的,跟头熊一样。他手里没拿兵器,
就那么站着,一股子热浪就扑面而来。他应该就是烈火宗的人。此刻,
他正一脸嚣张地看着我们青云宗的几个内门师兄。“怎么?青云宗没人了吗?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找几个软脚虾来敷衍我?”他声音很大,跟打雷一样。
我们这边一个师兄气得脸都白了,提着剑就想上。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师弟别冲动,
他是雷洪,烈火宗的首席大弟子,炼体六层的修为,你不是他对手。”雷洪。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说是烈火宗百年不遇的天才,天生火灵体,炼体跟玩儿一样。
才二十出头,一拳能打死一头妖牛。雷洪看没人敢上,笑得更嚣张了。
他随手从旁边兵器架上抄起一块试炼用的铁靶。那铁靶有磨盘那么大,纯玄铁打造,
重达千斤。结果在他手里,跟个纸片一样。他嘿嘿一笑,双臂一用力。“咔嚓!
”那块玄铁靶,硬生生被他徒手撕成了两半。他把两半铁靶扔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还有谁?”他环视四周,目光在我们青云宗弟子脸上一一扫过。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我们这边,鸦雀无声。技不如人,没办法。炼体本来就不是我们青云宗的强项。我摇了摇头,
没兴趣再看下去了。一个喜欢炫耀的傻大个而已。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实在。我转身想走。
就在这时,雷洪的目光,好像落在了我身上。不对,是落在了我手里提着的食盒上。
他鼻子动了动,眼睛一亮。“什么味儿?这么香?”他几步就跨了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人高马大的,影子一下子就把我给罩住了。他指着我手里的食盒,跟命令下人一样。“喂,
跑腿的,把你手里的东西,给小爷我尝尝。”2我愣了一下。跑腿的?行吧,
我确实是跑腿的。但这态度也太差了。我把食盒往身后藏了藏。“不好意思,
这是秦长老的食盒,我得送回去。”这是实话,食盒是宗门财产,弄丢了要赔的。
雷洪的脸沉了下来。“一个长老的食盒,也敢跟小爷我犟嘴?”他伸手就要来抢。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手。这一躲,我自己都没想到。身体的本能反应。
雷洪的手抓了个空,也有些意外。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我一下。“哦?还有两下子?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有青云宗的,也有烈火宗的。我们这边的人,
眼神里都是担忧和紧张。烈火宗那边,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有点头大。我真不想惹事。
我只想把食盒还回去,然后下班。“这位师兄,我不是宗门的战斗弟子,我就是个跑腿的,
您别为难我。”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怂。但雷洪显然不吃这套。他觉得我在挑衅他。
一个跑腿的,居然敢躲开他的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跑腿的?”他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欠收拾。今天小爷我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他说着,
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这一巴掌带起的风,刮得我脸颊生疼。速度很快。力道很猛。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长息经》的法门,在这一瞬间自己就运转了起来。
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气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反应更快。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就一步。恰好躲开了他的巴掌。他的指尖,擦着我的鼻尖扫了过去。
一丝灼热的气息,让我鼻子有点痒。全场一片死寂。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
就绝对不是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我,一个平平无奇的跑腿弟子,
居然连续两次躲开了烈火宗首席大弟子的攻击。这简直不可思议。雷洪的脸,
彻底变成了猪肝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次出手都没打中一个跑腿的。他的面子,
被我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你找死!”他怒吼一声,身上冒出淡红色的气焰。
整个人像个被点燃的火炉。他不再用巴掌,而是直接一拳轰了过来。这一拳,
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拳头上包裹着炽热的能量,空气都被打得发出了爆鸣声。我知道,
我躲不掉了。距离太近了。我也没想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食盒不能坏。
我把食盒紧紧抱在胸前,然后抬起我的左手,迎上了他的拳头。我的手,跟他的拳头比起来,
又小又白,看着就没什么力气。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胳膊下一秒就会被轰成渣。“嘭!
