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毕业前一个月,我和林深提了分手。「就因为我帮她调试代码没帮你?」他挑眉。「对。
」「行。」他轻笑,「别后悔。」四年同窗,青梅竹马,整个大学,他笃定我离不开他。
可他不知道。调试代码只是个借口。简历我自己投了,offer我也拿了,
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这一次,我真要离开他了。从此,南辕北辙,各奔前程。
计算机楼的夕阳斜洒在林深脸上,他似笑非笑,「苏大**,有必要吗?」我点头,
「我要分手。」他托着下巴看我,眼神轻蔑。「这是你第几次说分手记得吗?」我一愣。
他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第十次,十一次?还是十二次?」他笑,「别闹了,四年了,
苏晚,你离不开我。」我摇头,「没有什么离不开,谁离了谁都能活。」「哦。」他笑笑,
「行,别后悔。」「不会。」我转身离开,刚好遇到抱着笔记本的许雨桐。她眼圈微红。
「学长,那个算法我,我还是有点不懂,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林深不置可否,
看向我。要是放了以往,我肯定会直接怼,说你学你的代码,和林深有什么关系?
可总是这样,我真的累了。我转身就走,许雨桐却拉住了我。「苏晚学姐,你别误会,
我和学长是普通的学习关系,」她咬着唇,「家里人都不懂编程,所以我才让学长帮我,
这个项目关乎我能不能保研,对我真的很重要,你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就总和学长吵架,
他前些天帮我写代码熬夜到凌晨感冒才好......」我没忍住:「哦,
普通关系你每晚去他宿舍问问题,普通关系你让他次次陪你去图书馆,
普通关系你买了新衣服让他看,普通关系你非在我和他约会时打电话,你是没爸还是没妈,
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他学妹不是女朋友,那男女有别这句老祖宗传下来的话,
到你这里都吃屎了是吧?」许雨桐愣住,眼圈刷的就红了,低下头,像是隐忍着眼泪。
「苏晚。」林深起身递给她纸巾,叹了口气,「知道你嘴巴厉害,
但能不能别就逮着一个欺负?」许雨桐的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一滴。安静的机房里,
响起她极力压低的抽泣声。我突然,就觉得没劲透了。转身,我离开了计算机楼。
2回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7点了。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许雨桐发的朋友圈。
「心情不好,第一次被带去网吧,我好笨,谢谢你的陪伴和不嫌弃。
作为一个从小只知道苦读的穷孩子,我才明白,游戏从不是学习的反义词,
而是青春的代名词。」配图是游戏胜利界面,一只是许雨桐单手比的耶,
一只男生敲键盘的手。那只手上,还戴着我送他的情侣手环。这时候,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把bug列表发我,给你检查代码。」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他陪别的女生打完游戏,
想起来了我。我盯着他的头像看了一会儿,那个头像还是我给他设计的,
是我画的两个牵手的程序员小人。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换过头像。我点了点手机,
把他拉进了黑名单。20分钟后下楼吃饭,室友看到我,「怎么眼睛肿了?」
我瓮声:「睡多了,水肿了。」「好不容易快毕业了,多休息会儿吧,」
室友温声道:「要说还是林深那家伙命好,早早拿到保研名额,他倒是轻松了,
你为了和他读同一个研究生,每晚刷题到12点,我们看着都心疼。」我放下筷子,
「我投简历了,我的成绩应该不止本校保研,按往年情况,应该能去字节跳动。」
室友愣了下,惊喜之余又有点担心,「可字节在北京,本校研究生就在本市,
你和林深......」「前程和爱情我分得清。」我认真道,「直节是我的梦想,
如果面试通过,我肯定去北京。」室友对我的想法很支持,而此时,手机又来了一条信息,
是闺蜜叫我去KTV唱歌。「去吧,让司机送你。」室友乐呵呵,「累了那么久,
也该好好玩玩了。」320分钟后我到了KTV。闺蜜让我先去自助区取免费小食,
我正往盘子里夹薯片,就听到旁边两个熟悉的声音。「我说林大神,说好出来玩,
你今晚怎么一直看手机?」「拉黑了啊。」是林深漫不经心的声音。「谁啊?敢拉黑你。」
「还有谁?我家小公主啊。」他声音无奈。「苏晚啊,」那人了然道,「说实话,
苏大**那小脾气,除了你,别人还真受不住。」林深轻笑一声。「自己惯大的,能怎么办?
