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出租屋里,死因是积劳成疾。房东骂我是个穷鬼,拖欠房租,
死了还给他添麻烦。公司老板开除了我的死讯,因为我参与的那个项目失败了,
我是“替罪羊”。亲戚们瓜分着我少得可怜的遗产,讨论着谁该为我的后事出钱。
没有人为我流一滴泪。直到三天后,一群穿着黑色制服,肩扛国徽的人冲进了我的出租屋。
他们看着我电脑里未来得及加密的最后一个文件,为首的老人老泪纵横,
对着我的遗像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李工,您……一路走好!国家对不起你!”那一刻,
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位什么样的国士。1我死了。意识的最后一秒,
是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最后一行代码。然后,一切归于黑暗。再次“睁眼”时,
我飘在我的出租屋天花板上,看着自己的身体趴在桌上,凉透了。“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李铮!你个穷鬼!再不交房租就给老子滚出去!
”房东粗暴的吼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他骂骂咧咧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食物腐烂的酸臭味扑面而来,他厌恶地捂住鼻子。“操!死在老子屋里了!**晦气!
”他看见我的尸体,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嫌恶地后退一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语气里满是止不住的烦躁。“喂,警察吗?我这儿有个人死了,对,死我租的房子里了,
真是倒了血霉!”“你们快点来处理!我这房子还要租给别人呢!死了还占着我的地方,
晦气!”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我公司的老板,王总。“王总啊,
我是李铮的房东,你那个员工死在我这儿了!”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死了?
”王总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行,知道了。”“不是,王总,
你看他这……拖欠的房租怎么办?还有我这房子成了凶宅,
之后的损失……”“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王总的声音瞬间不耐烦起来,“他死了,
劳动合同自动终止。我当场就开了他的死讯,懂吗?他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再说,
他负责的那个项目出了大纰漏,公司损失惨重,我没找他家属赔钱就算仁至义尽了!
一个替罪羊,死了正好,省得我还得走辞退流程!别来烦我!
”“嘟……嘟……嘟……”电话被粗暴地挂断。房东愣在原地,随即啐了一口浓痰。“呸!
什么玩意儿!一窝子穷鬼!”他嫌恶地环顾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目光落在我那台旧电脑上。“这破电脑估计还能卖个百八十块,正好抵水电费。”他嘀咕着,
全然不顾我的尸体就在旁边。我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寂。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一场关于利益得失的闹剧。
警察很快来了,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初步鉴定为“过劳猝死”。
一个年轻的警察在我的钱包里找到了我亲戚的联系方式。电话拨通了,是我大伯。“喂,
你好,请问是**先生吗?这里是派出所,您的侄子李铮,
于今日被发现在家中去世了……”电话那头是我大伯夸张的叫声:“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他给我们家留了多少钱?”2我大伯**的第一个问题,不是我的死因,
而是我留下了多少钱。我静静地看着那个年轻警察的表情,从公式化的严肃,变得有些错愕。
“先生,我们目前正在调查,关于遗产问题……”“遗产?他一个穷光蛋能有什么遗产!
我告诉你们,他爹妈死得早,是我们这些亲戚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死了,
可别想赖上我们!”大伯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他那丧葬费谁出?我们可没钱!
你们当警察的,总不能看着他烂在外面吧?国家管不管啊?
”年轻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会依法处理,请您和家属过来一趟,配合调查。
”“去去去,知道了,真是个讨债鬼,死了都不安生!”第二天,
我的“亲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伯、三姑、表哥……他们围在警戒线外,
脸上没有半点悲戚,反而像是来看一场热闹。“警察同志,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他那台电脑我看着还挺新的。”表哥探头探脑地问。“就是,好歹我们养他一场,
没功劳也有苦劳,他留下的东西,理应归我们处理。”三姑理直气壮地附和。他们吵吵嚷嚷,
活像一群争食的秃鹫。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出租屋的巷口。是我的同事,
张浩和林薇薇。林薇薇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她看到这破败的巷子,
嫌恶地用手扇了扇鼻子。“天呐,李铮就住在这种鬼地方?真是人穷志短。
”张浩搂着她的腰,轻蔑地笑了一声:“薇薇,你就是心太善了。要我说,根本没必要来。
一个被开除的失败者,死了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哎呀,浩哥,话不能这么说。
”林薇薇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毕竟同事一场嘛。再说,
他不是刚好替我们背了那个项目的黑锅吗?我们来看看他,也显得我们有情有义,不是吗?
