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人真多啊!
每个柜台卖的东西都不一样,这边是卖毛巾、牙刷牙膏、搪瓷杯等日用品的,那边是卖布料、成衣、毛线的,那一头是卖碗筷锅具的。
杨巧映手里有票,很少,大部分都是她二儿子孝敬的,她给自己买了一只新的牙刷,四毛九分元,原来那只牙刷已经不能用了,原主一直不舍得买新的,牙膏见底了,也买,又花了四毛九分,得,她的工业券就用完了。
她想再买一个肥皂,没戏。
她去挑了一些碗筷,买的都是最便宜的,三分钱一个大碗,她大大小小挑了一整套,用了四毛钱。
想到接下来要吃中药,又买了个熬药的药罐子。
她本来还想买多两盒火柴的,她早上在游戏空间开小灶用的还是从家里顺的火柴,剩下的不多了,但没票买不了,只能下次再买了。
下次来要想办法换点票才行,当然,如果杂货铺刷新出来有,那就更好了。
她接着转战副食品店,这边卖糖果、点心、水果罐头等,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因为除了钱还都要票,她没票。
猪肉也要肉票,但有些头脚下水是不用票的,她想看看能不能买一点,结果扑了个空,就连下水和骨头都已经卖完了,人家早就收档走人了,想吃点肉怎么就这么难呢?
至于说去别的地方买,就只能是黑市了,她这初来乍到的,万一失手被抓就好笑了。
她不想冒这个险,真馋了,去杀一只游戏空间里的母鸡都比现在去黑市来的好。
公社不大,能逛的地方就一条呈现L形的街,学校、**、医院、商店都在这一条街,其他地方要么是有数的几个工厂,要么是民居。
看着这些建筑,杨巧映心下感慨,这公社里的房子看着也不怎么光鲜,当然,比村里的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看到书店,她进去转了转,闲杂书很少,她什么也没买,空着手出来了。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街尾的回收站。
在门口有个老大爷在分类,看她来了,瞟了她一眼:“你要找什么?”
杨巧映:“大哥,我想买些能用的桶盆,还想要买些旧报纸糊墙。”
如果是穿越之前,她要称呼他为大爷,现在她五十多岁高龄,只能称呼一句大哥。
她买旧报纸则是用来判断这是她穿越之前的世界,还是类似的平行时空。
原主不关心这些,所以她知道的寥寥无几,她要掌握大概。
要是世界发展走向差不多,那她未来就有福了,因为她所在的这个公社归属宝安县管辖,而宝安县后来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特区鹏城。
大爷指了一个方向:“桶盆在那头,旧报纸旧书在这边,你挑好了喊我。”
说完,他就低头继续整理一堆杂物。
杨巧映进去环视一圈,捡漏?
呵呵,谁不知道那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是好东西,明面上不好收藏,私底下早就被淘换走了。
珍贵木材做的家具也有捡漏的可能,但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不一般的木材,行,死心,找自己能用的。
她挑了两个木桶、两个木盆,一个修补后还能用的小木箱。
然后就是报纸,她尽量挑日期不重复、版面比较清晰整洁的的旧报纸,她看到高中的课本也留了下来,小学初中的家里都有,高中的没有,因为目前家里学历最高的在读初二。
现在是五二二学制,很快就要初中毕业了。
离开收购站,走到半路,就进了游戏空间。
这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该给自己做午饭了。
她决定做一些煎饼,再来一碗鸡蛋豆腐羹。
她穿越前穿越后都是南方米饭区的人,不会做面条,也不会做包子。
吃饱喝足后看了下空间里的时间,已经两点多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菜篮,里面有中药、半斤红糖、一个药罐子,她想了想,从仓库里取出了一些黄豆,加工成了成年男人两块巴掌大的豆腐,用大叶子包了放到菜篮里。
从杂货铺里买的水果硬糖也被她拆了,这种用彩色硬纸包着的水果糖看着就很有食欲,她抓了两捧,大概三十多颗,放到了篮子里。
她不可能一直一个人吃独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于情,她到底是占了别人的身体,于理,大家之前都面黄肌瘦,现在就你一个人吃的红光满面,合理吗?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鸡蛋的味道。
那不行。
她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压一压嘴里的味道,然后就空手出去,上了山。
他们这边都是些小矮山,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偶尔能看到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出没,但一般人是抓不到它们的。
大家进山要么割草搂松针,要么砍树枝。
整棵树砍是不行的,被发现了要挨罚。
她准备在山里多弄点柴火,散散味,要是运气好撞到野味那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她运气一般。
除了柴火,空手而归。
“太太。”
四点多,杨巧映提着篮子一进院门就被在门口玩泥巴的重孙女文惠抱住了小腿。
她才一岁多,说话基本是单个和两个叠字。
她说太太,喊的其实是太奶奶。
杨巧映把这个小娃娃抱了起来,左右看了下:“你哥他们去哪了。”
这么大的孩子,她就没见过这么瘦的,衬的那双眼睛更大、更惹人怜爱了。
她先回屋,放下篮子,兜里抓了一把糖,再把豆腐拿出来,进了厨房。
厨房里她的大孙媳妇刘桑叶和杨老四的二丫在厨房做晚饭。
他们家大大小小常住人口,也就是不算老二一家,共有二十一口人,每顿做饭都要两个人。
“六福和文盛这两个跑去哪儿了?”
