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江明轩从教学楼五楼坠落的那一刻,我正在厨房给他准备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电话**刺耳地响起,我接起来还在想着要不要多放点醋,儿子最近口味偏酸。
"苏女士,您儿子江明轩在学校出了事故,请您立即赶到人民医院。"
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就疯了一样冲出家门。一路上我在心里疯狂祈祷,求老天爷让我的明轩只是摔伤了腿,或者撞破了头,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可是当我赶到医院,看到急救室外那双我给明轩买的白色运动鞋时,我就知道完了。
那双鞋静静地放在急救室门口,鞋底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就像明轩刚刚还在操场上奔跑一样。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摘下口罩,眼中带着职业性的遗憾。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心脏撕裂的声音在胸腔里回荡。
明轩才十六岁,今年刚上高一,昨天晚上还抱着我撒娇,说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他说等考上大学了,要带我去看他梦想中的那所学校。
现在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江浩天比我晚到了半个小时。他从工地赶来,身上还带着水泥的味道,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明轩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他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无奈地摇头:"很抱歉,孩子确实已经走了。初步判断是从五楼坠落,当场死亡。"
江浩天瞬间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
很快,学校的人来了。校长王德厚带着几个老师,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苏女士,江先生,实在是太突然了。"王德厚擦着额头上的汗,"明轩平时在学校表现很好,我们真的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什么叫做出这种事情?"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自杀?"
王德厚和几个老师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躲闪:"这个...现场没有其他人,明轩是从五楼的窗户坠落的,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
"不可能!"我尖声叫道,"我儿子不可能自杀!他昨天晚上还和我说要考清华大学,他怎么可能自杀?"
江浩天伸手想要拉住我,但我甩开了他的手。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我儿子好好的,为什么会从窗户掉下去?"
王德厚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苏女士,您先冷静一下。学校已经第一时间报警了,警方会调查清楚的。"
就在这时,警察来了。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刑警队的李队长,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
"我们初步勘查了现场,暂时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李队长看着我们说道,"死者是从五楼教学楼西侧的窗户坠落,那里是楼梯间的窗户,平时确实很少有人经过。"
"那监控呢?"我急切地问,"学校那么多监控,总能看到明轩最后的情况吧?"
李队长皱了皱眉:"很不巧,那个楼梯间的监控昨天刚好坏了,正在维修。"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太巧合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自杀,但我就是不相信。我了解我的儿子,他绝对不会自杀。
"我要看现场。"我坚决地说。
王德厚脸色一变:"苏女士,现场已经被封锁了,而且您现在情绪不稳定..."
"我要看我儿子出事的地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浩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哑:"晚云,听警察的话,他们会查清楚的。"
我看向丈夫,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队长考虑了一下:"可以让家属看一下现场,但是不能破坏现场。"
我们来到了学校,那栋五层的教学楼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阴森。楼下还有明轩坠落时留下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淡了很多,但依然能看出当时的惨烈。
我颤抖着跟着李队长上了五楼,那个窗户确实在楼梯间的转角处,比较偏僻。
"死者的书包和课本散落在这里。"李队长指着楼梯间,"从痕迹来看,他应该是主动爬上窗台的。"
我仔细看着现场,发现了一个细节:明轩的书包拉链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很乱,但是有一本数学作业本不见了。
明轩是个很爱整洁的孩子,从来不会让书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而且那本数学作业本是他昨天晚上刚写完的,我还检查过。
"这里的东西是不是被人动过?"我问李队长。
李队长摇头:"我们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能是坠落时散落的。"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匆匆跑过,看到我们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跑开了。
"刚才那个学生是谁?"我问王德厚。
王德厚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那是高二的学生,可能是路过的。"
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德厚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那个男孩看起来比明轩大一些,而且刚才看到我们时,他眼中明显有恐惧。
一个路过的学生,看到家长和警察为什么会害怕?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但江浩天却拉着我的胳膊:"走吧,明轩已经走了,我们不要再折腾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什么叫不要再折腾?那是我们的儿子!我要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死!"
江浩天的脸色有些难看:"晚云,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我看着丈夫,发现他从进入学校开始就一直很紧张,而且总是在阻止我深入了解情况。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细节:江浩天接到学校电话时,他说他在工地,可是我记得今天是周五,他的工地今天不开工。
那他为什么要撒谎?
夜幕降临,我们带着明轩的遗体回到了家。那个我精心布置了十几年的家,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清。
明轩的房间还保持着早上出门时的样子,书桌上放着他昨天晚上写作业用的笔,床上还有他没来得及叠的被子。
我坐在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枕头,想象着他还在这里睡觉的样子。
江浩天走进来,想要安慰我,但我推开了他。
"江浩天,你老实告诉我,明轩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江浩天一愣:"你胡说什么?明轩就是意外坠楼..."
"意外?"我冷笑一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好好的为什么要爬窗户?而且你今天的表现很奇怪,总是阻止我追查。"
江浩天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晚云,明轩已经走了,我们要向前看。"
"向前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江浩天转身要走,被我拦住了。
"你必须告诉我实话!明轩到底为什么会死?"
江浩天看着我,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冷漠:"苏晚云,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明轩的事,到此为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我的丈夫,我相爱了十八年的男人,竟然不让我为儿子追查真相。
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从来都不了解江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