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何等壮丽,又何等恐怖的画卷。
上万柄长剑,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银色长河,带着无坚不摧,斩断万物的意志,朝着魔尊,奔涌而去。
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连光线都被那极致的锋锐所吞噬。
魔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将全身的魔气都灌注到方天画戟之中,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黑色漩涡,试图抵挡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没有用。
在绝对的“道”面前,任何“术”,都是徒劳的。
剑河,撞上了漩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摧枯拉朽的碾压。
那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在接触到剑河的一瞬间,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瞬间撕裂,洞穿。
剑河去势不减,狠狠地,撞在了魔尊的身上。
“不——!”
魔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他的身体,连同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在那无穷无尽的剑光之中,被寸寸分解,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烟消云散。
当最后一柄长剑,穿过魔尊原本所在的位置,飞向天际。
天空中的乌云,散了。
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温暖而和煦。
仿佛刚才那场灭世之战,只是一场幻觉。
苍梧宗主峰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那些飞出去的长剑,再次化作流光,飞了回来。
它们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
而是井然有序地,落在了我的面前,剑柄朝下,剑尖朝上,齐刷刷地插入地面。
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等待着它们君王的检阅。
而我的秋水剑,则轻轻地,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持剑而立,青衣飘飘,在万剑的簇拥下,宛若神明。
“赢……赢了?”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苍梧宗!
“赢了!我们赢了!”
“苏念师姐威武!苏念师姐万岁!”
“是师姐救了我们!救了整个苍梧宗!”
弟子们喜极而泣,相拥庆祝,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崇拜和狂热。
师尊和长老们,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们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又看了看我面前的万剑之林,脸上写满了激动,惭愧,和无尽的悔恨。
扑通!
以师尊为首,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竟然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对着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苏念!”
师尊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是我等有眼无珠!是我等识人不明!险些因为偏袒奸佞,而让我苍梧宗,万劫不复!”
“我等,愧对苍梧宗的列祖列宗!更愧对你!”
“从今日起,你,苏念,便是我苍梧宗的新任掌门!我等,愿退位让贤,辅佐于你,重振我宗神威!”
他的话,掷地有声。
身后的弟子们,也立刻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恭请苏念师姐,执掌苍梧!”
“我等,愿誓死追随掌门!”
声音汇聚成洪流,震耳欲聋。
他们将我推向了权力的巅峰。
那个我曾经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位置。
而现在,它就这么轻易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忏悔的师尊,看着那些对我顶礼膜拜的同门。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瘫坐在远处,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林清雪身上。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我赢了吗?
或许吧。
我缓缓地,收回了我的剑。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掌门?”
我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不好意思,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