”一声巨响。比刚才他撕裂铁靶的声音还要大。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传来。
我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推得往后滑了出去。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一直滑了十几米,
才勉强停下来。我抱着食盒,感觉整个左臂都麻了。**辣的疼。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但是,我的胳膊没断。食盒,也完好无损。我甩了甩发麻的左手,感觉气血一阵翻涌。
《长息经》在体内疯狂运转。那股麻痹和灼痛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不到三个呼吸,我的左手就恢复了知觉。对面,雷洪比我还震惊。他看着自己的拳头,
又看看我,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这一拳,用了五成力。就算是一块巨石,也该被打穿了。
可我,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跑腿小妹,居然硬生生接了下来。虽然被击退了,但毫发无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雷洪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我们青云宗的弟子,也都傻眼了。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师兄结结巴巴地问旁边的人:“她……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像是……后勤处的跑腿,叫……叫季骁?”我的身份很快就被扒出来了。
一个在外门待了三年,毫无修为,只会跑腿的普通人。这个认知,
让雷大天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被一个高手打败,不丢人。被一个跑腿的接住一拳,
还屁事没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你到底是什么人?!”雷洪指着我,厉声喝问,
“为什么要隐藏修为,混进青云宗?”他已经开始给我扣帽子了。我觉得很烦。真的。
我只想下班。“我都说了,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我还要还食盒。”我的平静,在雷洪看来,是**裸的蔑视。“好,
很好!”他怒极反笑,“今天你要是能走出这个演武场,我雷洪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这是要跟我死磕到底了。我叹了口气。今天这个班,看来是加定了。3事情闹大了。
很快,两边的长老都被惊动了。我们青云宗的执事长老,刘长老,是个山羊胡老头,
平时最重规矩。烈火宗那边来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方脸长老,姓周。刘长老一过来,
看到演武场上的狼藉,脸就拉得老长。他先是训斥了我们这边看热闹的弟子,
然后才把目光投向我和雷洪。“怎么回事?”他语气很严厉。有内门弟子赶紧上前,
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重点都放在了雷洪如何嚣张跋扈,
以及我如何“忍辱负重”、“被迫还手”。刘长老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他看向雷洪,
沉声道:“雷贤侄,年轻人切磋是好事,但对我宗一个后勤弟子出手,是不是有点过了?
”雷洪压根没把刘长老放在眼里。他抱起胳膊,哼了一声。“刘长老,话不能这么说。
是她自己鬼鬼祟祟,隐藏修为,谁知道是不是别家派来的探子?我帮你们青云宗清理门户,
你们该谢谢我才对。”这帽子扣得,是真熟练。烈火宗的周长老也站了出来,打着哈哈。
“哎,刘兄,一场误会嘛。我们雷洪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了,我看这位小姑娘身子骨挺硬朗,
不像是一般的后勤弟子啊。要不,就让他们上台比划比划,点到为止。也让我们开开眼,
见识一下青云宗的‘卧虎藏龙’?”他嘴上说着好话,但“卧虎藏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明摆着就是嘲讽。刘长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他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
是我们这边理亏。毕竟,我确实接下了雷洪的一拳。这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如果我不上台,就坐实了“探子”的罪名。如果我上台,输了,丢的是整个青云宗的脸。
赢了……没人觉得我能赢。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我只想说,我真的只是个送外卖的啊。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雷洪又开口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就你?也配跟我上台?”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传遍了整个演武场。“我早就说过,
女人,就不该学炼体!”“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能有多大气血?能有多大筋骨?
”“在家绣绣花,弹弹琴不好吗?非要出来舞刀弄枪,丢人现眼。”“女人炼体,
终究是气血不足,难成大器!这就是个笑话!”他这番话说出来。全场哗然。
我们青云宗这边,不少女弟子气得满脸通红。好几个修剑道的师姐,当场就想拔剑了。
这是地图炮啊。把所有女性修士都给骂进去了。就连烈火宗自己那边,
都有几个女弟子脸色不太好看。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雷洪在宗门的地位太高了。
刘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是在打他们整个青云宗的脸。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也带着一丝恳求。他希望我能上去。哪怕输,也要打出青云宗的气势。
不能让别人这么看扁了。我本来是不想打的。麻烦。而且没加班费。但雷洪最后一句话,
让我改变了主意。“女人炼体,是个笑话?”我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我笑了。
我师父,就是个女的。她教我《长息经》的时候说过,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爆发,
而是生生不息。就像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说,女人的身体,
天生就蕴含着这种“生”的力量。只要能把它挖掘出来,就不比任何人差。
我觉得师父说得对。所以,雷洪说错了。说错了,就得挨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另一个道理。
我把怀里抱着的食盒,递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师姐。“师姐,麻烦帮我拿下,别摔了。
”然后,我一步一步,朝演武场中央的擂台走去。我走得很慢。每一步,
都在调整自己的呼吸。《长息经》的法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一股暖流,
从丹田流遍全身。刚才被震得发麻的左臂,最后一丝不适也消失了。
全身的肌肉、骨骼、经脉,都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舒展到了最完美的状态。我站上了擂台。
和高大魁梧的雷洪比起来,我显得特别娇小。就像一头熊面前,站着一只兔子。没人看好我。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雷洪看着我,脸上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哟,还真敢上来?
