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跪下!给你妈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尖锐刻薄的声音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水晶吊灯晃得我一阵眩晕。
四周是喧闹的祝寿宴,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鄙夷,像看一场好戏一样将我围在中央。
我的岳母,李琴,正指着我的鼻子,满脸的刻薄与厌恶。
“废物东西,听见没有?要不是我们苏家,你现在还在街上要饭!让你给老寿星磕个头祝寿,那是给你脸了!”
我的妻子,苏沐雪,穿着一身白色晚礼服,站在不远处,清丽绝伦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夫妻情分,只有冰冷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ง的失望。
这是……苏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宴。
也是我上一世,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被我的好兄弟张浩,联合了几个商业对手,设计陷害,最终从三十层的高楼天台,一跃而下。
临死前,我看到张浩那张狰狞得意的脸,他说:“林宇,你就是个蠢货!你以为沐雪为什么嫁给你?那是苏老爷子为了拒绝我们张家,找的挡箭牌!你一个废物,也配拥有她?你的公司,你的心血,还有你的老婆,从今天起,都是我的了!”
刺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我回来了。
重生回到了三年前,这场让我受尽屈辱的寿宴上。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被李琴逼着当众下跪,像狗一样磕头,只为了换取苏家一丝怜悯,能让我的小破公司度过难关。
可结果呢?
我跪了,尊严碎了一地,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羞辱。而我的“好兄弟”张浩,就坐在主位上,搂着妖艳的女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的狼狈,像在看一出精彩的猴戏。
这一世……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岳母李琴那张势利刻薄的脸,扫过周围亲戚们幸灾乐祸的嘴脸,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个一身阿玛尼西装,正举着酒杯,对我露出轻蔑笑容的张浩身上。
上一世的滔天恨意,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在胸腔里轰然爆发。
怒火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让我没有当场失控。
冷静。
林宇,你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天真愚蠢的你了。
复仇,要用最残忍,最让他们痛苦的方式。
“怎么?聋了?”李琴见我迟迟不动,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额头上,“你这个白眼狼,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现在让你磕个头都不愿意了?沐雪,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好丈夫!我们苏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苏沐雪秀眉紧蹙,清冷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林宇,听妈的吧,别让大家难堪。”
又是这句话。
上一世,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放弃了抵抗。
我看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我们结婚一年,分房而睡,相敬如“冰”。我知道她看不起我,也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无奈。
可笑的是,上一世临死前,我才从张浩口中得知,在我公司破产,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是她偷偷用自己的私房钱,帮我还清了所有外债。
只是那时的我,已经万念俱灰。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更不会,让这些杂碎,再有机会伤害你。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
“磕头?”
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她,也配?”
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个苏家最没地位,最窝囊的赘婿,今天吃错药了?敢这么跟李琴说话?
李琴愣了足足三秒,随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说什么?你个小畜生!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我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再无半分以往的懦弱和闪躲,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祝寿可以,但让我下跪,你还没这个资格。”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李琴气得尖叫起来,“保安!保安在哪!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林宇!你疯了吗!”苏沐雪也终于变了脸色,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快给妈道歉!”
我没有看她,目光直直地盯着主位上的张浩。
张浩放下了酒杯,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领带,踱步到我面前。
“林宇,怎么跟阿姨说话呢?夫妻吵架是常事,但对长辈不敬,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一副伪善的君子模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听我一句劝,给阿姨道个歉,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你那小公司不是还等着苏家投资吗?别因小失大啊。”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投资”两个字,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我的死穴上。
上一世,我就是为了这笔救命的投资,才跪下的。
我看着他虚伪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成型。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笑了。
“张少说得对,是我糊涂了。”我对着张浩,露出了一个谦卑的笑容。
李琴见我服软,立刻又神气起来,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今天不跪下磕三个响头,就立马跟沐雪离婚,给我滚出苏家!”
张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苏沐雪则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赶紧照做。
所有人都以为我下一秒就会跪下。
然而,我却转过身,面向苏家的主座,那里坐着今天的老寿星,苏老爷子,以及苏家旁系的一些长辈。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爷爷,各位叔伯,今天您大寿,做孙女婿的,确实该送上一份大礼。”
众人一愣。
就你这个穷光蛋,能送什么大礼?
李琴嗤笑一声:“你能有什么大礼?别是地摊上淘来的假货吧?”
我没理她,目光转向坐在老爷子下手边,一脸心虚的苏家老三,苏文海。
“我的这份大礼就是,为苏家揪出一个吃里扒外的内贼!”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苏文海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