”她说着,看向我大伯他们,露出一副悲伤又懂事的表情:“叔叔阿姨,你们好,
我们是李铮的同事,来送他最后一程。唉,李铮他……平时在公司就独来独往的,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前几天项目失败,对他打击肯定很大吧?”“项目失败?
就是那个让他被开除的项目?”大伯的眼睛亮了,“那公司是不是该给点赔偿?工伤!对,
算工伤!”林薇薇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叔叔,这可不能乱说。项目失败,
完全是李铮他个人能力问题,还泄露了公司的机密数据,王总没报警抓他都算好的了。
我们今天来,纯粹是出于个人情谊。”她这番话,
彻底断了我亲戚们想从公司敲一笔钱的念头。三姑立刻变了脸,
对着空气啐了一口:“我就说是个赔钱货!白养了!现在死了还要我们倒贴钱!
”张浩看着这出闹剧,搂紧了林薇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到了吧,
废物到哪都是废物。薇薇,幸好你当初选择了我,没跟这个穷酸程序员浪费时间。
”林薇薇靠在张浩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那是当然。
我怎么会看上他那种连给我买个包都费劲的男人?他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曾以为,
我们是朋友。我曾以为,那次在项目组,林薇薇对着我羞涩的笑,是真的。原来,
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方便踩在脚下的垫脚石,
一个衬托他们优越感的穷鬼。3警察结束了现场勘查,确认没有外力侵害的痕迹,
我的尸体被允许由家属处理。于是,一场关于我“身后事”的讨论,
就在我冰冷的尸体旁边展开了。“我看就直接火化吧,找个最便宜的骨灰盒,撒了完事,
省得还要买墓地。”大伯盘算着,每一句话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撒哪儿去?
撒了多不吉利!找个地方寄存,一年也就几百块钱。”三姑反驳道。“几百块不是钱啊?
这钱谁出?你出?”“凭什么我出?大哥你拿的好处最多,当然你出!
”他们就像菜市场的商贩,为了一块两块的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没有人问我想去哪里,
没有人关心我生前的愿望。最终,他们达成了一致:选择最便宜的一条龙服务,
火化后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费用由几家均摊。我的所有遗物,
包括那台被房东惦记的电脑,都被他们当作战利品瓜分了。表哥抢走了电脑,
三姑拿走了我仅有的几件还算整洁的衣服,
大伯则把我钱包里最后几百块现金揣进了自己兜里。
他们甚至为了我书架上几本半旧的专业书籍,差点打起来。“这书看着挺沉,
能卖不少斤废纸呢!”这就是我的亲人。与此同时,我曾经为之呕心沥血的公司,
也正在为我举办一场“告别会”。王总召集了项目组所有成员,表情沉痛。“各位同事,
关于李铮的不幸,我们深表遗憾。”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变得严厉起来。“但是!
个人的悲剧,不能成为公司蒙受损失的借口!‘光芯’项目因为李铮的重大失误,
导致核心数据污染,整个项目宣告失败!这是公司的耻辱!”林薇薇坐在下面,
适时地用纸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王总,
都怪我……我不该那么相信李铮的。他说他有办法绕过技术壁垒,独立完成算法优化,
我才把最高权限给了他……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负责任……”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将一个被蒙骗、天真善良的受害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张浩立刻站起来维护她:“王总,
这不关薇薇的事!是李铮他好大喜功,为了抢功劳,拿公司的项目当儿戏!现在他死了,
一了百了,可留下的烂摊子怎么办?”王总满意地点点头,顺着他们搭好的台阶往下走。
“说得好!人死为大,我们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但是,这件事要作为反面教材,通报全公司!
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不顾团队合作的下场!”一场完美的甩锅大会。
我成了那个畏罪自杀、能力不足、连累整个公司的罪人。我的死,
为他们带来了洗脱责任的狂欢。三天后,我的尸体被送到了火葬场。没有告别仪式,
没有哀乐,只有几个亲戚不耐烦地催促着工作人员。“快点烧,烧完我们还要赶回去吃饭呢。
”冰冷的铁柜缓缓将我推进烈焰。我看着他们麻木、甚至有些雀跃的脸。我这一生,
默默无闻,孑然一身,原来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廉价。
就在我的身体即将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火葬场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4“通通不许动!
