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干了八年,独自维护着整个核心系统。
去年公司营收破亿,老板承诺给我56万年终奖。
结果年会上,我拿到的只有7000块。
老板说:「公司不景气,大家都要共克时艰。」
我没闹,也没吵,只是从那天起,再也不主动维护那套系统了。
半个月后,系统频繁崩溃,老板急眼了。
花128万请来行业顶尖专家救场。
专家看完代码,转头问老板:「这系统是谁写的?」
老板指了指我。
专家当场愣住:「这……这不是我导师吗?」
年会现场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
音响里放着激昂的背景音乐,赵建国站在台上,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举着话筒,声音洪亮。
「各位同事,今年是公司最辉煌的一年!」
「营收破亿!」
台下响起掌声。
我坐在技术部的角落,手里攥着空杯子。
「这个成绩离不开核心系统的稳定运行。」赵建国说这话时,目光扫向我们这边。
同事们都转头看我。
我的心跳快了几拍。
八年了。
八年时间,我一个人扛起整个系统的设计、开发、维护。
系统从没出过大故障,为公司节省了上千万成本。
去年9月,赵建国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啊,今年一定让你满意,年终奖56万,一分不少。」
我信了。
「现在,开始发放年终奖!」
主持人开始念名单。
「销售部张经理,38万!」
「市场部刘主管,25万!」
「行政部李娜,12万!」
技术部开始发了。
「王磊,8万。」
王磊站起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走上台去接红包。
他回来时路过我身边,低声说:「林工,你肯定比我多吧?」
我没说话。
「林远。」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
站起来,走到台前。
赵建国把红包递给我,手感很薄。
不对。
我打开红包,里面是七张千元钞票。
7000。
不是56万。
是7000。
脑子里轰的一声。
「赵总。」我抬头看着他,「之前说好的56万呢?」
全场安静下来。
空调的嗡嗡声突然变得清晰。
赵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然后变得严肃。
「小林啊,公司今年虽然营收好,但成本也高。」
「原材料涨价,人力成本增加,市场推广费用翻倍。」
「大家都要共克时艰。」
旁边的HR李娜接话:「而且林工,你这个岗位其实很多人都能做,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审视。
「现在市场上程序员多的是,个个都说自己技术好。」
我攥紧红包,感觉血液往脑门上涌。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56万变7000,这差太多了吧。」
「活该,平时装高冷,现在被打脸了。」
「哈哈,还以为自己多重要呢。」
王磊站在人群里,嘴角上扬。
我看着赵建国。
他避开我的目光,转身对着话筒:「好,下一位。」
我回到座位,手在发抖。
同事小张凑过来,小声说:「林哥,这不对啊,你……」
我摇摇头。
不说话。
红包被我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年会继续进行,主持人在台上说着祝酒词,音乐声响起。
我坐在那里,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
就好像我不存在。
散场时,大家三三两两去饭店聚餐。
王磊路过我身边:「林工,一起去吃饭啊?哦对了,你可能要省点钱,7000块不够花吧?」
他笑着走了。
我站起来,拿上外套。
没去聚餐。
一个人走出酒店,外面下着小雨。
冷风吹在脸上,我才觉得清醒了一点。
手机震动,是妻子发来的消息。
「年终奖发了吗?孩子说想要新书包,爸妈的药也该买了。」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很久。
最后打了四个字:「发了,你早点休息。」
雨下大了。
我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
八年。
整整八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