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内一片混乱。
丫鬟婆子们来回奔走,脸上写满惶恐。
我站在老夫人院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大夫,心中飞快盘算着对策。
沈聿白这是要故技重施——前世他就曾用毒药慢慢折磨老夫人,最终嫁祸给二房,一举夺得沈家大权。
如今他竟想拿春桃当替罪羊!
"谢**。"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沈延站在阴影处,面色阴沉,"借一步说话。"
我随他走到僻静处,沈延立刻压低声音:"**可知发生了什么?"
"只听说是老夫人突然昏倒。"我佯装担忧,"可是旧疾复发?"
沈延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聿白刚接手南边生意,祖母就病倒了。更巧的是,药是那丫头春桃亲手煎的......"
"春桃绝不会害老夫人。"我斩钉截铁地说。
"**如何确定?"沈延锐利的目光投向我,"莫非知道些什么?"
我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二爷可听说过一个叫杏儿的丫鬟?"
沈延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印象......是多年前聿白院里的贴身丫鬟,后来犯了事被投河了。"
"她犯了什么事?"
"这......"沈延思索道,"听说是偷了主母的银钱。"
我冷笑:"二爷当真信这种说辞?"
沈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意思是......"
"沈公子惯会找替罪羊。"我压低声音,"当年是杏儿,如今是春桃。二爷若不信,不妨去查查公子书房里的一本札记,上面有他亲笔记录......"
沈延脸色大变:"**怎知这些?"
"这不重要。"我避而不答,"重要的是,老夫人病得蹊跷,而春桃是无辜的。"
"即便如此,我也无能为力。"沈延摇头,"聿白现在暂代家主之位,说一不二。那丫头被关在偏院柴房,谁也近不得身。"
我心头一紧。
柴房......前世我被打死前,也是关在那里。阴暗潮湿的屋子,老鼠在墙角窜动,身上的伤口疼得死去活来......
"谢**?"沈延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无妨。"我强自镇定,"二爷,我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今晚子时,让人打开偏院小门。"
沈延瞪大眼睛:"**要做什么?"
"救人。"我简短地回答,"二爷若想扳倒沈聿白,春桃是关键证人。"
沈延犹豫良久,终于点头:"好。但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若被发现,我概不负责。"
"足够了。"
离开沈府后,我立刻让青黛去准备几样东西:一套男装、一把小锉刀、一瓶伤药,还有——最重要的——李侍郎府上的拜帖。
"**,您这是要......"青黛不安地问。
"今晚我要夜探沈府。"我简短地解释,"若一切顺利,明日我们就去李府。"
青黛倒吸一口冷气:"太危险了!若被沈公子发现......"
"所以才要你准备男装。"我安抚她,"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夜幕降临,我换上青黛准备的男装,将长发束起,戴上小帽,活像个清秀的小厮。
青黛帮我抹了些灰在脸上,更添几分粗犷。
"**千万小心。"青黛声音发颤,"若有个闪失......"
"不会有事的。"我拍拍她的肩,"你明日一早去李府递帖子,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关于他失散的女儿。"
子时将近,我悄悄来到沈府偏院小门。
门果然虚掩着,我闪身而入,贴着墙根阴影前行。
沈府布局我烂熟于心,很快就摸到了柴房附近。
柴房外有个婆子守着,正打着瞌睡。
我蹑手蹑脚绕到后面,找到一处破损的窗板。
缝隙很小,但足够我看到里面的情形。
"春桃?"我压低声音呼唤。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接着是一张憔悴的脸凑到窗前。
春桃脸上有伤,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已经挨过打。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怎么......"
"嘘——"我示意她噤声,"我来救你出去。"
我从怀中掏出小锉刀,开始锯窗板上的钉子。
这活儿比想象的费力,不一会儿我的手就磨出了血泡。
但我咬牙坚持,终于锯开了两根钉子,窗板松动了一些。
"**,别管我了......"春桃哽咽道,"太危险了......"
"别说傻话。"我用力撬着窗板,"再使把劲......"
窗板终于开了个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春桃瘦小的身躯勉强挤了出来,却被碎木划破了手臂。
我连忙扶住她,掏出伤药简单处理了伤口。
"能走吗?"我低声问。
春桃点头,眼中闪着泪光。
我们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小门移动。
眼看就要成功,突然前方亮起了灯笼!
"什么人!"一声厉喝传来。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将春桃护在身后。
灯笼的光照过来,我看清了来人——是沈延的心腹小厮。
"二爷让我来接应。"小厮低声道,"快跟我来。"
我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
拉着春桃跟上小厮,七拐八绕,竟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角门。
"出去右转有辆马车,直接送你们到谢府后门。"小厮说完,匆匆离去。
我和春桃不敢耽搁,迅速上了马车。
直到谢府后门在望,我才长舒一口气。
"**......"春桃泪如雨下,"奴婢何德何能,值得**冒险相救......"
"别这么说。"我轻抚她的背,"先跟我回房,再从长计议。"
回到闺房,青黛见到我们,又惊又喜,连忙帮春桃洗漱更衣。
收拾妥当后,我给春桃倒了杯热茶,她捧着茶杯的手仍在发抖。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柔声道。
春桃抽泣着讲述:"今早老夫人说头疼,公子让我去煎药。我按方子抓药、煎药,亲手端给老夫人。老夫人喝下不久就昏倒了,公子立刻说是我下毒......"
"药渣还在吗?"
"应该还在药罐里......"春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夫人喝药前,公子曾单独在药碗前停留片刻......"
我心头一震。
果然如此!沈聿白定是趁那时下了毒。
"春桃,你可愿意指证沈公子?"我直视她的眼睛。
春桃浑身一颤:"我......"
"我知你对他有情,但他今日可以栽赃于你,来日就可能要你的命。"我轻声道,"想想那个杏儿......"
春桃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我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作证,我保证沈聿白再也不能伤害你。不仅如此,我还会帮你找到亲生父亲。"
春桃猛地抬头:"亲生父亲?**是说......"
"你并非柳氏与寻常人所生。"我缓缓道,"你的生父,是户部李侍郎。"
春桃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这不可能......"春桃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我坚定地说,"我已查证过。你母亲原是李府丫鬟,被李侍郎收用后有了身孕,被主母赶出府去。"
春桃呆坐着,泪水无声滑落。
我给她时间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同时让青黛去准备些吃食。
"**......"良久,春桃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若真如**所说,为何我娘从不提起?"
"想必是为了保护你。"我叹道,"李府主母善妒,若知道你存在,岂会容你平安长大?"
春桃沉默了,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隐约的希望。
"春桃,"我轻声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二是站出来指证沈聿白,然后......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春桃喃喃重复,眼中渐渐燃起决心,"**,我愿意作证!"
我欣慰地笑了:"好。那你告诉我,沈聿白还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春桃咬了咬唇,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公子与南边商人的往来信件,上面写明了如何分赃官丝利润。还有......"她顿了顿,"老夫人病倒那日,我趁乱从药碗里倒出了一些残汁,藏在这帕子里。"
我接过布包,小心展开。
里面是几封信和一方沾有药渍的帕子。我凑近闻了闻帕子,一股极淡的苦杏仁味钻入鼻腔——是砒霜!
"好春桃!"我忍不住赞叹,"这些足够定沈聿白的罪了!"
春桃却忧心忡忡:"可是**,公子势大,单凭这些......"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我胸有成竹,"明日我们去李府,有了李侍郎的支持,再加上沈二爷的配合,沈聿白插翅难飞。"
安顿春桃睡下后,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
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一切即将了结。
沈聿白,这次我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