勇气可嘉。”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小丫头,
现在跪下来给小爷我磕个头,承认女人炼体就是个笑话,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我没理他。
我只是看着他,很平静地问了一句。“打完了,能让我下班了吗?”4我的问题,
让雷洪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我关心的居然是下班。
他感觉自己又被羞辱了。“下班?等你下了地府,有的是时间休息!”他怒吼一声,
脚下猛地一跺。“轰!”整个青石擂台都震了一下。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朝我冲了过来。
他这一冲,气势很足。身上那股淡红色的气焰,更浓了。整个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人还没到,一股灼热的劲风就扑面而来。我知道,不能硬接。我师父说过,
我的长处不在于力量。而在于“长”。气息长,耐力长。跟这种爆发型的对手打,
硬碰硬是最蠢的。要用脑子。眼看他的拳头就要砸到我脸上。我脚尖轻轻一点。
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朝左边飘了出去。就那么一小步。他的拳头,
擦着我的衣服打了过去。拳风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打空了的拳头,轰在了我身后的空气里,
发出一声闷响。一击不中,雷洪立刻变招。他腰身一扭,另一只手化作手刀,
横着向我脖子砍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我不慌不忙。身体微微后仰,一个铁板桥。
手刀带着热风,从我鼻尖上方一寸的地方扫过。我又躲开了。接下来,
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雷洪在擂台上疯狂进攻。拳打,脚踢,肘击,
膝撞……他把炼体修士的近战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招都势大力沉,虎虎生风。
整个擂台,都笼罩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轰鸣声不绝于耳。而我,
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看起来随时都会被打翻。但每一次,我都能在最惊险的时刻,
用最小的动作,最省力的方式,躲开他的攻击。有时候是侧身,有时候是矮头。
有时候只是脚下挪了半寸。我的动作幅度很小,看起来甚至有些狼狈。但我的呼吸,
始终保持着一个平稳的频率。不快,不慢。《长息经》在体内缓缓流转,
不断补充着我消耗的体力。台下的观众,一开始还为雷洪的猛攻喝彩。但慢慢的,
他们就看出了不对劲。“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一招都打不中?”烈火宗那边有人嘀咕。
“不是打不中,是那个小姑娘……太滑了,跟条泥鳅一样。
”“这身法……不像是我们青云宗的啊。”我们这边的人也满脸困惑。
只有刘长老和少数几个眼力高的长老,看出了门道。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变成了震惊。
“不是身法……”刘长老喃喃自语,“是预判!她每一次都能提前预判到雷洪的攻击路线!
”“不对,不止是预判。”旁边的另一位长老接口道,“是身体的本能!她的身体,
已经形成了一种战斗本能,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这……这是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搏杀才能练出来的?”他们都想多了。我哪有什么战斗本能。
我只是能清晰地“看”到雷洪的动作。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气息。
在我《长息经》的感知里,雷洪就像一个大火球。他每一次发力,体内的气血就会剧烈涌动。
他想攻击哪里,那里的气血就会提前凝聚。在我眼里,他的所有动作,都像是慢动作回放。
而且还是带预告的那种。躲开,自然不难。一刻钟过去了。雷洪的额头上,
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攻击,还是那么猛烈。但速度,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
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他打得越猛,消耗就越大。而我,除了头发乱了点,
衣服上沾了点灰。什么事都没有。连大气都没喘一下。我甚至还有空想,等会儿下了班,
是去吃碗馄饨,还是吃碗面。又过了一刻钟。雷洪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拳头上的力道,
也小了很多。他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轻蔑,变成了惊疑,现在又多了一丝烦躁和恐惧。
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丫头,像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他感觉自己像在打一团棉花。用尽了力气,却伤不到对方分毫。这种无力感,快让他发疯了。
“呼……呼……”他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擂台上。他体内的气血,已经消耗了七八成。再打下去,
他就要力竭了。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烈火宗的首席天才,
被一个跑腿小妹,硬生生拖到快没力气了。这传出去,谁信啊?我看着他。
很诚恳地问了一句。“师兄,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歇会儿,喝口水,我们再打?
