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如同被碾碎的冰棱,尖锐地刺进鼻腔,在病房里凝结成霜。
颜秋月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洁白的床单被冷汗浸透,
像一层冰冷的绸缎紧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温度,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如同无数张诡异的面孔在狞笑。点滴管里的药水如同时间的沙漏,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
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颜秋月盯着那不断滴落的药水,
眼神空洞而迷茫,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场噩梦般的隧道坍塌事故。
她的伤口在纱布下隐隐作痛,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里搅动。
掌心那道被钢筋割裂的旧伤更是如同火燎一般,与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这种疼痛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让她在清醒与昏迷之间不断徘徊。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在她耳边响起,
那声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玻璃,瞬间刺穿了耳膜。它并非单调的嗡鸣,
而是混杂着隧道坍塌时的轰鸣声、列车的尖叫声以及人们的呼救声。轰鸣声如同巨兽的咆哮,
震得她头晕目眩;列车的尖叫声凄厉而绝望,
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恐惧;人们的呼救声杂乱而急促,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这些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挥之不去,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将这些可怕的声音隔绝在外,但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她被痛苦和恐惧淹没的时候,病房外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打破了室内的死寂。颜天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带着明显的疲惫,
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彻夜未眠。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庞,
心中一阵刺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却只化作一句沙哑的问候:“醒了?
”颜秋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父亲熟悉的面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声音嘶哑地调侃道:“哟,大忙人终于有空来看我了?我还以为您把我忘在哪个角落了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却又试图用轻松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颜天行闻言,心中更是愧疚,
他握住女儿冰凉的手,那只手因为输液而有些浮肿,他轻声说道:“傻孩子,
爸爸怎么会忘了你。这次是爸爸不好,没照顾好你。”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再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对了,该吃药了。
”他边说边拿起旁边的药盒,准备打开。颜秋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里闪过明显的抗拒,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去,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不饿,也不疼,不用吃药。
”颜天行拿着药盒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医生说这药能帮你恢复,必须吃。
”“太苦了。”颜秋月皱着眉头,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我从小就不爱吃药,
您又不是不知道。”确实,颜秋月抗拒吃药是出了名的。小时候每次生病,
吃药都像一场战争。只要看到药,她就会下意识地抗拒,哪怕是甜甜的糖浆,
她也会先警惕地闻半天,确定不苦才肯勉强吃下去。“良药苦口利于病。
”颜天行耐心地劝道,他打开药盒,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又拿起水杯,“就几片,
吃完我给你拿糖。”“不要,糖也压不住那苦味。”颜秋月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我宁愿疼着,也不吃那玩意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颜天行有些头疼,他知道女儿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
很难改变,尤其是在吃药这件事上,简直是油盐不进,“你现在是病人,不吃药怎么好得快?
难道想一直躺在这里?”“躺在这里也比吃药强。”颜秋月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倔强,
仿佛吃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她甚至开始转移话题,“对了,
我上次那个罚款您给交了没?不会还跟我这个伤员计较吧,我的颜大市长?
”颜天行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先把药吃了。”他把药片和水杯递到她面前,
语气带着一丝恳求。颜秋月看着递到眼前的药片,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猛地把头扭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