六福是杨老四的小儿子,今年五岁,文盛是她的重孙子,也就是文惠的哥哥,今年三岁,平时都是他们带着文惠玩。
刘桑叶往外面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奶奶,刚刚还看他们在院子里玩儿呢,可能是出去了,晚点回来我说他们,让他们带一下文惠怎么人又不见了。”
杨巧映把豆腐拿出来,“今晚把水缸里的鱼杀了,和豆腐一起熬汤。”
那是家里小子去溪里捞的,巴掌大的小鱼,还剩两条。
刘桑叶看着这豆腐,眼前一亮:“这么多豆腐,一顿做了?”看着得有好几斤呢!
杨巧映:“家里人多,都做了。”
刘桑叶眯着眼睛,十分满足:“好,我这就去捞鱼。”
豆腐不是肉,却也是平时吃不上的好东西。
杨巧映:“先等等。”她把怀里的文惠塞给她妈刘桑叶,然后从兜里掏出三颗橘子硬糖:“来,吃糖了,一人一颗,文惠太小了,桑叶你化成水给她喝。”这是怕她噎着了。
刘桑叶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都这么大了还有糖啊?给孩子吃就好了。”她都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了。
在她看来,没结婚的是孩子,结了婚的就是大人。
杨巧映笑呵呵的,“你当然也是孩子。”才二十出头。
杨二丫也拿着糖惊喜,上回吃糖还是过年那会,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杨巧映想起了自己的药,又回了房间取出一剂药和锅:“二丫,做好饭了,你把这个药给我熬上。”
她这话让她们两个有点惊慌,怪不得她好端端的说要去公社,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奶奶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们陪你去,大夫怎么说的?”
杨巧映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人老了,调理调理就好了。”她也要适当的示弱。
因为原主还下地,干活又快又好,一天能挣七八个工分。
她肯定是不想那么拼了,正好用身体不舒服这个理由不下地,休息一段时间。
当然,要说她就此当上了衣来张口、饭来张手的老太君那是不可能的,没那个条件。
说不下地,只是不去挣工分,家里的活多多少少还是要干的,她打算先在家打理几天家务,然后就去山上挖野菜割猪草,她这样既能出去走走,又能顺手多捡些柴火放游戏空间。
她这么说,她们才安心了,杨二丫把药放好:“奶奶,我知道了。”
很快六福、文盛他们两个淘气小子就从院子外面像个猴子一样窜进了厨房,然后就看到了刘桑叶解开的糖纸,她正用筷子在碗里搅拌,那凉白开慢慢变成了橘色。
他们的鼻子灵得很,闻到了甜味,那眼睛毫不夸张的说登时就亮了,文盛立刻就喊了起来:“妈,那是什么?是糖吗?我也要吃糖!”
六福也看到了二丫手上的糖纸,她嘴巴还鼓起一边,他蹦了起来,去掏她的兜:“二姐,糖!我也要糖!”
