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陈颜正盯着客厅墙上挂着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穿着白色婚纱,笑容腼腆地靠在涂禹怀身侧,他西装笔挺,眼神却没落在她脸上,
反而飘向了镜头外的某个方向。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于珊珊也来了,就站在人群第一排。
“该抽了。”家庭医生的声音打破沉默,银色的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精准地对准陈颜的肘窝。三年来,这样的场景早已成了常态,起初是每月一次,
后来变成半月,到最近,涂禹怀的电话常常在深夜打来,语气里没有半分关切,
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医生在楼下,你下来抽血,珊珊又不舒服了。”陈颜没有动,
指尖攥着沙发巾,指节泛白。“这月已经抽过两次了,”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说再抽,我的血红蛋白就该低于正常标准了。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涂禹怀走了进来,黑色大衣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他没看陈颜,径直走到医生身边,目光扫过桌上的采血管,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没开始?
珊珊在医院等着,耽误了怎么办?”“禹怀,我真的有点晕。”陈颜抬头看他,
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丝动容。他们结婚三年,她从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后来的小心翼翼,
再到如今的心如死灰,支撑她走下来的,不过是心底那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
期待他某天能看见她的好,期待他说的“等珊珊好起来就好了”能成真。
可涂禹怀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忍一忍就过去了。
珊珊当年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她,我现在早就不在了。你作为我的妻子,抽点血算什么?
”又是这句话。三年来,“于珊珊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句话,像一把枷锁,把陈颜困在原地,
也成了涂禹怀肆意消耗她的理由。她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每次她试图追问细节,涂禹怀都会变得暴躁,说她不懂感恩,说她心肠歹毒。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陈颜闭上了眼睛,生理性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交织在一起,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采血管里的血液慢慢充盈,红色的液体像是她一点点流失的生命力,
而身边的男人,正拿着手机给于珊珊发消息,语气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抽完血,
医生叮嘱陈颜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涂禹怀却没放在心上,
只是拿起外套就要走:“我去医院看看珊珊,晚饭你自己解决。”“涂禹怀,
”陈颜突然开口叫住他,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如果有一天,我抽不出血了,你会怎么办?
”涂禹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那就想办法让你能抽出来。
珊珊不能有事。”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家,关门声重重地砸在陈颜心上,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去,肘窝处的针孔隐隐作痛,她蜷缩在沙发上,
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第一次萌生了逃离的念头。第二章陈颜的身体越来越差,
稍微做点家务就会头晕眼花,脸色也总是苍白得没有血色。她去医院做检查,
医生拿着化验单,语气严肃地说:“你这是长期失血导致的贫血,再这样下去,
会影响心脏功能,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会频繁失血?
”陈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医生,她的丈夫把她当成了“血库”,
专门给另一个女人供血吧?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荒唐又可怜。从医院出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陈颜没带伞,只能在路边的公交站台躲雨。冷风裹着雨水吹过来,
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前也开始发黑。就在她快要站不稳的时候,
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陈颜?你怎么在这里?”熟悉又温和的声音传来,
陈颜抬头一看,竟然是她大学时的学长吴青川。吴青川是医学系的高材生,
当年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陈颜也曾经偷偷崇拜过他。后来毕业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学长?”陈颜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目光。
她现在这副苍白憔悴的样子,和大学时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吴青川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院吧。”“不用了学长,我刚从医院出来。”陈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
吴青川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的伞递给她,然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先上车,这里风大,
别着凉了。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温暖的车厢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吴青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喝完,
才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身体状况,不像是普通的生病。
”在吴青川温和的目光里,陈颜积压了三年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嫁给涂禹怀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说自己被当成血库,
说涂禹怀眼里只有于珊珊,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说到最后,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吴青川听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语气里带着愤怒:“涂禹怀怎么能这么对你?
这已经不是不负责了,这是在伤害你的身体!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离开他?
