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绿光里的影子警报在头顶炸开,刺耳的锐鸣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惨白的光管在嗡鸣中疯狂闪烁,把走廊切割成一段段扭曲的明暗牢笼。
冰冷的空气带着一股金属和臭氧烧焦的混合怪味,每一次吸气,都冻得肺管子生疼。
“妈的…妈的!”我猫着腰,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合金墙壁,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
几乎要撞碎骨头冲出来。脚步声!沉重、杂乱,还带着某种金属部件磕碰的脆响,
像催命的鼓点,正从走廊拐角那边急速逼近。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缩,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旁边那扇厚重的实验室气密门。手掌拍上识别区,“嘀”一声轻响,
绿光闪过,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我泥鳅一样挤了进去,
反手用力一拍门框内侧的紧急闭合按钮。“嗤——砰!”高压气体喷出的闷响后,
是沉重的金属门框砸入门槽的撞击声。世界瞬间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实验室里设备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拉风箱似的粗重喘息。安全了?暂时…可能吧。
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又痒又凉。我胡乱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站直。
这间“夜莺”项目专用实验室比外面更冷,巨大的主灯没开,
只有几排嵌入天花板边缘的幽绿应急灯亮着,投下微弱、惨淡的光。
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和精密电子元件特有的味道更浓了。我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操作台。
烧杯碎了一地,闪着诡异的荧光绿色。几块电路板冒着焦黑的烟,
像被无形的手捏碎了扔在那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比实验室的低温更刺骨。
就在一小时前。我,林修,
一个为了混口饭、顺便还点助学贷款才硬着头皮扎进这深奥物理实验室的底层助理,
正百无聊赖地核对着一份无聊到极点的耗材清单。导师周教授,
那个平时一丝不苟、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正带着他真正的心头肉——天才工程师林玥,
在实验室深处那个最核心的、被我们戏称为“鸟巢”的超净间里,
捣鼓他们视若珍宝的“夜莺”原型机。那玩意儿像个流动的、凝固的黑色水银,
安静地悬浮在无磁约束场里。据周教授无数次激动得唾沫横飞的解释,
它能吸收特定波长的光,实现某种意义上的“视觉欺骗”。
军方金主爸爸们眼巴巴盼着的“隐形衣”雏形?大概吧。反正我这种物理半吊子,
听着就像天书。然后,事情就他妈失控了。先是“鸟巢”里传来林玥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是周教授变了调的吼声:“断开!快断开供能!”再然后,就是一阵沉闷的爆炸声,
伴随着玻璃碎裂和电弧噼啪乱窜的刺耳噪音。整个实验室的灯管疯狂闪烁了几下,彻底灭了,
只剩下那该死的、幽绿如鬼火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我吓懵了,
抄起桌上一个沉甸甸的合金扳手当烧火棍,心提到了嗓子眼,
跌跌撞撞冲到“鸟巢”的观察窗边。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血液倒流。超净间里烟雾弥漫。
林玥瘫倒在角落,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周教授,那个一直是我心中学术权威象征的老头,
个穿着全黑作战服、脸上扣着诡异鸟喙状呼吸面罩的彪形大汉死死按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
其中一个家伙的手,像铁钳一样扼着教授脆弱的喉咙。另一个则用黑洞洞的枪口,
粗暴地顶着教授的太阳穴,一下,又一下。“老东西!”扼着喉咙的大汉声音透过面罩,
嗡嗡作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夜莺’!交出来!别他妈考验我的耐心!
”周教授的脸憋成了酱紫色,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他徒劳地挣扎着,
双手死死抠住那只扼住他生命的大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在…在…”他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被扼住气管的窒息感让他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颤抖着,
极其艰难地指向了操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密码手提箱。
拿枪的大汉立刻弯腰去拽那个箱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教授浑浊绝望的目光,
透过观察窗厚厚的防弹玻璃,猛地撞上了我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求救,
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警告,和一种…托付?他嘴唇无声地剧烈翕动着,
像是在嘶吼着什么。“跑!”我从他扭曲的唇形里,读出了这个字。几乎同时,
那个扼着他喉咙的大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那双隐藏在鸟喙面罩后面的眼睛,
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破了观察窗的反光,死死钉在了我藏身的位置!操!
我头皮瞬间炸开,想都没想,身体比脑子更快,猛地向后弹开,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撞开身后的门,没命地冲进主实验室的黑暗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撞得肋骨生疼,肺里火烧火燎。身后,气密门被暴力破开的巨大金属撕裂声如同死神的咆哮,
轰然响起!完了!他们来了!“在那!抓住他!