文盛是老大家的长孙,六福是老四家唯一的儿子,都是受宠的,隔段时间能吃上一回,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刘桑叶笑了:“跟你们奶奶、太奶奶要去。”
她正在化女儿的这颗糖,这个小馋猫听懂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糖水,口水都流出来了。
顿时杨巧映的两只腿上就分别多了一双胳膊,他们抱住她:“奶奶/太奶,我们也想要吃糖。”两双黑乎乎的眼珠子渴望的看着她。
杨巧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她被两个不知道在哪里弄的半身灰尘的小子抱住腿,居然都不嫌他们脏,还觉得他们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怪可爱的。
“都有,一人一颗,这是六福的,这是文盛的。”她多叮嘱了一句,“你们不能把这糖直接咽下去,懂吗?”
他们点头如蒜。
杨二丫看了弟弟一眼,感受着口腔甜丝丝的滋味,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要是她爸妈在的话会肯定会让她砸碎,分一半给弟弟,她现在吃了就不用分出去了。
六福看着这精美的水果硬糖,闻了闻,又看向奶奶的衣兜,那里鼓鼓囊囊的,还有好多糖果,他伸出手:“奶奶,我还想要。”
杨巧映:“不行,一人一颗,你要是多拿了,别人就没有了。”
杨二丫听了,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去把姐妹几个叫回来,不然等会儿爸妈回来了,她们姐妹的糖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她们手里,想到这里,她拔腿就跑:“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六福到底不敢在奶奶跟前撒泼打滚,她要打那是真的打啊,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找了块石头把这块糖给砸成了小块,然后小心的解开糖纸,拿出一小块放进嘴里,“这个糖果好甜!有橘子味!”
文盛眼巴巴的看着,也想动手,但是他又怕自己给砸坏了,就看向杨巧映,“太奶,你帮我砸,我也要碎块。”
一整颗糖只能吃一回,砸成碎块,他能分开吃好多回呢。
杨巧映看的想笑,小家伙人不大,这种时候机灵的很。
杨二丫一路快跑到地里,这个时候还没到下工的点,听到她一说,她几个姐妹就偷偷溜回来了。
她们是定了量的,要是没完成就要扣工分,超出了加工分,中途走开一小会儿也没事。
一颗糖的威力有多大?
杨巧映看着自己面前跑的脸红彤彤汗、汗大滴大滴往下甩的几个孙女,心下默然。
她被这具身体所影响,都馋肉馋糖馋成这样,他们不会好到哪里去。
杨四丫拿到手里根本不舍得吃,还是三丫跟她说:“你不吃,回头被妈拿走了,就没得吃了。”
被她这么一说,她就紧张起来了,犹豫了三秒,小心翼翼地扭开糖纸,把这颗橘色、圆滚滚的糖送到了嘴里,然后惊艳的睁开了双眼。
这就是橘子糖吗?
好吃!
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吃一整颗糖。
之前分到她手里的都只有糖块,就这样妈也说她们享福了,她出嫁了才知道糖是什么滋味。
现在她们五姐妹都把自己分到的糖吃了,妈知道了肯定会骂她们,骂就骂吧,为了这糖,挨顿骂也没关系。
这糖纸她也不舍得扔,方方正正的叠好,收了起来,她还问:“这糖纸你们还要吗?不要的话给我吧。”
她们异口同声:“我们要的。”
她们没有在家里停留多久,很快又回地里了。
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儿,照旧在天色开始变暗的点回到了院门口,在这里他们闻到了鱼的味道,杨老四吸了吸鼻子,左右张望:“谁家煮鱼了?这么香。”
周水冬往左右两边看了看,两边的邻居院子都隔了十来米,她分不出是哪家:“闻不出来,好像是煎鱼的味道。”
杨七菊在院里让他们赶紧进来:“快进来,我要关门了。”
她这么一说,他们就懂了,几个大步就进来,关门。
要是不关门,回头邻居家小孩回来闻到了就要到院门晃悠了,到时候他们嚷嚷着要吃,彼此都尴尬,门一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
杨老四牙齿都笑的露出来了:“老七,怎么好端端就吃鱼了,妈不是说那两条鱼先养着。”
他们进来后那股味道更明显了,快步往厨房走去,果然看到三个小的和杨八海守在厨房门口当门神,一动不动。
杨大山:“我好像还闻到了豆腐的味道。”
杨七菊美滋滋的:“没错,妈从公社带回来了两大块豆腐,今晚吃鱼豆腐汤!”她眼睛发亮,果然妈从公社回来就有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