我自己受着呗。」「这次又因为什么啊?」「帮许雨桐调代码。」「就这?」那人无语,
「苏大**也太容易生气了。」「不过,说实话,我们几个之前聊过,要选女朋友,
我们都第一选许雨桐那样的,多温柔,说话也细声细气,事事替人着想......」
我没再往下听,转身离开回了包间。结果回到包间,
却见闺蜜在对着身着服务生衣服的许雨桐生气。也是冤家路窄,许雨桐居然在这里打工。
「我们要的是橙汁,你送来的是苹果汁,晚晚苹果过敏全班都知道,你这叫她怎么喝?」
许雨桐憋红了脸,「今晚实在太忙了,所以才搞错了......」
「那搞错了就给我们换啊?你说换不了是什么意思?」许雨桐看到我,像是见到救命稻草,
着急道:「苏晚学姐,是我给你们下错单了,可今晚我已经错两次了,
再错一次我今晚的工资就没了......」「你,你也不差这一杯的钱,你就再点一杯,
行不行?」我坐下,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我确实喝不了苹果汁,
你做错了事,为什么让我买单?又不是我下错了单。」「一,一杯橙汁也才30,算我求你,
看在同学的份上,就当帮我这一次......」她面露难色,「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是需要靠自己打工挣生活费的,每晚的工资都对我很重要......」
「既然你认为这个工作重要,为什么还要犯错?犯了错又凭什么让我帮你?」我没好气。
「我苹果过敏严重,屋里黑着灯,如果不是闺蜜发现,我拿起喝一口,现在就已经在医院了,
我没追究你的责任就不错了,你还让我给你的错误买单?」闺蜜也说:「对啊,
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嘛。」可明明是许雨桐提的无理要求,她的表情却像受到了什么羞辱。
「你们有钱人,就这么欺负人吗……」迅速地抹了几把眼泪,
她就突然端起桌上的几杯苹果汁,冲出了门。结果差点和门口路过的几个人撞到。「许雨桐?
」其中一个男生眼尖,叫出了声。「怎么了啊?有人欺负你了?」许雨桐摇摇头,
却泪眼汪汪看向林深。「怎么了?」林深走过来。「她给我们上错了饮料,
橙汁全上成了苹果汁,晚晚苹果过敏,她还不愿意换,非让我们自己买。」闺蜜走出去道。
「我不是故意的。」许雨桐低着头。「都是同学,多大点事。」有人道,「你们两位大**,
还差这点果汁钱?」「多大点事?晚晚过敏多严重你不知道?
她上次蹭了下苹果皮都去了医院。」林深看到门里的我,眉眼似乎有一瞬的紧张,「你喝了?
」我冷笑,「你希望我喝了?你希望我喝我还不希望给医护人员添麻烦呢。」他走近,
温声道:「行了,又没喝,闹这么大干嘛?她又不是故意的,你和我闹脾气就闹,
别牵连别人,她也不容易。」「林大神是不是觉得自己脸大面子大,我因为你牵连别人?
你是眼瞎还是耳盲,做错了的人在你这儿反而成了受害者了?」「算了,学长,
我重新给她们上就是了。」许雨桐抽着鼻子,轻轻拽他的衣角,「今天的工资我不要了,
你别说了......」可我一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就来气。「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怎么,你做错了,还一副不和别人计较的样子,你到底哪儿来的脸?」「苏晚。」林深沉声,
「差不多行了,别太过分。」他转头,「苹果汁送我们那屋吧,再给她们上几杯橙汁,
钱我出。」「不用了,」我拿起包,「大神要做慈善自己做,闺蜜,我们不唱了,走。」
「呵,脾气真大。」不知谁说了一声。4闺蜜和我一起出了门。「对不起晚晚,」
她有些懊悔,「我应该不和她掰扯,直接再买一杯的,要不你也不会和林深吵架。」
「凭什么买?」我步伐很快,「就因为她委屈,就可以做错事让别人承担?」「而且,」
我脚步一顿,「我今天下午已经和林深分手了。」闺蜜沉默地走在我旁边。「你不相信?」
她叹气。「说实话,晚晚,没人会相信,你会真的和林深分手。」「况且,你真的舍得?」
坐在回宿舍的车上,我脑海中一直是闺蜜这句话。你真的舍得?距离学校一公里时,
我让司机停了车,说我想走走路。我第一次见林深,就是在这条路上。那时候我刚转学过来,
一路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就是那女孩啊,传说中的转学生,成绩那么好......」
「听说家里特别有钱,开的都是豪车......」「哎,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那天晚上,我避开人群,