”尖锐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命令在身后炸响,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后颈。
实验室幽暗的绿光里,我像只无头苍蝇,慌不择路。
目光疯狂扫视着那些冰冷、复杂的仪器轮廓,寻找任何一丝渺茫的生路。能躲哪儿?
操作台下?太明显!通风管道?根本爬不进去!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就在这时,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开放式低温恒温槽吸引了我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放样品,
空荡荡的。槽壁上,一片巴掌大小、薄如蝉翼、流动着奇异深黑色泽的织物,
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它像活物一样,表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晕在缓慢流转、呼吸。
是“夜莺”的某种测试样品?周教授提过,
核心材料对特定波长敏感…背后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已经近在咫尺,
如同索命的铁链拖在地上。没有选择了!我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过去,
一把抓起那片冰凉滑腻的“布料”。触感奇特,像是抓住了一团有实体的、冰冷的烟雾。
来不及细想,也根本不知道怎么“穿”,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胡乱地把它往自己头上一罩,
同时身体拼命蜷缩,死死挤进那个狭小的低温恒温槽角落里。
冰冷的金属槽壁瞬间冻得我一哆嗦。“人呢?刚才明明在这边!
”一个粗嘎的、带着疑惑和暴躁的声音在几步外响起。“妈的,见鬼了?分头搜!
他跑不远!”另一个声音命令道,脚步声立刻散开。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
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那片薄薄的黑色“布料”搭在我的头上和肩膀上,像一层冰冷的、没有重量的水。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只能透过布料极其模糊的纤维间隙,
紧张地捕捉着外面晃动的手电光束和模糊的人影。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恐惧和低温槽的寒气交织在一起,浸透骨髓。
那层“布料”覆盖的地方,皮肤传来一种奇异的、难以形容的轻微麻痒感,
像是被无数极其细微的静电针轻轻刺着。有点不舒服,但还能忍受。是低温导致的?
还是这鬼东西本身的特性?我死死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周教授最后那个眼神,
那种托付…还有他指向的箱子…“夜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些鸟面人又是什么来头?
林玥…她怎么样了?无数疑问和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
外面的脚步声似乎暂时远去了点。我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
想稍微掀开一点头上的“布料”,确认一下外面的情况。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覆盖在我手背上的那片冰凉“布料”边缘的刹那——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震动感,瞬间从那片“夜莺”材料上传导至我的指尖,
像是一声来自深渊深处的叹息。紧接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身体最细微结构被什么东西强行“梳理”开的诡异剥离感,
毫无征兆地沿着我的手臂皮肤猛地向上蔓延!我惊恐地瞪大眼睛,
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的手背上。应急灯惨淡的幽绿光芒下,我清晰地看到,自己手背的皮肤,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不是比喻!不是光线折射造成的错觉!
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透明!皮肤下的肌肉纹理、淡青色的血管网络,
甚至隐约的骨骼轮廓,都开始清晰地显现出来!那层覆盖其上的“夜莺”材料,
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吮着这幽绿的光线,其表面流转的光晕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丝,
而我手背的“存在感”,却在绿光中飞速淡化、消失!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和思维。这不是隐身衣!这是…什么怪物?!
2透明的手腕“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惊骇的抽气声猛地从我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像破旧风箱被强行撕裂。
恐惧如同冰冷粘稠的石油,瞬间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的手!我的手在绿光里消失了!不,
不是消失,是变成了…一截能看到内部结构的、诡异的透明标本!极度的惊恐让我猛地一挣,
后背“咚”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恒温槽壁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如同一声惊雷炸开。“这边!
”粗嘎的吼声带着发现猎物的狂喜,瞬间撕裂了短暂的沉寂。“有动静!恒温槽那边!
”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鼓点,
从几个方向同时朝我藏身的角落狂涌而来,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如同死神的探照灯,
瞬间扫过恒温槽上方,将里面蜷缩的我暴露无遗!“抓住他!
”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地穿过恒温槽敞开的顶部,
朝我的脖子狠狠抓来!那手套粗糙的表面在应急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那只铁钳般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滚!
