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回家,电梯停在了不存在的13楼。门开后,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爬进来,
脊椎弯成诡异的弧度。“能帮我找找腰吗?
”她递来一张染血的工作证——是我三天前失踪的同事。凌晨两点半,
写字楼的灯终于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李薇拖着灌铅的双腿,最后一个走出公司大门。
夜风带着城市污浊的凉意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头脑的混沌。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旁,
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车内弥漫着一股廉价的烟味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怪味。李薇报出地址后,
便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都市夜景。霓虹灯像疲倦的眼睛,
一眨一眨,最终融化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斑。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阵轻微的颠簸让她惊醒。她揉了揉眼睛,
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居住的那栋陈旧公寓楼下。付钱,下车,出租车尾灯迅速消失在街道拐角,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深夜的寂静里。公寓楼有些年头了,外墙斑驳,
入口处的玻璃门甚至裂了一道细纹。大厅的灯光为了省电,调得昏黄黯淡,
值班保安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睡熟,鼾声轻微起伏。李薇习以为常,
轻手轻脚地走向电梯间。老旧的电梯运行时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像垂暮老人的骨骼摩擦。她按下上行按钮,看着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从“1”开始缓慢变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类似霉菌的味道,挥之不去。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冰冷的白光映照着不锈钢内壁,显得有些刺眼。李薇走进去,转身按下“12”楼。
电梯门迟缓地、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合拢,然后微微一震,开始上升。她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上是和周磊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三天前,是他发来的一个“OK”手势,
之后再无音讯。公司里传言他可能是承受不住项目压力自行离职了,但李薇总觉得不对劲,
周磊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就在这时,电梯猛地顿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李薇的心脏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扶手,
抬头看向显示楼层的屏幕——猩红的数字,定格在“13”。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这栋楼,根本没有13楼。因为忌讳,
12楼之上直接就是14楼。哪里来的13层?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电梯停稳了,
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打开。四周死寂,只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那昏黄黯淡的灯光,此刻也像是接触不良,开始明明灭灭地闪烁起来,
在狭窄的空间里投下摇曳晃动的阴影。几秒钟,或者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仿佛金属刮擦的“嘎吱”声,电梯门极其不情愿地,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的世界,不是她熟悉的铺着米色瓷砖、挂着广告牌的走廊。那是一条完全陌生的楼道。
没有开灯,只有远处安全出口幽绿色的指示牌,提供着一点微弱的光源,
勉强勾勒出环境的轮廓。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没有粉刷,**着本来的灰色,
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像是水渍又像是其他什么东西干涸后的污迹。
空气中那股霉菌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腐败物质混合的腥气。就在这片昏沉与污浊的背景下,
电梯门外的地面上,有一个东西在动。李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颜色鲜艳得刺眼,与周围灰败的环境形成狰狞的对比。
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姿势。她的身体,从腰部开始,
以一个绝对违反人体生理结构的角度,对折了起来。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完全叠在一起,
脸孔朝着地面,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草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大部分面容。
她的手臂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支撑着地面,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指甲却涂着和裙子一样艳红的蔻丹。她就那样,用这双手臂和同样扭曲弯折的双腿,
像一只巨大而畸形的蜘蛛,一下,一下,缓慢地、僵硬地,朝着电梯门口“爬”过来。
骨骼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可闻。李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四肢冰冷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她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
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她想按下关门键,那排冰冷的按钮就在眼前,
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红衣女人爬行的速度并不快,但异常坚定。她爬到了电梯门口,
然后,停了下来。那颗低垂着的、被黑发覆盖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头发向两侧滑落,露出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还算年轻的脸,皮肤很白,
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病态的苍白。但她的五官……李薇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轻微地挪动过位置,透着一股非人的不协调感。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她就用这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李薇。然后,她的一只手,
那只苍白染血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伸向李薇。她的动作极其僵硬,
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手掌摊开,里面攥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塑封的工作证,
边缘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挂绳断裂,参差不齐。工作证上的照片,
是一个笑容阳光的年轻男人。李薇的视线凝固在照片上,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照片上的人,是周磊。失踪了三天的周磊!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又像是从某个漏风的胸腔里挤出来,断断续续,
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能……帮我……找找……我的腰……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狠狠扎进李薇的耳膜。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李薇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抽气,身体里某个开关被按下了。她猛地向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电梯内壁上,与此同时,手指胡乱地、疯狂地拍打着身后那排按钮,
特别是那个鲜红的关门键。“砰!砰!砰!”电梯门似乎迟疑了一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然后,极其缓慢地开始向中间合拢。门外的红衣女人,依旧维持着那个抬手递东西的姿势,
空洞的眼睛透过逐渐变窄的门缝,死死地盯着李薇。她的嘴角,
似乎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无法形容的、诡异的弧度。“咔哒……咔哒……”门,
终于彻底关严实了。将那恐怖的楼道,那诡异的红衣女人,那令人窒息的气息,
全部隔绝在外。电梯微微一震,恢复了运行,屏幕上的数字从“13”跳到了“12”。
李薇像一滩烂泥般顺着电梯壁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肺部**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吗?