一个人走到学校后面的小河边,想着要不要转学回去。我想,如果我走了,
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些议论了。我不知道林深是怎么出现的,但他递给了我一包纸巾。
从那以后,大一的他就一直跟在我身旁,就像怕我再难过。新环境让我性格变得敏感,
我讨厌自己,也讨厌与人接触,可我赶他骂他拿着书本砸他,他都不生气。也不走。
室友让他回宿舍,他就一本正经,说他不能走,因为要陪着孤单的同学。傻瓜。我心里想。
计算机课上,有几个男生说我是花瓶,只会靠家里钱,林深直接站起来和他们对峙。
「谁说她只会靠钱?!」他没有妥协,嘴上却没输:「她的代码比你们写得都好!」下课后,
我冷冷看着他:「你不用替我出头。」「我知道,」他挠挠头想笑,却有些紧张,
「但我看不得别人说你坏话。」心软大约就是一瞬间的事,那天,我主动,
和他一起做了项目。两人搭档,一起做了四年。直到大三那年,许雨桐来到我们学院。
她是转专业过来的,因为成绩不错,被分到了我们班级。我第一次见到她,是林深生日那晚,
我准备给他惊喜,结果在实验室看到他和许雨桐一起调试代码。「这,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亲手写的小程序。」许雨桐怯懦地低着头,
「虽然肯定没有苏晚学姐写的专业,但,但我写了好几个晚上,是份心意。」「谢谢,
心意才是最宝贵的。」林深说。一股不爽浮上心头,我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什么叫不如苏晚写的专业,你什么意思?你写就写你的,怎么?你写的简单是心意,
我写的复杂就不是心意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我,她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
慌乱解释。林深将她送了出去。「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关上门,冲我笑。「我不喜欢她。
」「她基础比较差,刚转过来不容易,老师让我多照顾照顾她。」他说,也就一年。
可这一年,却成为我们争吵最多的一年。许雨桐总会在我和林深在一起时出现在我们身边,
要不拿着练习册来问题,要不就是请林深帮她修电脑,调代码等等小事。我一生气,
她就红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别人看了,都以为我在欺负她。就连林深,
都觉得我小题大做。「都是些顺手的小事,帮帮也没啥,我又不喜欢她,你总是吃醋干什么?
」可我就是不喜欢她。她会在我生日时叫走林深,说她电脑坏了,她不知所措,需要帮助。
她会因为自己感冒,让林深送她去医院,而我在电影院前空等一个小时。
她会让林深每晚给她讲题,甚至我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发现。大家都和我说,
让我别太多心了。她很不容易,帮帮而已。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闹过,生气过,
分手过。可分手后,又辗转反侧睡不着,整夜整夜失眠,自己没出息地主动求好,
甚至尝试改变自己,让自己再宽容一些,大度一些。闺蜜说得对,我舍不得他,
是真的舍不得他。四年的感情就像刻在骨髓,每次想要剥离都像钝刀割肉,好疼好疼。
我怕疼,所以每次都选择了逃避。直到上个月,我食物过敏,宿舍没人,
给林深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一个人叫了救护车,从医院输液回来后,我才知道,
原来他在帮许雨桐做课设,没看电话。甚至连我去过医院这件事,都不知道。那一瞬间,
我突然就觉得,好像分手,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了。5两周之后,成绩出来了,
林深爸爸的生日也到了。我爸爸和林叔叔是好朋友,我虽然和林深分手了,
但林叔叔对我不错,肯定是要过去祝个寿的。只是我没想到,许雨桐居然也在。
林深身旁的座位一向是给我留的,但我没坐,直接绕到对面,坐到了他对面。
许雨桐帮着端完菜,就顺势坐在了林深旁边,我原本的椅子上。我给林叔叔送了礼物再回来,
发现林深坐到了我旁边。「还闹呢?」他托着下巴看着我,「都两周了,这次怎么气这么长?
