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雨薇分手的那天,江城下了一场缠绵的雨。
雨丝细密如愁绪,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绝望里。
林枫独自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象,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孙雨薇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们分手吧。”
简短的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搅动,带出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过往。
他没有回复,只是麻木地盯着那行字,直到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苍白而失魂落魄的脸。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高二那年,他的班主任王严正对他说过的话。
那是一个同样阴沉的午后,天空积压着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王严正将他从喧闹的教室里叫了出来,带到了无人的走廊尽头。
他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也没有严厉的批评,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成年人特有的复杂和惋惜。
“林枫,老师知道你和孙雨薇的事情了。”
王严正的声音很温和,却让林枫的心猛地一沉。
他和孙雨薇,一个是常年吊在班级末尾的普通男生,一个是永远占据年级第一宝座的耀眼班花。他们的恋情,像一株偷偷生长在墙角阴影里的藤蔓,脆弱又见不得光。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最敬畏的班主任发现了。
林枫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低着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可王严正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师不反对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好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保证,你和孙雨薇以后永远不分手吗?”
林枫愣住了,他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永远?
这个词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
他看着王严正严肃的脸,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年少轻狂。
“老师,我……我喜欢她。”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喜欢是不够的。”王严正摇了摇头,“林枫,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的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而孙雨薇不一样,她的目标是江城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学府。她的未来一片光明,而你呢?”
“你们的差距太大了,现在或许看不出来,可等你们上了大学,走上社会,这种差距会像一道鸿沟,越来越宽,直到你们再也无法跨越。”
“老师不是要强迫你们分手,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条路很难走。如果你现在放手,对你,对她,或许都是一种保护。”
当时的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只觉得老师的话格外刺耳。
他觉得那是对他的看轻,也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侮辱。
他梗着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反驳道:“老师,我会努力的!我会考上和她一样的大学,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王严正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了教室。
现在想来,那不是看轻,而是预言。
一个他当时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血淋淋的预言。
他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听老师的话。
如果早一点放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个他曾爱入骨髓的女孩,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他的世界彻底摧毁?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他这段无疾而终的青春,奏响一曲悲凉的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