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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季含霜的公司出来，外面的太阳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陈家老宅？
我妈肯定又要念叨我跟季含霜的事，逼着我去讨好季家。
回我自己的公寓？
那里到处都是林薇留下的痕迹，香水味、衣服、化妆品……光是想想。
我就觉得一阵反胃。
上辈子的我，怎么会觉得那种刺鼻的香水味是迷人的女人香？
跟季含霜身上那种清冷的。
像雨后青草一样的味道比起来，简直是劣质的空气清新剂。
我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
手指划过一长串的名字，兄弟、玩伴、合作伙伴……却没有一个。
是我现在想联系的。
最后，我的手指停在了“林薇”两个字上。
我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当然恨。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跟季含霜走到那一步。
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我眼瞎心盲，是我给了她伤害季含霜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林薇娇滴滴的声音：
“阿晟，你终于肯理我啦？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你现在在哪儿呀，我去找你好不好？”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我们分手吧。”我直接开口，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林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阿晟，你……你说什么？
你别吓我啊，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没有为什么。”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薇，我们结束了。我名下那套公寓。
还有车库里那辆红色的跑车，都给你。
从此以后，不要再联系我，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十年青春，我眼瞎的教训。
电话那头的哭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一些不敢相信的质问。
我没再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她的号码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好像搬走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处理完林薇，接下来就是公司的事了。
我开车去了公司。
我的公司叫“晟世集团”，是我大学毕业后自己创立的。
靠着陈家的背景和启动资金，再加上我自己确实有几分商业头脑。
十年时间，公司发展得很快，上市之后，市值一路飙升。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自负的地方。
我觉得我陈晟，就算没有季家，也一样能成功。
所以我看不起靠着联姻稳固地位的季含霜。
可笑。
我忘了，在我公司好几次面临危机的时候。
都是季家出手，或明或暗地帮我渡过了难关。
这些事，季含霜从来没跟我说过。
是我后来快破产的时候，去求季家帮忙，季含霜的父亲才告诉我的。
他说：“陈晟，含霜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根本不知道。
你以为你的成功，真的只靠你自己吗？”
当时我还不服气，觉得他是为了羞辱我。
现在想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走进公司大门，前台的员工看到我，都恭敬地喊“陈总”。
我一路目不斜视地走进我的专属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年轻，张扬，带着一丝被惯出来的桀骜不驯。
这张脸，真让人讨厌。
我回到办公室，叫来了我的助理张弛。
张弛跟了我很多年，从公司创立之初就在，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上辈子公司倒了，他也一直陪着我，直到最后。
“陈总，您找我。”张弛推门进来，一脸的干练。
“张弛，”我看着他，心里有些感慨。
“把我们公司目前所有的项目资料，都整理一份给我。
还有，去查一下，一个叫远航科技的公司。
把他们的底细，能查到的都查清楚。”
“远航科技？”张弛愣了一下。
“陈总，这家公司我好像没听过，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吗？”
“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我淡淡地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家“远航科技”。
半年后会推出一款打败性的社交软件。
迅速抢占市场，并且在之后几年里。
一直是我们公司在互联网领域最强劲的对手。
上辈子，我轻视了他们，错过了最佳的狙击时机，导致后来处处被动。
这辈子，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要在它还没成长起来之前，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或者，把它变成我自己的东西。
“好的，我马上去办。”
张弛虽然疑惑，但没有多问，这是他的优点。
“另外，”我叫住他，“帮我把我名下所有送给林薇的东西，列个清单。
房子、车、珠宝、包……所有的一切。
然后找个律师，拟一份赠与收回协议。”
“啊？”张弛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陈总，您这是……要和林**分手？”
也难怪他惊讶。
毕竟就在昨天，我还为了林薇一句话，推掉了公司一个重要的会议。
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林薇是我陈晟的心头肉。
“分了。”
张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点了点头：
“好的，陈总，我明白了。”
他出去后，我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
心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属于这里的繁华和喧嚣。
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季含霜那里。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生我的气吗？
肯定在生我的气。
我今天冲到她公司那一番莫名其妙的操作。
她不把我当成神经病就不错了。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个信息，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可打出几个字，又觉得不妥，全都删掉了。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沦落到连发个信息都要思前想后了？
不，不是沦落。
是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温情脉д脉的时刻。
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是我亲手把这段关系，推入了冰冷的深渊。
在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的文件，又听了几个部门主管的汇报。
我凭着上辈子的记忆。
对几个即将出现问题的项目，提前做出了部署。
主管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大概是觉得我今天格外地英明神武。
我心里却只有苦笑。
如果我上辈子也能这么清醒。
而不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跟季含霜赌气和讨好林薇上。
晟世集团又怎么会走到破产那一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我几乎是踩着点，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
张弛拿着一份文件追出来：
“陈总，这份合同需要您马上签字……”
“明天再说！”我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
没有什么比回家见老婆更重要。
我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那个我曾经无比厌恶的“家”。
那是一栋位于市郊的独栋别墅，环境清幽，私密性很好。
当初买这里，是季含霜选的。她说她喜欢安静。
我当时还嘲笑她，说她年纪轻轻，就跟个老太婆一样。
现在我才明白，她不是喜欢安静。
她只是想离我远一点，离那些是是非非远一点。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看着那扇熟悉的雕花铁门。
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近乡情怯的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别墅里亮着灯。
暖黄色的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里透出来，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暖。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在家。
她没有因为我白天的胡搅蛮缠，就选择不回来。
我走到门口，抬起手，却迟迟没有按下指纹。
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是继续忏悔，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季含霜穿着一身居家的米色长裙，站在门内。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一丝湿气，随意地披在肩上。
没有了白天的职业妆容，她的脸显得更加清丽，也更加苍白。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你还真的来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我说了我会回来的。”
我有些局促地开口，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侧过身，让开了路。
这是一个允许我进去的信号。
我心里一喜，连忙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我换了鞋，有些不自在地站在玄关。
“那个……你吃饭了吗？”我没话找话。
“吃过了。”她淡淡地回答，然后转身就要上楼。
“我还没吃。”我下意识地开口。
她的脚步顿住了，但没有回头。
“厨房里有泡面。”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上了楼。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落吗？
有一点。
但我更多的是庆幸。
她没有把我关在门外，还告诉我去哪里找吃的。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井井有条。
但在最角落的地方，我看到了几盒泡面。
我上辈子，每次跟她吵架，不想在外面吃。
又拉不下脸让她给我做饭的时候，就是靠这些泡面度日的。
她记得。
她什么都记得。
我心里一酸，关上了冰箱门。
我不能再吃泡面了。
我要让她知道，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决定自己动手，做一顿饭。
虽然我长这么大，连厨房的门都很少进。
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学着记忆里保姆的样子，淘米，洗菜。
结果自然是一团糟。
米放了多少水不知道，菜也切得歪歪扭扭，不是厚了就是薄了。
开火的时候，还因为操作不当，差点把油锅给点着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终于炒出了一盘黑乎乎的。
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的东西，还有一锅半生不熟的米饭。
我端着我的“杰作”，心里无比忐忑地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