”5我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我看他喘得跟个破风箱一样,脸都白了。
万一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猝死在台上。那我岂不是要摊上官司?我还想好好上班呢。
但我的好心,在雷洪听来,就是最恶毒的嘲讽。“你……闭嘴!”他抬起头,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我。“我……我还没输!”他猛地一咬舌尖。
一股血腥味在他嘴里弥漫开。他用疼痛,强行**自己,压榨体内最后的一点力量。
“烈火……焚身!”他嘶吼一声。身上那本已暗淡的红色气焰,再一次暴涨起来。这一次,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的柴火。皮肤都变得通红,
甚至有蒸汽从他头顶冒出来。我知道,这是他们烈火宗的禁术。通过燃烧自己的精血,
来换取短时间内强大的爆发力。后遗症很大。轻则修为倒退,重则根基受损,
一辈子都无法再进一步。这家伙,是真的被我逼急了。连这种拼命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台下的周长老脸色一变。“雷洪!住手!”他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使用了禁术的雷洪,
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
瞬间就冲到了我面前。“给我……死!”他的拳头,带着一股焚尽万物的气息,
对着我的胸口,狠狠砸了过来。这一拳,锁定了我的所有退路。我能感觉到,我躲不开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了。我深吸一口气。《长息经》的法门,运转到了极致。这一次,
我没有用手去挡。而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双脚。在他拳头即将砸中我的前一刹那。
我不是后退,而是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同时,身体一矮。用我的肩膀,撞向他的胸口。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招式。叫“贴山靠”。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核心,在于将全身的气息,
在一瞬间,通过一个点,爆发出去。我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我只会这个。“嘭!
”我的肩膀,和他的拳头,几乎是同时击中了对方。他的拳头,砸在了我的后背上。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我能感觉到,我背后的骨头,可能裂了。一口血,涌上了我的喉咙。
但我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而我的肩膀,也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胸口。我没什么力气。
我所有的,只是一股生生不息的气。这股气,顺着我的肩膀,涌进了他的身体。
它不像雷洪的拳劲那么爆裂。它很温和。但温和,不代表没有杀伤力。它就像水。水滴石穿。
雷洪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钻进了他的经脉。这股力量,
正在疯狂地中和、消解他那狂暴的火系能量。他燃烧精血换来的力量,就像遇到了克星。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退下去。他脸上的红色,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噗——”他张开嘴,喷出了一大口黑血。那血里,还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片。
他身上的气焰,彻底熄灭了。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眼睛里的神采,
也迅速暗淡。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然后,头一歪,
彻底晕了过去。我晃了晃身体。背后的剧痛,让我差点站不稳。
《长息经》在疯狂地修复我受损的身体。骨裂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我知道,
没事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恢复如初。这就是《长息经》最不讲道理的地方。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死不了。我直起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雷洪。然后,我抬起脚。
踩在了他的脸上。把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踩进了坚硬的青石地砖里。我没用力。
只是就这么踩着。我转过头,看向台下,看向那些烈火宗的人。也看向我们青云宗的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楚。“他说,要让我跪下。”“现在,是谁跪着?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6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演武场上,几百号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傻傻地看着擂台上。看着我。看着我那只踩在雷洪脸上的脚。
雷洪是谁?烈火宗百年不遇的天才,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宗主继承人。现在,
他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云宗的跑腿小妹,踩在脚下。这一幕,
太有冲击力了。冲击得所有人都忘了该作何反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烈火宗的周长老。
他那张方脸,涨成了紫红色。“竖子!尔敢!”他怒吼一声,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就想冲上擂台。但我们这边的刘长老,更快。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周长老面前。“周兄,
稍安勿躁。”刘长老捋着他的山羊胡,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比试之前,
可是说好了的,拳脚无眼,生死不论。怎么,你们烈火宗是输不起了?”“你!
”周长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确实,这话是他们自己说的。当时他们笃定雷洪能赢,
话说得特别满。现在,这些话都变成了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啪啪响。“好,好一个青云宗!
好一个卧虎藏龙!”周长老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认栽!把人还给我们!
”刘长老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人是我打倒的,
怎么处置,我说了算。我脚下稍微用了点力。雷洪的脸,又往下陷了几分。他闷哼一声,
好像有点要醒过来的迹象。我低头看着他。想了想。就这么把他还回去,太便宜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