覆盖在头上的那片冰凉滑腻的“夜莺”材料,随着我的动作像流水般滑落,
大半披挂在了我的肩膀上。刺眼的白光手电光束直直打在我的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
“别动!”另一个鸟喙面罩的士兵已经堵住了恒温槽唯一的出口,
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稳稳地指向我的眉心。枪口后面那双藏在面罩后的眼睛,
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前有枪口,后有铁爪。我像被钉在案板上的鱼,绝望地僵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感。披着“夜莺”的肩膀,
在应急灯惨绿的余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
皮肤下的肌肉纤维和肩胛骨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诡异的景象似乎让那个持枪的士兵动作顿了一下。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实验室另一端的某个高大仪器后面炸开!伴随着巨响的,
是一团刺眼夺目的炽白色强光,如同微型太阳在黑暗中爆发!
那光芒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幽绿应急灯光,让整个实验室亮如白昼!“啊!我的眼睛!
”“闪光弹!隐蔽!”堵在恒温槽口的士兵首当其冲,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本能地抬手捂住了戴着夜视仪的眼睛。那只抓向我脖子的手也猛地缩了回去。
强光同样让我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机会!强光还未完全消退,
视网膜上残留着大片灼烧般的白色光斑。我根本看不清方向,
只能凭着刚才对实验室布局残存的一点记忆,手脚并用地从恒温槽里翻爬出来,
像只受惊的鼹鼠,朝着远离枪口和手爪的方向,没头没脑地撞了出去!“别让他跑了!追!
”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和子弹上膛的“咔嚓”脆响。
我跌跌撞撞,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肺里像着了火。没跑出几步,
前方一个高大的仪器轮廓在视野里急速放大!刹车已经来不及!“咚!
”我结结实实地一头撞了上去,额头剧痛,眼冒金星。身体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前扑倒。
就在我倒地的前一秒,一只冰冷但异常有力的手,
猛地从旁边一个仪器维修通道的阴影里探出,精准地、铁箍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又被敌人逮住了,下意识地就要挣扎。“想活命就别出声!
跟我走!”一个刻意压低的、急促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喘息。不是鸟面人!这声音…有点耳熟!是林玥?!
我惊魂未定地扭头,借着强光弹残留的余光,看到一张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
正是周教授的天才助手,林玥!她额角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丝,头发凌乱,
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她根本没给我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发力,带着一股与其纤细外表不符的巨大力量,
把我整个人粗暴地拽进了那个狭小的维修通道入口!“砰!砰!砰!
”几乎就在我身体被拖进通道的瞬间,几发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
呼啸着打在我刚才摔倒位置旁边的金属仪器外壳上,溅起刺眼的火星!维修通道狭窄、低矮,
弥漫着灰尘和机油混合的呛人气味。林玥动作敏捷得像只猫,弓着腰,拽着我手腕,
在迷宫般的管道和支架间急速穿行。她的手掌冰冷,力气大得吓人,抓得我手腕生疼。
“周教授…周教授他…”我一边踉跄地跟着她,一边喘着粗气,
试图问出压在心头最沉重的问题。“闭嘴!跑!”林玥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酷,“想替他收尸,也得先活着出去!”她的话像一盆冰水,
瞬间浇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心猛地沉了下去,冰冷刺骨。
周教授…果然…维修通道似乎通往实验室某个偏僻的辅助出口。
身后的追兵被复杂的管道暂时阻隔,叫骂声和脚步声显得有些混乱和遥远。
但危机感并未远离,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就在我们即将接近通道尽头一扇不起眼的应急小门时,林玥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似乎想调整一下方向,或者确认什么,身体微微侧转了一下。
通道尽头应急灯惨绿的光线斜斜地照射过来。就在那一瞬间,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她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她**在外的小臂!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急剧收缩!应急灯那幽绿的光芒下,林玥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臂皮肤,
正呈现出一种与我手背如出一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半透明状态!
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和肌肉束的纹理清晰可见,
甚至比她之前实验服袖子卷起时我偶然瞥见的还要清晰、还要深入!那感觉,
就像她手臂上的血肉正在被那诡异的绿光一点点“洗掉”,暴露出其下的生理结构!
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她手臂上这种“透明化”的程度,似乎比我的手背还要严重!
我的手背还能看到皮肤,只是变得很薄很透,而她的小臂,靠近手腕的那一截,
在绿光中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血管和肌腱的幽影在空气中勾勒出轮廓!
“你…你的手…”巨大的恐惧让我声音都变了调,手指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她抓得更紧。
林玥猛地转过头,顺着我惊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她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血色褪尽,
那双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决断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和…痛苦?