嗯?」我面色平静地坐下。「林深,我们分手了,你也同意了。」「真是服你了。」他笑,
「行,那你告诉我,这次还要分几周?」我没理他。菜齐了,林叔叔吹了蜡烛,
长辈们说起我们三个找工作的事。「雨桐的简历是深深帮着投的,投得特别好,
收到了腾讯的面试邀请。」许雨桐妈妈在一旁抢话道。
许雨桐乖巧地笑:「多亏了学长最后一个月帮我刷题,又给了我很多建议,
这才拿到了面试机会,能实现我的程序员梦。」林妈妈转头问我:「晚晚最近怎么都没来啊,
妈妈还不知道你找到工作了吗?」「她拿了字节的offer,我问老师了,」
林深抢在我之前骄傲回答,「去北京没问题,薪资可以随便谈。」说这话时,
他还在桌下拉住了我的手。我甩开他的手,低头吃饭。「工作确实蛮重要的,要好好选择啊。
」林叔叔点头。许雨桐立刻道:「是啊,就像我,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嘛,
所以就想做程序员,一个原因是为了我妈妈,另一个原因,技术改变世界,
我觉得受了这么多恩惠,以后各位长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学技术也能对大家有用。
找工作不光要考虑个人,更重要的是对社会对他人的价值,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苏晚学姐?」
我微笑:「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技术报国道德高尚,我只想赚钱实现财务自由,当然了,
各位长辈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正好打算在父亲的公司做一个技术咨询服务计划,
程序员都是全国顶尖的,并提供7*24小时服务。」「真的吗晚晚?」林妈妈惊喜道,
「你这个计划非常好啊。」我爸爸骄傲道:「晚晚上周就把策划书给我了,做得非常好,
我会全力支持她。」几位长辈都饶有兴趣地问我技术咨询服务计划的细节,
对面许雨桐的脸则一阵白一阵红。吃过饭后,林深在花园里懒懒散散堵住了我。「好了,
你这气也出了,把我加回来吧。」我觉得好笑,「我出什么气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难道没听过,一个最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说话总是这么冲,」
他双手一伸将我圈住,「我下月就要去字节实习了,开学前才回来,你现在不加回来,
下周开始可就见不到我了,两个月,不想啊?」「不想。」都分手了,还想什么想?
我转身就走,结果他突然把我手机从包里拿走了。「还给我!」「别闹。」
他轻松地解锁了我的手机,一边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一边道,「好了,
难道你真要和我一直冷战到入职那天?你报到那天不得和我一起走?」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公司又不在一起,我根本就没去腾讯,可我就是不想告诉他。
「那你想和谁一起走?难道你还想让那些公司里的同事帮你搬行李?」他轻哼一声,
「想都别想,入职那天你只能和我一起走,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我无语,这时,
旁边却突然响起许雨桐的声音。「我能不能,那天也和你们一起走啊?」许雨桐这个人,
我有时候也挺佩服的。她总能在我和林深在一起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俩旁边,
自然而然地插话。就和有某种特异功能似的。林深愣了下,摇头拒绝,「抱歉雨桐,
我俩的东西估计就装满一车了,我帮你再另找一辆车吧。」「我东西很少的,就一个小箱子,
不用另找车的,」她转头看向我,「苏晚学姐,你肯定要带很多东西去公司吧,要不然,
你用那辆车吧,我和学长挤一辆就行。」我真是笑了。「行啊。你俩就一起吧,
反正公司离得近嘛。」我转身就走。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谁知林深追上了我。
「你在说什么气话?」他拉住我,「入职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当然要和我一起走。」
我双手叠胸,好笑地看向不远处委屈巴巴的许雨桐。「你确定?不带她,她可要哭了哦。」
「我带她干什么?她又不是我女朋友。」他顿了下,又道:「开始没帮你投简历,
是因为我觉得你去字节绝对没问题,我女朋友这么优秀,我自己还不知道?」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会安排车的,」他将我拥入怀中,「好了,不闹了啊。」
这时,刚巧几位老人也到花园散步。「哎呦,看他俩,感情多好啊。」林妈妈笑道。
见我乖乖任他抱着,林深唇角亦微微勾起。他大约以为我消气了,这场「分手」,
又和以前一样,简简单单就结束了。「乖晚,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道,
「我们一起去入职。」6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个月,
林深时不时会给我发信息。我开始还会回「我们分手了,别给我发」,但他充耳不闻,
只当我又闹脾气,还是继续。因为不回他就会一直发,我烦不胜烦,
偶尔就回个表情包敷衍一下。字节的offer确认函来的那一天,是爸爸和我一起庆祝的。
「爸爸,您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好?」爸爸摆摆手,「你怎么不好了?你爸爸老了但没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