”“我试过,”陈颜哽咽着说,“可是他说,珊珊救过他的命,我不能不管。
而且……我曾经以为,他总会看见我的好的。”“傻丫头,”吴青川叹了口气,
眼神里满是心疼,“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更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别人。
涂禹怀被所谓的‘恩情’蒙蔽了双眼,他根本看不到你的牺牲,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那天之后,吴青川经常联系陈颜,给她送补血的营养品,
还帮她找了最好的内科医生调理身体。在和吴青川的相处中,
陈颜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尊重,也渐渐清醒过来。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学长,我想离开涂禹怀,”一天,陈颜鼓起勇气对吴青川说,
“可是我怕他不同意,更怕他会找我麻烦,甚至……会伤害我。”吴青川沉默了片刻,
然后认真地看着陈颜:“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会帮你。我现在是整容医生,或许,
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让你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陈颜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整容”这个办法。可是一想到涂禹怀的冷漠和于珊珊的存在,
她就下定了决心:“好,学长,我听你的。我想彻底摆脱过去,
再也不要和涂禹怀、于珊珊有任何牵扯。”第三章吴青川开始为陈颜的“新生”做准备,
他先是帮陈颜办理了一系列的假证明,包括体检报告、身份信息等,然后根据陈颜的意愿,
为她制定了详细的整容方案。不是大幅度的改变,而是在保留她原有气质的基础上,
调整五官的细节,让她看起来既陌生,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在手术前,
陈颜需要做最后一件事——和过去彻底告别,也就是让“陈颜”这个人,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经过和吴青川的商量,他们决定制造一场意外。这天,
陈颜假装和涂禹怀吵架,然后带着简单的行李出门,之后“不小心”掉进了城外的河里。
那条河水流湍急,经常有人失足落水后找不到尸体,正好可以用来制造“死亡”的假象。
实施计划的那天,陈颜故意在涂禹怀面前提起,说自己不想再抽血了,
还质疑于珊珊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么多血。果然,涂禹怀立刻发了火,对着陈颜大吼大叫,
说她自私、冷血。“涂禹怀,我受够了!”陈颜也故意提高了音量,
眼里满是“愤怒”和“绝望”,“这三年来,我像个工具一样被你利用,
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一句!我不跟你过了,我要离婚!”“离婚?”涂禹怀冷笑一声,
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以为你离了我能活下去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而且,
在珊珊好起来之前,你别想离婚!”“我就算死,也不会再给于珊珊抽一滴血!”陈颜说完,
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摔门而出。涂禹怀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丝毫挽留,
甚至觉得她只是在耍脾气,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他拿出手机,给于珊珊发了条消息,
告诉她陈颜在闹脾气,让她别担心,明天他会想办法让陈颜抽血。而另一边,陈颜按照计划,
来到了城外的河边。吴青川已经提前在这里等着了,他递给陈颜一件救生衣,
小声说:“别害怕,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在下游接应你。等你‘消失’之后,
我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你先去国外养伤,等整容手术恢复好,再决定要不要回来。
”陈颜点了点头,穿上救生衣,
然后把行李扔进河里——行李里装的是一些她平时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用来制造“失足落水”的假象。之后,她在吴青川的帮助下,悄悄下了河,
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接应的人很快就把她救上了岸。第二天,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陈颜的行李,还有一只她平时戴的手表。警方立刻展开了调查,
由于河水湍急,加上没有找到尸体,最终判定陈颜失足落水,已经死亡。
当警察把这个消息告诉涂禹怀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陪着于珊珊。听到“陈颜死亡”的消息,
他愣了一下,心里竟然没有丝毫悲伤,反而觉得有些烦躁。以后再想给珊珊抽血,
就没有这么方便的“血库”了。“知道了。”涂禹怀淡淡地说,
然后转身继续给于珊珊削苹果,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于珊珊靠在病床上,看着涂禹怀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早就知道涂禹怀不爱陈颜,只要陈颜不在了,涂禹怀就会彻底属于她了。而此时的陈颜,
已经在吴青川的安排下,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脏,终于不再因为涂禹怀而疼痛。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第四章陈颜“去世”后的半年里,
涂禹怀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少了一个随叫随到的“血库”。
他找了很多人给于珊珊供血,却都没有陈颜的血型匹配得那么好,
于珊珊的身体也总是时好时坏。这天,涂禹怀整理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一个旧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他当年车祸住院时的病历和一些旧照片,他本来想把这些东西扔掉,
却在一本病历的夹页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是当年医院的护士写的,字迹有些潦草,
内容却让涂禹怀如遭雷击:“涂先生,当年您车祸大出血,急需AB型血,医院血库告急。
多亏了一位名叫陈颜的**,她是AB型血,不顾自己身体虚弱,连续给您献了两次血,
总共800毫升,才保住了您的性命。另外,那位自称救了您的于珊珊**,
当年只是在现场路过,并没有给您献血,还拿走了您口袋里的钱包,后来被我们发现,
才把钱包还了回来。”涂禹怀拿着纸条,手不停地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反复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陈颜”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他一直以为,
救了他的人是于珊珊,所以才对她百般呵护,把陈颜当成工具一样利用,可现在看来,
他竟然认错了恩人,还伤害了真正救他的人!他想起了陈颜每次抽血时苍白的脸色,
想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果我抽不出血了怎么办”,
想起了她最后一次摔门而出时眼里的绝望,想起了警察告诉他陈颜“死亡”时,
他的冷漠和烦躁……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怎么会这么傻?他怎么能把真正的恩人当成“血库”,却把一个骗子当成宝贝?