我们是国家安全部‘红星局’的!这里由我们接管了!”一声暴喝,
让整个告别厅的空气瞬间凝固。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神情肃穆,
肩上扛着闪亮国徽的男人冲了进来。他们行动迅速,分工明确,几个人控制住现场,
几个人冲向焚化炉控制室。“停止火化!立刻停止!”我的亲戚们都吓傻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大伯色厉内荏地叫嚷着。
房东今天也跟了过来,就是为了在火化前最后一次讨要“凶宅损失费”,
此刻他也被这阵仗吓得缩在墙角。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的老人。
他没有理会我大伯的叫嚣,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后落在我那张廉价的黑白遗像上。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眼神里瞬间涌上无尽的痛惜和悲愤。“是这里吗?”他声音发颤。
“陈老,确认了,就是李铮同志!”身边的下属低声回答。
被称作“陈老”的老人一步步走到我的遗像前,嘴唇哆嗦着,伸出手,
似乎想触摸那冰冷的相框,却又不敢。
“晚了……我们来晚了一步……”他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恸,
仿佛失去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珍宝。“你们,”陈老猛地转身,凌厉的目光刺向我的亲戚们,
“是李铮的家属?”大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是……是又怎么样?
我们处理自家人的后事,犯了哪条法了?”“后事?”陈老怒极反笑,
“你们就是这么给他处理后事的?!”他指着那个最便宜、甚至有些掉漆的骨灰盒,
指着这冷清得没有一个花圈的告别厅。“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你们知道你们要烧掉的是什么人吗?!”陈老的吼声,带着雷霆万钧之怒,
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他……他不就是个写代码的穷光蛋吗?”三姑小声嘀咕。
“穷光蛋?”陈老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眶瞬间红了。“你们这群无知、贪婪的蠢货!
”他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对下属下令:“立刻封锁现场!控制住所有人,挨个审查!另外,
派一队人,马上去他的住处,把他所有的遗物,尤其是他的电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一个字节都不能少!”“是!”“陈老,”一个队员急匆匆地从控制室跑出来,
“焚化程序已经启动,紧急制动了,但是……但是……”陈老的心沉了下去:“但是什么?
”“炉温已经上来了……遗体……可能已经……”陈老的身体晃了晃,
身边的警卫员立刻扶住了他。他死死盯着焚化炉的方向,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
此刻脸上竟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他推开警卫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
朝着焚化炉的方向,猛地抬起手臂,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李工!”他的声音嘶哑,
却响彻整个大厅,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敬意。“国家……对不起你!”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我的亲戚、房东,全都石化了。他们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工?国家?这个他们眼里的穷鬼、废物、讨债鬼,李铮……到底是谁?
5“红星局”的行动效率高得惊人。我的亲戚、房东,以及闻讯赶来的王总、林薇薇和张浩,
全都被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审讯室。而我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此刻已经成了最高级别的保护现场。陈老亲自带队,
走进了这个他口中“国士”最后生活的地方。狭窄,阴暗,
空气中还残留着泡面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墙角堆着一摞摞的专业书籍,
桌上是吃剩的半个面包。一个队员小声汇报:“陈老,我们查过了,李工的银行卡余额,
只有三百二十一块五毛。”另一个队员补充道:“他名下没有任何房产、车辆。
我们联系了他的公司,对方声称他因为项目失败已被开除,并且……”“并且什么?
”陈老的声音很沉。“并且污蔑他泄露公司机密。”陈老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他无法想象,一个为国家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顶级科学家,
过的竟然是这样清贫甚至潦草的生活,死后还要蒙受这等不白之冤。“电脑呢?”他问。
“在这里!”那台被我表哥抢走,又被“红星局”的人追回来的旧电脑,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一位顶级的技术专家立刻上前,开始尝试开机。“有开机密码,
而且是复合式动态密码,破解需要时间。”“不用,”陈老走上前,声音有些发颤,
“试试他的忌日。”技术专家一愣,随即输入了一串数字——我父母车祸去世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