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我眯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直到看见沙发上那个空着的位子,才意识到那是残酷的现实。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苏晓打来的,还有几个是公司的号码。我深吸一口气,先给苏晓回了消息:"我没事,晚点联系。"
然后打给助理:"我今天不过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助理小杨的声音透着担忧:"顾总监,您还好吗?需要我帮您处理什么吗?"
"不用。"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把急件发我邮箱,其他的你看着处理。"
挂断电话,我坐在床上发呆。卧室里还残留着沈聿珩的气息,他的枕头凹陷下去,仿佛刚刚还有人枕过。床头柜上放着他看了一半的书,书页间夹着一枚银杏叶书签——那是去年秋天我们在公园散步时捡的。
我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冷水拍在脸上,稍微清醒了一些。走出浴室时,我注意到衣帽间里空了一大片——他的衣服都不见了。
原来他昨天就收拾好了东西,只等我说出那句话。
心口一阵刺痛,我扶着门框稳住身子。七年的感情,他怎么能如此干脆利落?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却在致辞最后突然脱稿,目光穿越人群精准锁定我。
"顾时凝——"他握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礼堂,"我会让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幸福。"
掌声如雷。我坐在人群中羞红了脸,心里却绽开万千烟火。那时的沈聿珩眼里有光,有对我毫不掩饰的爱意。典礼结束后,他穿过人群走向我,在众目睽睽下单膝跪地,掏出一枚银戒:"虽然现在只能买得起这个,但将来我一定给你换钻戒。"
那枚银戒现在还躺在首饰盒里,而承诺要给我换钻戒的人,已经离开了。
后来他创立科技公司,我放弃保研资格陪他创业。从地下室到写字楼,从泡面到米其林,我陪他走过所有艰难时刻。记得公司接第一个大单那晚,我们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办公室里欢呼雀跃,他抱着我转圈,说将来一定要给我最好的生活。
公司逐渐走上正轨后,他让我去读了MBA,说要把我培养成最优秀的合伙人。那些年我们既是恋人又是战友,互相扶持着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直到半年前,微妙的变化开始发生。
他开始推荐我用另一款香水:"这个更适合你。"可我用了五年银色山泉,是他送我的第一瓶香水。那时他跑遍全城才找到这款小众香水,说它的味道像极了我——清冷又迷人。
他手机相册里突然多了许多日落照片,虽然他曾说日落代表结束,他只喜欢日出。现在想来,那些日落照片大概都是和林薇一起看的吧。
他学会煲汤,全是中药材味道。而我最讨厌药味。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突然研究药膳,他眼神闪烁地说:"养生嘛,年纪不小了。"
现在明白了,是为了那个怀孕的她吧。
最明显的是,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使在家,也总是心不在焉,手机从不离身。
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回家,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微笑。那笑容熟悉又陌生,是我很久没见过的明亮。见我进来,他迅速锁屏,语气如常地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这些细节像细小的沙粒,一天天磨蚀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我却选择视而不见,以为这只是七年之痒,以为只要我们足够相爱,就能度过这个阶段。
多么天真。
门**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透过猫眼看去,是苏晓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
我打开门,她立刻扑上来抱住我:"宝贝你没事吧?沈聿珩那个王八蛋,我非要阉了他不可!"
我勉强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她拉着我进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给你带了吃的,还有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看着闺蜜忙碌的身影,我的心终于暖了一些。至少,我不是一无所有。
苏晓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一边碎碎念:"我早就觉得沈聿珩不对劲了,半年前就开始鬼鬼祟祟的。你还记得有次我们在商场碰到他和一个女的一起逛街吗?他说是客户,我就觉得有问题..."
我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去年圣诞节前后啊。"苏晓拿出几个餐盒,"在万达,我和男朋友看电影,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买首饰。当时他说是重要客户的女儿,要过节了送个礼物维持关系。"
我想起来了,那天他确实很晚才回家,说是陪客户吃饭。我还心疼他应酬辛苦,给他煮了醒酒汤。
多么讽刺。
"那女孩长什么样?"我问,声音有些发抖。
"挺年轻的,看起来像大学生。"苏晓想了想,"长发,眼睛很大,穿着白色羽绒服。对了,手腕上有个蝴蝶纹身。"
林薇。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就坐在我斜对面的工位,每天甜甜地叫我"时凝姐"。
原来那么早,他们就开始了。
苏晓看我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先吃饭先吃饭,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小龙虾。"
我们坐在餐桌前,她却一直偷偷看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吧。"我放下筷子,"我能承受得住。"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你自己看吧。"
是林薇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谢谢亲爱的礼物,超喜欢~"配图是一枚钻戒,戒指盒上的logo显示那是一家知名珠宝品牌。
而背景的桌布,是我和沈聿珩一起挑的,我们家的餐桌。
他昨天才搬出去,今天就带着新欢在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家里厮混。
胃里一阵翻腾,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苏晓跟进来,轻轻拍着我的背:"没事的,时凝,为这种渣男不值得。"
我用冷水漱了口,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突然笑了:"是啊,不值得。"
回到餐桌前,我主动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来,庆祝我恢复单身。"
苏晓担忧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举起酒杯,"七年感情喂了狗,总得纪念一下。"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让我越发清醒。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一个个浮现在眼前:林薇看沈聿珩的眼神,沈聿珩对林薇的维护,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
我真是个瞎子。
手机响起,是公司打来的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接起来:"什么事?"
"顾总监,沈总让把林薇的工位调到您办公室旁边,说让她跟着您多学习。"助理小杨的声音有些为难,"您看..."
"调吧。"我平静地说,"既然沈总吩咐了。"
挂断电话,苏晓瞪大眼睛:"你没事吧?那个小三都要骑到你头上了!"
我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骑到我头上?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七年的感情,七年的付出,最后换来这样的结局。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聿珩,林薇,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窗户,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擂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