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是我前夫他娶我那天,白月光跳海自杀。婚后十年,他每晚抱着骨灰盒入睡。
直到我查出癌症晚期。他红着眼问主治医生:「还能活多久?」医生摘下口罩,
是他失踪多年的白月光。「恭喜,你的诅咒生效了——」「这次换我亲眼看着你的爱人死去。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像是浸透了骨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次呼吸里。
林晚坐在候诊区的蓝色塑料椅上,指尖冰凉。旁边坐着她名义上的丈夫,江临。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大衣,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仿佛身边的一切,包括她,都与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十年了。
从他给她戴上那枚冰凉的戒指,到他抱着那只冰冷的骨灰盒背对她入睡,他们之间,
始终隔着一个人,一个死了十年却无处不在的人——苏念。记得婚礼那天,海风咸涩,
仪式还没开始,就传来了苏念跳海的消息。江临当场撕了胸花,狂奔而去,留下她一个人,
穿着圣洁的婚纱,面对满堂宾客或同情或讥诮的目光。他从海边带回来的,
只有苏念的一件遗物,和此后十年彻骨的冰冷。他娶她,或许只是因为家族压力,
或许只是一时意气,唯独不是因为爱。而苏念,用最决绝的方式,
把自己变成了他心口一道永不愈合的伤,一座永恒的纪念碑。“林晚。
”护士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站起身,江临也终于收回视线,跟在她身后,步伐稳定,
却听不出多少关切。一系列检查,抽血,CT,核磁……机器冰冷地运转,发出嗡嗡的低鸣。
她像个木偶般配合,心里却奇异地平静。身体近来的不适,消瘦,持续的低烧和隐痛,
早已让她有了模糊的预感。当最终诊断书放在他们面前,“胃癌晚期,伴多发转移”几个字,
像最终的审判,砸在寂静的主任办公室里。林晚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在一个类似明亮却冰冷的地方,江临曾对她说过一句她记了十年的话,那时他醉醺醺地,
眼底却是清醒的残忍:“林晚,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你这张脸,只会让我时时刻刻想起,
念念是因为你才死的!”看,诅咒大概从那时就生根了。江临拿着报告单的手,
指节绷得有些发白。他沉默了近一分钟,然后抬头,看向对面头发花白的科室主任,
声音压抑着一种奇怪的紧绷:“她……还能活多久?”老主任推了推眼镜,刚要开口,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关于林晚女士的后续治疗方案,由我负责。
”一个女声,清泠泠的,带着一种独特的冷静,滑入凝滞的空气。进来的人穿着白大褂,
身姿挺拔,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脸上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
眼尾微挑,瞳孔是浅褐色的,像浸过冰的琥珀。江临的背脊瞬间僵直。他猛地转过头,
视线死死钉在那双眼睛上,像是看到了某种从地狱归来的幻影。
女医生不疾不徐地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掠过面色苍白的林晚,最后,定格在江临脸上。然后,
她抬手,缓缓解开了口罩的带子。口罩落下,露出一张清丽却淡漠的脸。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细微的痕迹,却并未带走她独特的气质,反而增添了几分冷冽的锋芒。
是苏念。那个据说十年前就已经葬身大海的苏念。
林晚清晰地听到身旁江临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像是被人迎面重击,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苏念的目光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职业化的审视,看着江临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冰冷,
没有半分旧日温情。“江临,好久不见。”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一字一字,精准地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看来,你的‘深情’感动了上天。”她顿了顿,
视线转向林晚,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怜悯,有讥讽,或许还有一丝……同为囚徒的悲哀?