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还是……她猛地抬起手,摊开手掌。那张染血的工作证,
赫然就在她的手里!冰冷的塑封表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指尖的寒意。
周磊照片上的笑容,在此时看来,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叮——”十二楼到了。
电梯门正常打开,外面是她熟悉的、铺着米色地毯的走廊,温暖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李薇连滚带爬地冲出电梯,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房门口,
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试了好几次才**锁孔,猛地拧开,冲进屋内,
“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再次剧烈地喘息起来。安全了……吗?
她低头看着紧紧攥在手里的工作证,周磊的笑容刺眼。那个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有周磊的工作证?她说的“找腰”是什么意思?周磊的失踪,
和这个诡异的红衣女人有什么关系?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这一夜,李薇彻底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个红衣女人对折爬行的恐怖身影,
就是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就是她那句冰冷的问话。黑暗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她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蜷缩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张工作证,
仿佛那是连接恐怖与现实的唯一线索。天亮之后,必须报警,必须告诉别人!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然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时,
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昨晚的经历,太过荒诞,说出来谁会信?
保安会不会以为她梦游或者精神失常?
警察会为一个无法证实的“鬼故事”和一张来历不明的工作证立案吗?
她看着手中周磊的工作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它塞进了随身背包最里面的夹层。
她决定先保持沉默,自己去弄清楚一些事情。第二天,李薇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
她刻意绕开了那部电梯,选择了走楼梯。公司里一切如常,同事们依旧忙碌,
只是偶尔有人低声交谈时,会提到周磊的名字,伴随着几声叹息和猜测。李薇坐立难安。
她趁着午休时间,溜进了公司的档案室(或者说,杂物间兼资料存放处)。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空气中漂浮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她记得公司有所有员工入职时提交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紧急联系人信息。
她在积满灰尘的旧文件柜里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周磊的入职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地址,是邻市的一个小区,看起来并无特殊。
她的目光扫过紧急联系人一栏,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周婉。关系是:妹妹。周婉?
李薇皱了皱眉,和周磊共事一年多,从未听他提起过有一个妹妹。她仔细回想,
周磊似乎很少谈论自己的家庭,只隐约提过老家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她拿出手机,
搜索了一下周磊老家那个小镇的名字,
又尝试着组合“周婉”、“红衣”、“坠楼”之类的关键词。网络上的信息庞杂而混乱,
大部分都是无关的垃圾信息。就在她准备放弃时,
一条来自三年前、刊登在那个小镇本地论坛上的旧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
“花季少女不堪流言蜚语,教学楼顶一跃而下,香消玉殒”李薇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点开了那条链接。网页加载缓慢,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但依稀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形轮廓,旁边散落着什么东西。报道内容很简短,语焉不详,
只提到死者是一名姓周的高中女生,因遭受不明原因的校园霸凌和网络谣言,
选择在教学楼跳楼自杀。报道最后提到,女生生前……最爱穿一条红色的裙子。红色的裙子!
