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蹲下,视线与他维持在同一水平。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吐字清晰。
“你的女儿们,根本没有病。”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沈哲的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不可能……”他干涩地反驳,“那份基因检测报告……”
“哦,报告是真的。”
我甚至还笑了一下。
“她们的确携带范可尼贫血的隐性致病基因。但只是携带。”
我看着他因困惑而扭曲的脸,耐心地,如同在给一个智力低下的孩童上课。
“发病率,不到百万分之一。只要不近亲结婚,她们这辈子,都会很健康。”
我欣赏着他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褪去,变成一种死灰。
“我只是利用了你和你母亲贫瘠的医学常识,赌你们看到‘遗传病’三个字,就会吓得魂飞魄散。”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我站起身,重新变回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我。
“所以,沈哲,收起你那套可悲的自我感动吧。”
“你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什么都不是。”
“你连被我当成棋子,摆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我顿了顿,送上最后一刀。
“你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仅剩的价值感,从头到尾,都是我亲手为你编织的谎言。”
他眼里的那点光,噗地一下,彻底灭了。
整个人被抽空了。
他瘫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怪响,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我再也没看他。
转身,拉起安安和静静冰凉的小手。
身后的动静,被我关在了世界之外。
阳光正好,暖洋洋的。
“妈妈,”静静仰起头,“那个叔叔为什么在地上哭?”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终于有了真正的弧度。
“他只是丢了一件很喜欢的玩具。”
“我们走,妈妈带你们去吃草莓味的冰淇淋。”