“恭喜,”她重新看回面无人色的江临,声音轻得像耳语,却重逾千钧,“你的诅咒,
好像生效了。”“——这次,换我亲眼看着你的爱人,慢慢死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泄露出十年前腥咸的海风和绝望的哭喊。
江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的世界在苏念摘下口罩的瞬间,轰然崩塌,
又在她说出那句诛心之言时,重组成了更加狰狞恐怖的模样。他看着眼前这张脸,
比他记忆中消瘦,也更冰冷,但确确实实是苏念,那个他悼念了十年、愧疚了十年的苏念。
“你……”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你没死……”苏念没有回答他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她重新戴好口罩,动作流畅而专业,
将自己重新包裹回医生的身份里。她拿起林晚的CT片子,对着灯光仔细看着,
语气平淡无波:“患者的病情很不乐观,肿瘤广泛侵犯,已经失去了手术根治的机会。
目前考虑以全身化疗和靶向治疗为主,争取控制病情,延长生存期。”“生存期”三个字,
她咬得略微重了些,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江临紧绷的神经上。林晚坐在椅子上,
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幽灵。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丈夫与他“亡故”白月光的重逢,
比她身患绝症更让她感到一种荒诞的窒息。她看着江临,那个十年间对她冷若冰霜的丈夫,
此刻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震惊、狂喜、痛苦和巨大恐慌的眼神,
死死盯着另一个女人。他是在为苏念的“死而复生”而狂喜,
还是在为苏念宣布的她林晚的死期而恐慌?或许,两者皆有吧。她扯了扯嘴角,
尝到了一丝苦涩。自己这十年,原来真的只是一场笑话。“念念……”江临上前一步,
试图去抓苏念的手腕,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僵在半空,声音带着恳求,“我们谈谈,
好不好?当年……”“江医生,”苏念打断他,用的是疏离的职称,目光冷冽如手术刀,
“这里是医院,我是林晚女士的主治医生。如果你对治疗方案有疑问,我们可以讨论。
至于私事,”她顿了顿,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我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她转向林晚,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是职业性的:“林女士,具体治疗方案和注意事项,
稍后我的住院医会详细跟你沟通。请保持心态平稳,这对治疗很重要。”说完,
她对着科室主任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白大褂的衣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没有再看江临一眼。江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了墙上,双手捂住脸,
肩膀微微颤抖。林晚静静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哪怕是在得知她可能患癌的初期,他也只是皱着眉,说了句“积极配合治疗”。原来,
能让他情绪如此失控的,从来只有苏念。她缓缓站起身,拿起那份沉重的诊断书,
轻声说:“我先去病房了。”江临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他崩塌又重建的世界里。
---独立的单人病房,安静得能听到点滴液滴落的声音。林晚躺在病床上,
看着透明的药液一点点输入自己的血管,试图杀死那些疯狂增殖的、要她命的细胞。
身体里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像是有细小的锯齿在来回拉扯,但她觉得,
心口那块冻结了十年的地方,好像更冷,也更麻木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临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冷静了一些,但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的疲惫无法掩饰。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她还活着。”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林晚闭上眼,没有回应。
知道或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呢?“当年……海边只找到了她的外套和鞋子,
还有……一封遗书。”江临的声音很低,像是陷入了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往,
“所有人都以为她……我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他的解释苍白无力。林晚想,
他或许并不是在向她解释,只是在说服自己,消化这惊天的事实。
“她现在是国内知名的肿瘤专家,用的是化名,苏芮。”江临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查过了,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学习和工作,
最近才被这家医院作为人才引进回来……”命运真是讽刺。
它让苏念“死”在他们的婚姻开端,又让她以救赎者的姿态(或者说,
审判者的姿态)出现在他们婚姻(或许也是她生命)的终点。“林晚,”江临抬起头,
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我会让她治好你。无论如何,我会让她治好你。”林晚睁开眼,看着他,忽然很想笑。
让他曾经的挚爱、如今的“受害者”,来全力救治他名义上的妻子、她可能的“情敌”?
江临,你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残忍?“如果,”她轻声问,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飘忽,
“治不好呢?”江临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这个问题刺痛了。他抿紧嘴唇,半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