李薇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模糊的图片和短短几行字,
一个可怕的联想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周磊的妹妹周婉,三年前跳楼自杀,生前爱穿红裙。
昨晚那个红衣女鬼,让她找腰。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恐惧之中,
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明晰。如果那个女鬼就是周婉,她找上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周磊的同事?
她找不到自己的腰,是因为……坠楼?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接下来的两天,
李薇是在极度的惶恐和不安中度过的。她不敢再加班到深夜,甚至不敢单独乘坐电梯,
每次经过电梯口,都觉得那扇金属门后隐藏着无尽的寒意。她尝试着联系周磊老家的派出所,
想核实周婉的信息,但对方以涉及隐私为由拒绝透露。线索似乎断了。而那张染血的工作证,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烫着她的心。第三天晚上,同组另一个同事过生日,
大家聚餐后又去KTV玩到很晚。李薇本想提前离开,却被热情的氛围裹挟,
最终还是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公寓楼。时间,再次指向了凌晨两点。站在公寓一楼大厅,
看着那部静静停靠的电梯,李薇心里一万个抗拒。她看向楼梯间,十二楼,
爬上去会要半条命。“怎么了李薇?脸色这么白?”一个同事关心地问。“没……没什么,
可能有点累。”李薇勉强笑了笑。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
和几个顺路的同事一起走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同事们还在意犹未尽地哼着歌,
谈笑风生,与李薇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鲜明对比。电梯平稳上升,5楼,8楼,
10楼……李薇紧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里默默祈祷。然而,
就在数字跳到“11”的瞬间,熟悉的顿挫感再次传来!电梯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顶灯再次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怎么回事?又故障了?”“物业搞什么啊!
明天就投诉!”同事们抱怨起来。李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死死地盯着楼层显示屏。那个猩红的数字,
如同凝固的鲜血——13。“哎?13楼?我们楼有这一层吗?”一个同事疑惑地问。
“没有吧?是不是显示坏了?”在一片嘈杂和不解中,
电梯门再次发出了那种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地、一顿一顿地,
向两侧打开。门外的景象,与三天前一般无二。昏暗,污浊,水泥墙面,
幽绿的安全指示灯光芒。以及,那个趴在门口地上的,穿着刺眼红裙的,
身体对折的……女人。所有的谈笑声、抱怨声,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电梯里的几个人,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成各种惊恐的符号。
有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有人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红衣女人依旧维持着那个恐怖的爬行姿势,头颅低垂,黑发覆面。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她又一次,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苍白的面孔,挪位的五官,
空洞如同深渊的眼眸。她的视线,越过了其他人,精准地,
落在了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李薇身上。那只苍白染血的手,再次抬起,朝着李薇的方向,
微微动了动。手指蜷缩,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啊——!!!
”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声,终于划破了凝固的寂静。一个女同事率先崩溃,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另一个男同事猛地冲向按钮板,发疯似的按着关门键和其他所有楼层的按钮。“关门!
快关门啊!”“鬼!有鬼啊!”电梯门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扰,
反应比上一次更加迟钝,摩擦声更加刺耳,关闭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门外的红衣女人,
静静地“看”着这场混乱,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合拢的前一瞬,李薇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抬起的手指,极其轻微地,
朝着她的方向,勾动了一下。“哐当!”门,终于关死了。电梯里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运行也恢复了平稳,屏幕上的数字开始下降。但狭小空间内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
之前的欢声笑语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压抑的啜泣和无法控制的颤抖。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面无人色,惊魂未定地互相看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所有人都看到了。电梯停在12楼,门一开,
幸存的几个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没有人道别,
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家,重重的关门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
李薇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那个红衣女鬼,不,很可能是周婉的鬼魂,目标明确地指向了她。
一次是偶然,两次,尤其是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依然精准地找到她,这绝对是冲着她来的。
“找腰”……周磊的失踪……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而钥匙,
很可能就在周磊身上,或者,在他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事物里。
她必须知道周磊失踪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李薇向公司请了假。
她直接去了物业管理处,要求查看三天前,也就是周磊失踪那晚的电梯监控录像。
物业管理员起初以保护隐私为由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