陈颜嫁给她三年,默默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从来没有珍惜过,
甚至还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涂禹怀疯了一样冲出书房,开车去了当年的医院。
他找到了当年的护士长,反复追问当年的事情,护士长的回答和纸条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当年救他的人,确实是陈颜,不是于珊珊。“那于珊珊为什么说她救了我?
”涂禹怀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悔恨。“还能为什么?”护士长叹了口气,
“无非是想借着救过你的名义,贪图你的钱财和地位。当年我们就提醒过你,
让你查清楚真相,可你根本不听,还说我们无理取闹。”从医院出来,涂禹怀坐在车里,
眼泪忍不住往下流。他终于明白,陈颜当年为什么会质疑于珊珊,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他。
她不是自私冷血,而是被他伤透了心。他想起了陈颜耳后那颗小小的红痣,
想起了她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想起了她为他做的每一顿饭,
洗的每一件衣服……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子,割得他体无完肤。
“陈颜,对不起……对不起……”涂禹怀双手撑着方向盘,哭得像个孩子,“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可是,
陈颜已经“死”了,再也听不到他的道歉了。涂禹怀开始疯狂地寻找陈颜,
他不相信陈颜已经死了。他派人打捞那条河,找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去了陈颜的老家,问遍了她的亲朋好友,可都没有陈颜的消息。
他解雇了于珊珊身边的所有佣人,把她赶出了自己的房子。于珊珊哭着求他,
说自己只是太爱他了,才会撒谎,可涂禹怀看着她,眼里只有厌恶和冰冷:“你这个骗子,
你不仅骗了我,还害死了陈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之后的两年里,
涂禹怀走遍了全国各地,甚至去了很多国家,只为了寻找陈颜的踪迹。
他把公司交给了下属打理,自己则像个流浪汉一样,四处奔波。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眼神也变得空洞,只有在提到“陈颜”这个名字时,才会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期待。
他常常会坐在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里,看着墙上的结婚照,一遍遍抚摸着照片里陈颜的脸,
嘴里喃喃地说:“陈颜,你到底在哪里?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回来吧,
我等你……”第五章两年后,陈颜在国外完成了整容手术,也调理好了身体。
她的五官有了细微的变化,鼻梁比以前高了一点,眼角的弧度也柔和了一些,
看起来比以前更精致,也更陌生。只有耳后那颗小小的红痣,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那是她特意让吴青川留下的,算是对过去的一点纪念,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吴青川问她要不要留在国外,陈颜却摇了摇头:“我想回去。那个城市有我的回忆,
有我受过的伤,但也应该有我重新开始的勇气。而且,我想看看,涂禹怀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不是还爱着涂禹怀,而是想确认,那个曾经伤害她的人,
是否真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回到国内后,陈颜改了名字,叫“陈默”。
她在吴青川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每天和鲜花打交道,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这天,陈颜去花卉市场进货,刚选好一束玫瑰,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熟悉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陈颜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抬头一看,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花白,眼神空洞,
脸上布满了沧桑,和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涂禹怀,判若两人。是涂禹怀。
陈颜的心跳瞬间加快,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涂禹怀抓住了手腕。他的手很凉,
力道却很大,紧紧地攥着她,仿佛怕她跑掉。“你的手……”涂禹怀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你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和陈颜的一模一样。
”陈颜心里一紧,那道疤痕是当年她为了给晚归的涂禹怀煮姜汤,不小心被开水烫伤的。
那时候她还傻乎乎地跟他炫耀,说“以后看到这道疤,你就知道是我为你受的伤”,
可他当时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转头就去回复于珊珊的消息。没想到时隔多年,
他竟然还记得这道疤痕。她强装镇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疏离:“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陈默,不是你说的陈颜。
这道疤痕只是不小心烫伤的,很多人身上都有类似的疤,没什么特别的。”说完,
她拿起身边的花束,转身就要走。可涂禹怀却快步上前,再次拦住了她,
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陈颜的手腕上,
就是在这个位置有一道疤,和你的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陈颜?你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陈颜的脸色有些发白,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愤怒。他现在这副模样,又有什么意义?当年她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时候,
他怎么没有这么在意过她的痕迹?“先生,请你自重。”陈颜的语气冷了下来,
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我都说了,我不是陈颜。陈颜已经去世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