那痛苦并非来自肉体,更像是来自某种无法挽回的认知。
她抓着我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
死死钉在我同样在绿光下变得半透明的手背上。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上移,
落在我肩膀上那片流动着诡异黑光的“夜莺”材料上。通道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和远处追兵隐约的嘈杂。林玥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微微颤抖着。她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绝望、愤怒、一丝悲凉,
还有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沉重。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
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绝望:“你以为…这是隐身衣?
”她死死盯着我肩膀上那片在幽绿光线下微微起伏的“夜莺”,
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它是活体黑洞!
”3废弃医院的死亡倒计时“活体…黑洞?”我像被抽掉了骨头,
喃喃重复着这个荒诞又恐怖的词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肩膀上那片冰凉滑腻的“夜莺”材料,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
林玥没有再解释,她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她猛地用力一拽我的手腕,几乎是将我拖出了狭窄的维修通道,
撞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应急小门。外面是实验室大楼背后一条堆满废弃仪器箱的逼仄小巷。
冰冷刺骨的夜风裹挟着城市污浊的空气和垃圾腐败的酸臭味,劈头盖脸地灌进来,
却吹不散我心头那彻骨的寒意。“这边!”林玥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拉着我,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
在迷宫般堆叠的金属垃圾箱阴影里急速穿行。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对地形异常熟悉,
显然不止一次规划过这条逃生路线。我跌跌撞撞地跟着,
肩膀上那团“夜莺”像有生命般随着我的动作起伏蠕动,
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麻痒和更深沉的恐惧——它在“吃”我?吃我的…生命?
巷子尽头是一堵三米多高的铁栅栏围墙,顶上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围墙外,
是城市边缘一片被遗忘的荒芜地带。林玥没有丝毫停顿,她松开我的手,后退两步,
一个助跑,身体轻盈地跃起,脚尖在栅栏上几个精准的借力点一蹬,
双手已经攀住了围墙顶端。她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完全不像一个刚从实验室爆炸和追捕中逃脱的工程师,更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猫。“快!
”她伏在墙头,朝我伸出手,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咬紧牙关,
压下肩膀传来的诡异不适感和心底翻腾的恐惧,学着她的样子助跑、蹬踏。
冰冷粗糙的铁条硌着掌心。就在我奋力向上攀爬,
身体即将越过墙头带刺铁丝网的瞬间——“嘶啦!”肩膀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
是那片该死的“夜莺”!它的一角不知怎么被一根尖锐的铁丝挂住了!
一股强大的、冰冷的撕扯力猛地传来,像是要把我的皮肉连同那块诡异的布料一起撕开!
我闷哼一声,身体被这股力量拽得向后一仰,差点直接摔下去!“别动!
”林玥的低喝响起。她反应快得惊人,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稳住我,
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并拢如刀,对着那被挂住的“夜莺”边缘猛地一划!没有声音,
但那块流动的黑色材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切断,被挂住的那一小角瞬间脱离了主体,
像一片失去生命的黑色羽毛,飘落下去。主体部分则猛地收缩,更紧密地吸附在我的肩背处。
那被撕扯的部位传来一阵**辣的疼痛,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伤口在应急灯余光下,
边缘的皮肤似乎…更透明了?“走!”林玥不容分说,用力将我拉上墙头,
两人翻身滚落围墙外松软潮湿的泥地上。围墙内,追兵的脚步声和手电光已经逼近巷口!
“这边!”林玥喘息着,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我,
冲向围墙外那片被浓重夜色和半人高荒草吞噬的旷野。她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
带着我在齐腰深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荒草和瓦砾堆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不知跑了多久,
肺部像要炸开,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一座巨大、扭曲的黑色轮廓,
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骸骨,出现在我们前方。那是一座废弃多年的老医院主楼。
残破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在稀薄的城市光污染下反射着微弱而诡异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菌和某种消毒水残留混合的刺鼻气味。林玥没有丝毫犹豫,
拉着我径直冲向医院侧面一个被木板半封住的地下室通风口。她几下就撬开了腐朽的木板,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黑黢黢洞口。“进去!”她把我推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又迅速将木板虚掩回原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灰尘瞬间包裹了我们。
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地下深处特有的土腥味和腐烂的木头气息。我们摸索着向下,
脚下是湿滑的水泥台阶。终于下到平地,林玥掏出一个微型手电筒,“啪”一声按亮。
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废弃的锅炉房或者配电室的一部分,
堆满了锈蚀的管道、废弃的阀门和厚厚的灰尘蛛网。角落里,一张破旧的金属桌子上,
赫然放着一台便携式、但造型极其古怪的仪器,连接着几根缠绕着绝缘胶布的线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